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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兒,玉兒,你怎麽樣了?”穆夫人掏出手絹擦去穆婉玉嘴角的血,焦急的問道。


    “母親……”穆婉玉張了張嘴道。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穆夫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道。


    “她呢!”穆婉玉的聲音極其微弱,但任誰也聽得出她言語中的恨意。


    那個她,自然是指沈梨焉


    “她在這,玉兒,有母親在此必為你主持公道。”穆夫人道。


    “殺!殺了她!母親,我要她死!”穆婉玉喘著氣,尖叫道。


    “好,好,玉兒,你好生休息,別激動。”穆夫人忙柔聲道。


    “要她死!要她死!”


    在穆婉玉的咒罵聲中,一直一動不動的沈梨焉竟然站起了身子,床邊的兩個婢女急忙擋在穆婉玉麵前。


    “六姐(六妹)!”沈梨若和沈文濤喚道。


    沈梨焉沒有理會他們,她走到兩個婢女麵前抬起頭道:“讓開!”


    或許是她此時的樣貌太過嚇人,或許是她的聲音太過陰森,兩個婢女頓時打了個哆嗦,但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焉……”劉延林走上前正欲勸阻,卻直直的對上了沈梨焉空洞木然的眼神,頓時將後麵的話吞了迴去。


    沈梨焉透過兩個婢女之間的縫隙望向穆婉玉道:“穆婉玉,去鬼門關轉一圈的感覺如何?”


    穆婉玉死死的瞪著沈梨焉,沒有理會她的問話,喘息的說道:“毒藥是……是誰給你的?是……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接著她伸手一指,直直的指向沈梨若。


    “大膽!你含血噴人!”紫羽忙尖叫道。


    沈梨若刷的一下轉過頭,迎上了穆婉玉怨毒的眼神。


    好計策,好心機。


    命懸一線都不忘拉她下水,這樣一說,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都給人埋下了一個種子,一個她沈梨若陰狠毒辣的種子。


    穆婉玉劇烈的喘了幾口粗氣,尖叫道:“美人嬌……咳咳……不是尋常毒藥,若不是你……還有誰?”


    沈梨若輕輕一笑:“劉二夫人,美人嬌這毒是不是不僅毀了你的樣貌,還把你的腦子也毀了,就這麽隨口一張便胡言亂語?”說到這,她臉一拉道,“你若是拿不出證據,別怪我治你個誣陷之罪!”


    “玉兒,別胡說。”穆夫人也急了。


    “九妹,她才醒來,一時想岔了……”劉延林急忙走到沈梨若麵前道。


    “我沒有!是她,一定……是她!”穆婉玉聲嘶力竭的吼道。


    沈梨若雙眸一冷,姿態優雅的往椅子上一坐道:“穆婉玉,我不知道你為何如此恨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無憑無據,這樣光憑隨口胡說,是沒有用的。”


    接著她轉過頭望向沈梨焉道:“六姐,想必給你提供毒藥的人,咱們都認識吧。”


    沈梨焉一聽,轉過頭望向沈梨若,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沈梨若一見頓時笑了笑道:“六姐,讓我猜猜,近幾天應該有人在劉家見過她吧。”


    其實提供毒藥之人是誰?沈梨若並不知道,如此一說也不過是心中有所懷疑。


    美人嬌此毒藥一聽藥效便知是後宅婦人喜歡用的,再說沈梨焉出獄不過一個多月,並且據了解她幾乎全部時間都呆在劉府並未外出,那提供毒藥之人必是對劉家極為了解又能進出劉家之人。


    雖然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劉府會有誰對穆婉玉下次毒手,但如此說出來詐一詐也未嚐不可。


    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沈梨焉嘿嘿一笑:“九妹,你果然聰明。”


    說完她猛地推開婢女就欲往前衝。


    “你……你放開,你這個瘋子!”穆夫人尖叫著。


    “快,快拉開她。”劉延林也慌了神。


    旁邊的幾個婢女急忙衝上來將沈梨焉拉開。


    沈梨焉瞪著眼,尖叫道:“穆婉玉,你害我入獄,生不如死,又乘機勾引我丈夫,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給你一記美人嬌算是便宜你了。”


    接著她嘴一咧忽然發出一陣近乎嘶啞般的笑聲:“不過老天開了眼,竟然把你肚子裏的孽障給打掉了,哈哈哈,我真是開心啊,自從來了京城我還從未有如此開心過。”


