出了堂屋的沈望身上散發著冷氣,他心裏還在迴想寧笙想起蕭然時候的模樣,尤其是那句“如果重來一次,說不定我真會答應他”。


    沈望像個製冷器站在院子中間,鄭涵走過去,問:“出什麽事了,這麽嚴肅?”


    “無事。”


    “你確定你板著一張臉像無事的樣子?”


    沈望沒有說話,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這麽不高興。


    “沈霏煙來做什麽?”


    “不知。”


    “你帶來的你會不知道?”


    “你認為她想做什麽會告訴我?”


    鄭涵點頭,“也是,你們兩個都是冰柱子,不像是會正常交流的樣子。”


    沈望掃了鄭涵一眼,捏了捏拳頭,想要發泄什麽樣子:“很久沒練手了吧。”


    “怎麽,你要和我切磋?”


    “來。”沈望伸出手。


    鄭涵招唿了一下遠處的路輕舟,“徒弟,看好了。”


    路輕舟收迴自己的拳頭,看向鄭涵和沈望,隻見兩人施展拳腳火速地打了起來。


    “哇,好厲害啊。”張賢走到路輕舟旁邊讚歎道。


    “是啊,沒想到沈望哥功夫也這麽好。”


    張賢比劃了一下說:“沈公子不愧是將軍府的少爺,嘿哈!”


    寧笙和沈霏煙談好後從屋中出來,看到飛簷走壁從院子打到房子外麵去的兩人,問路輕舟道:“他們怎麽打起來了?”


    路輕舟說:“師父在給我們展示武功呢。”


    寧笙跟著路輕舟他們一起追了出去,寧笙知道他們是在切磋武功,但還是怕他們打到莊稼地那邊去了。


    沈霏煙待在院子裏沒有動,她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對於沈望他們的動靜,她並不關心。


    沈望和鄭涵酣暢淋漓打了一場,收好拳腳之後,瞥見在不遠處圍觀的寧笙,他滯了一下,麵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路小姐,看了這麽久,你覺得我和沈望誰更厲害?”


    沈望迴頭:“還要再打一場嗎?”


    寧笙莫名覺得現在的沈望有些幼稚,她笑道:“你們都厲害,各有千秋。”


    “哦,路小姐說說怎麽個各有千秋法?”


    寧笙裝傻道:“打了這麽久,你們誰也沒傷到誰,誰也沒贏誰,不就是各有千秋嗎?”


    鄭涵笑了笑,還以為她看懂了呢。


    沈望和沈霏煙沒有留下吃飯就騎馬離開,迴去之後,沈霏煙對沈望說:“還記得當初你欠我的兩個承諾嗎?”


    “記得。”


    “現在我要用一個。”沈霏煙說:“我希望你迎娶路雪意。”


    沈望冷冷盯著她,眸子黑沉沉的,心中騰起一股怒氣,還有一絲隱秘的輕鬆。


    “她知道這件事?”


    “她喜歡你。”


    沈望沉默了良久,吐了幾個字:“我知道了。”


    沈霏煙見沈望雖有不滿還是勉強答應,心裏算是落下半個石頭,她覺得自己這麽做多少有些不地道,安慰道:“路雪意這人秉性不壞,對你也是一片癡心,你可以試著去接受她。”


    “不勞你費心。”沈望一臉不爽地走開了。


    不管怎麽說,他又被她們算計了一次,不過這一次,沈望並沒有太多難受,竟然有一種找到台階下的感覺。


    至於成親……沈望此前從未想過的事,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開啟。


    沈望答應了沈霏煙的要求,可是具體要怎麽做,沈望犯難了。


    他把自己關在屋中找了許多相關的書籍來看,內心十分糾結。


    他是被算計的,他不想把婚禮搞得隆重,免得讓她以為自己多在意她。


    可是成親是大事,一生一次,他如果潦草地娶了她,她必定會覺得遺憾吧。


    沈望十分為難,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張又一張得納禮單子,太多了怕他們得意,太少了會覺得有些虧欠。


    最終,沈望勉強說服自己拿出了一個低調簡單但流程齊全財物堪堪及格的章程出來。


    他不想興師動眾,把這件事告訴了沈將軍,由沈將軍出麵向路夫人那邊提了親。


    路夫人見到沈將軍很是驚訝,這麽不聲不響的,沈望竟然會讓人來提親。


    路夫人見寧笙毫無意外的臉,暗想他們是什麽時候走到了一起?


    路夫人不同意寧笙和沈望接近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覺得沈望對自己的女兒不上心,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把心拴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上。


    可是現在沈望竟讓沈將軍出麵提親,表明自己的求娶之心,路夫人有些迷糊了。


    寧笙了解路夫人的心思,她私下悄悄告訴路夫人說:“娘,沈望他是個內斂的性子,外冷內熱,你看他給輕舟找師父,救迴張賢就知道了。”


    路夫人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拿這個女兒沒辦法,女兒心裏隻有沈望,若是不嫁給沈望,她定然也不會嫁給別人,現在沈望有了結好的意思,她也順水推舟成全他們吧。


    因為寧笙還在服喪期,兩家隻是定下了親事,並沒有著急舉辦婚禮。


    交換了庚帖,下了聘禮,定下了婚期,兩人的事差不多就定下來了。


    訂親的環節全都走完,寧笙他們再也沒見沈望來過。


    寧笙知道,她這次趕鴨子上架又把人惹惱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嘛,他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寧笙拿他實在是沒轍。


    雖說未婚男女要避嫌,但是沈望和寧笙沒有定親的時候還有點走動,訂了親之後,沈望一點走動都沒有,完全沒來看過寧笙,也一點沒有關心過她這個未婚妻,路夫人又起了疑心,心事重重地很為女兒的親事擔心。


    寧笙借著進城買東西機會去將軍府找沈望,沈望不得不出來見她。


    “什麽事?”沈望的語氣不冷不熱。


    “沈望,你有空的時候可不可以去潛山看看我、我娘。”


    “路夫人有什麽事?”


    寧笙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不情願和我定親,但是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你有什麽怨氣等我們成親之後再發吧。我娘身體不好,她很擔心我們,你若是能到潛山走動走動,她也能稍微安心。”


    “嗬,路小姐,你可真會得寸進尺。”


    寧笙低頭不語。


    “你迴去吧,別再來找我。”沈望見她這副愧疚的模樣有些煩躁。


    寧笙心裏堵得慌,“哦”了一聲,又彎腰鞠了一躬:“真的對不起。”


    寧笙默默離開,早知道就不來找他了,又惹他厭煩了,那點點依靠救命之恩積攢起來的溫情也許被她和沈霏煙這一通算計消耗完了吧。


    “唉。”寧笙歎著氣離開。


    沈望則站在原地看著她沮喪的背影發呆。


    唉,不能心軟。沈望告誡自己。否則她以後會變本加厲向他提出更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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