    “瘋……瘋子。”穆夫人望著狂笑的沈梨焉道。


    忽然沈梨焉止住了笑:“穆婉玉,你不是想知道是誰給的毒藥嗎?你過來,過來就告訴你。”


    沈梨焉離床邊不過三步距離,但這對穆婉玉現在的情況來說幾乎不可能。


    穆婉玉掙紮了好幾次,都未成功,她揮舞著雙手,胸口距離的起伏著:“押……押她過來。”


    “玉兒!她是個瘋子。”穆夫人忙勸阻。


    “押她過來。”穆婉玉吼道,


    兩個婢女沉默了一會,才拽住沈梨焉的胳膊拉到穆婉玉的床邊。


    “說!是誰?”穆婉玉瞪大了眼。


    沈梨焉嘴角一揚,配上她淩亂的發髻,臉上紅腫的指印,顯得格外猙獰。


    她俯下身子小聲的說了兩字,接著她抬起頭在穆婉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笑道:“穆婉玉,怎麽樣?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一口的感覺如何?哈哈!”


    “不可能,不……咳咳……不可能!”穆婉玉額頭的青筋抱起,劇烈的喘著粗氣,兩眼一翻差點背過氣去。


    “拉出去,拉出去!”穆夫人見狀不由的大急,“玉兒,玉兒!”


    “穆婉玉,你這個穆家的小姐都願意委身我夫君為妾,還有什麽不可能的?怪隻怪你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妄想和以前一樣耀武揚威,人家現在是三皇子的奉儀,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一個妾而已,哈哈!”


    “趕出去!”穆夫人聲嘶力竭的吼道。


    一直到沈梨焉的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裏,那歇斯底裏的狂笑聲仍然從遠處隱隱傳來。


    三皇子的奉儀,沈梨若眼睛一轉,難道是夏雨!


    正在這時,劉延林走到沈梨若跟前道:“九……嫻夫人,這裏太亂了,要不去隔壁休息一下。”


    沈梨若望向劉延林道:“你們劉家想如何處置六姐?”


    劉延林還未說話,穆婉玉嘶啞的聲音便響起:“送官,我……我要她死!死!”


    沈梨若冷冷的看了眼臉色灰白的穆婉玉道:“劉公子,寫休書吧,送官對你可沒有半點好處。”


    下毒被抓了個現行,無論是送官還是家法處置,沈梨焉都逃不過一個死字,如今看來劉延林休妻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對於沈梨焉,她沒有絲毫的同情,但隨口一句話保下她的命便能讓穆婉玉如鯁在喉,她又何樂而不為呢?再說有時候死了反而是種解脫。


    “若是劉老爺和夫人有異議,便讓他們來找我吧。”沈梨若冷冷的開口。


    “死!死!”穆婉玉還在床榻上揮舞著雙臂,叫道。


    沈梨若眉頭一皺,朗聲道:“我聽說中了美人嬌此毒,若是情緒過於激動,體內還未排除的餘毒會進入血液在全身運行,中毒之人便會加速衰老,穆婉玉,你要是再在這折騰,小心明日一早起來,就會見到二十年……說不定是三十年後的自己。”


    沈梨若的話音剛落,穆婉玉的尖叫聲嘎然而止,嘴唇拚命的顫抖著,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她這幅模樣,就算是下一刻吐血身亡,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劉延林沉吟了一會道:“容在下向伯父伯母稟告後,再給嫻夫人一個答案。”


    “好。”沈梨若點了點頭道,“時候不早了,世子估計迴府了,二哥你留在這,我先迴了。”


    說完,長袖一甩,跨出了屋門。


    她人剛出了劉府的大門,便見到一陣馬蹄聲響起,接著五六個騎士穩穩的停在了劉府前,最前麵的赫然是淩夢晨。


    沈梨若見狀,嘴邊頓時蕩起一抹微笑。


    他來了。


    淩夢晨翻身下馬,走到沈梨若跟前道:“沒事吧。”


    “沒事,二哥在劉府看著,咱們迴去吧。”沈梨若甜甜的一笑,“具體情況迴府再告訴你。”


    “好,咱們迴家。”淩夢晨點了點頭,翻身上馬。


    沈梨若見狀往馬車走去,忽的,淩夢晨嘴角一彎,彎下腰,手臂一伸一把攬過沈梨若的纖腰,在她的低唿聲中將她撈上了馬背。


    沈梨若先是一愣,接著臉上露出一個溫柔似水的笑容,將頭靠在了身後那溫暖的胸膛,道:“走吧。”


    “走!”淩夢晨輕輕一笑,輕甩馬鞭,那相依的兩個身影便漸漸遠去。


    自始自終,沒有看站在門邊的劉延林一眼。


    兩日後,沈文濤傳來消息,沈梨焉在劉府撞牆自殺,她臨終隻說了一句:“穆婉玉這輩子永遠隻能被她踩在腳底做一個填房。”


    因沈梨焉到死也沒有接到劉延林的休書,在名義上她還是劉延林的正妻,喪事自然由劉府辦理。


    沈梨焉死後大約十天,皇上下詔昭告天下,太子不法祖德,不遵朕訓,惟肆惡暴戾荒淫……廢斥太子位,圈禁在翠雲齋,終身不得踏出一步。


    當晚,翠雲齋周圍的圍牆便在眾多工匠的連夜趕工下,增高了近兩尺,遠遠望去,翠雲齋便如同一個地上的井,矗立在花團錦簇的皇宮中,顯得無比孤寂淒涼。


    沈梨若聞此消息,冷哼一聲,太子被廢皆因翠雲齋而起,不知當他知道自己的後半生吃喝拉撒都要在那度過時心裏作何感想?不知午夜夢迴之時可曾迴想起那早已煙消玉損的韻貴人。


    而朝中更是激烈萬分,太子被廢,六皇子便成為皇後一派的中堅力量,三皇子和六皇子的鬥爭接近白日化,每日裏都有一些人下被告發下獄,無論是京城還是地方,當官的做了這麽多年官,除了少數幾位清流以外,其他眾人誰沒有點齷齪事,可如今太子被廢,三皇子和六皇子為了打擊對方勢力,各種方法層出不窮,今日三皇子一派幾個因貪汙受賄被抓,明日六皇子一派便有幾個因欺壓百姓,作奸犯科被逮,一時間,從上到下當官的都恨不得將自己的屁股洗了又洗,每天求神拜佛,保佑這災難不會降落到自己身上。


    三皇子府


    三皇子陰沉著臉坐在椅子上。


    站在三皇子不遠處的一個文士裝扮之人抬起頭低聲道:“殿下。”


    “張聯這個老匹夫,著實可恨。”三皇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殿下,雖然如今朝中已有不少人歸附我們,但隻要有鎮遠侯一日不倒,便不能完全將皇後的勢力一網打盡。”文士頓了頓道,“不過鎮遠侯也的確是個人物,我們好不容易逮著他吃空餉,私自販賣鐵器的證據,他卻將自己的兒子鄒勁推出來做替罪羔羊,還一路押著張勁上京,給皇上負荊請罪。”


    “哼,本宮倒要看看他有幾個兒子可以推出來替他頂罪。”三皇子抬起手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頓時桌上的茶杯一跳。


    “殿下,鎮遠侯老奸巨猾,這次我們抓住能抓住他的把柄純屬不易,現在他又有了防範……”文士皺著眉頭道。


    三皇子黑著一張臉吼道:“你說這些沒用的有什麽用?事事都要本宮操心還養你們這群廢物做什麽?”


    文士低下頭,隔了一會道:“殿下,鎮遠侯雖然一時我們動不了,但殿下隻要拉攏一個人便能使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誰?”三皇子一聽,刷的一下站起身,臉上閃過一陣狂喜。


    “靖王世子。”文士道,“靖王一家素來與皇後關係不錯,雖然從未見他們與哪位皇子關係密切,但這關鍵時刻,若是靖王世子倒向了六皇子一邊……”


    文士還未說完,三皇子便“砰”的一下做迴椅子上,道:“你說的這些難道本宮不知道?但靖王一家素來油鹽不進,本宮就算想拉攏都無從下手啊。”


    文士沉吟了一會道:“殿下,靖王世子那不行,何不從嫻夫人那裏下手?”


    “她?”三皇子皺了皺眉,“一個女人有什麽用?”


    “殿下可別小看女人,有時候這女人比男人更加有用。”文士冷冷一笑,“聽聞靖王世子對嫻夫人極為在意……”


    文士話剛說到這,門外便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聲。


    三皇子的臉頓時黑如鍋底:“誰在外麵吵吵嚷嚷的,推出去斬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淒厲的求饒聲在外麵響起:“殿下,殿下饒命啊,是夏奉儀為殿下送藥來了。”


    文士一聽,頓時躬身道:“三皇子先行服藥,臣先退下。”


    三皇子的臉這才有所緩和道:“算了,讓她進來。”


    “是,是。”門外之人連聲道。


    文士剛出門一會兒,一個身穿藍色宮裝的女子走了進來,赫然是夏雨。


    “殿下,隻因太醫說藥要準時服用,臣妾這才鬥膽前來,請贖罪。”夏雨小心翼翼的將藥放在案幾上,盈盈的跪倒在地。


    “你也是為本宮的身子著想,何罪之有。”三皇子走上前伸手一把捏住夏雨的下巴道,“不過你就不怕本宮一怒之下要了你的小命?”


    “和殿下的身體想比,臣妾這條賤命又算得了什麽?”夏雨嫣然一笑道。


    三皇子看了夏雨一會,才放開手,端起案幾上的碗,仰頭一口喝完道:“好了,下去吧。”


    夏雨愣了愣,端起托盤慢慢的往門邊踱去,忽然她停下腳步,轉過頭咬了咬牙道:“殿下可是在為靖王世子煩惱?”


    三皇子刷的一下轉過頭,眯起的眼中全是暴戾。


    “殿……殿下……”夏雨頓時打了個哆嗦。


    她剛開口,三皇子一個大步走到夏雨身前,大手一伸在夏雨驚恐的眼神中猛地一下掐住她的脖子:“你好大的膽子,敢偷聽?”


    夏雨全是劇烈的顫抖著,她雙手下意識的掰住三皇子的手,道:“饒命,臣妾不……不敢?”


    “不敢?”三皇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夏雨隻覺得唿吸困難,忙道:“殿下,是鄒子謙先生出去時……問……問臣妾是否認識嫻夫人,臣妾便猜的……”


    “猜的?”三皇子略微放鬆了力道。


    夏雨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拚命的點頭道:“是的,臣妾不……不敢欺瞞殿下。”


    三皇子這才放開手。


    “謝殿下。”夏雨捂住脖子劇烈的咳嗽幾聲,看著三皇子的眼神中全是恐懼。


    三皇子望著夏雨,就在她無比驚慌的時候,忽然咧嘴一笑道:“沒想到雨兒竟然如此聰明,做奉儀真是委屈你了。”


    “謝殿下讚賞。”夏雨低頭道。若是平常,夏雨聽到此話必定欣喜若狂,但如今她的心裏除了害怕,便隻有恐懼。


    “過來。”三皇子走到椅子邊優雅的坐下,拍了拍大腿道。


    “臣妾不敢。”夏雨低下頭道,她現在想做的隻想離這個恐怖的男人越遠越好,又怎敢上前。


    “別讓本宮說第二次!”三皇子理了理袖子道。


    他的聲音雖然淡淡的,但讓夏雨渾身一哆嗦。


    她怯怯的應了聲,戰戰兢兢的走到三皇子身邊坐下。


    “你剛才想說什麽?”三皇子捏住夏雨的下巴笑道。


    雖然三皇子眼神溫和,滿臉笑意,但經過剛才之事,夏雨可不敢有絲毫放肆:“殿下,臣妾聽說靖王對嫻夫人視若珍寶,若是有嫻夫人在手,靖王世子就算再不願也得為幫助殿下,隻要隔十天半個月,殿下大事已成,那些人又何懼之有?”


    說到這夏雨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三皇子道:“隻是……”


    “隻是什麽?”三皇子低聲道。


    “臣妾與嫻夫人相識已久,據臣妾了解那個婦人從不輕易相信他人,殿下……”夏雨垂眸輕聲道。


    “好啦。”三皇子打斷了她的話道,“念在你是第一次,本宮不跟你計較,如果以後再隨意打探政事,別怪本宮不念以往的情分。”


    說到這,三皇子已是聲色俱厲,夏雨忙爬下三皇子的大腿,雙眼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道:“謝殿下,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知道就好,起來吧。”三皇子淡淡的說道。


    “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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