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自然就是石澗仁和耿妹子住的那間屋子。


    順著七彎八拐的城中村違章建築小路轉到最後麵,直到聽見排水溝的嘩嘩聲了,耿妹子才摸出鑰匙走下破水泥磚砌的台階到小屋前的空地上開門,住了幾個月,慢慢也多點生活氣息,空地上掛了根鐵絲,晾曬著兩人的外衣,門口有個小木頭板凳,幾乎每天早上耿妹子都會坐在這裏給自己梳頭發,順便看石澗仁慢吞吞的打個太極拳啥的。


    趙倩很自然,她既然是考美術學院就當過藝術考生,自然也住過這樣的租屋,甚至更差,所以還蹦蹦跳跳的下台階,嘴裏念念有詞的背課本,大家認識兩三個月,有些了解,也沒了那麽多的戒備心。


    林嶽娜就驚訝,眼前破敗得接近棚屋的狀況,對她心目中那個一擲千金隨手扔台彩電給自己的闊少反差太大了,就算知道石澗仁隻是開了這麽一個小店,還要兼帶送盒飯什麽的,搞清楚那天晚上也不過是他代表洪老板去招待客戶,她還是從心理上把石澗仁放在一個較高的位置,沒想到居然住在這裏!


    耿海燕推開,拿腳尖嫻熟的把小板凳勾進去:“進來坐吧,這裏是我跟阿仁的家,過些天小倩你就要去香港,迴來就看不見我了,林姐也是,接下來你就要去江州大學新店那邊忙碌,你知道你在做什麽,我就不亂指揮,我要走了。”


    剛剛走進來適應了裏麵昏暗,一眼就看見竹板床頭貼著一張素描頭像的趙倩還沒來得及驚訝,先被這個消息驚住了:“啊?”


    林嶽娜更有類似她體重的沉穩:“走哪裏?”


    耿海燕似乎想通以後,也有了點以前沒有的沉靜:“去讀書,洪姐幫我聯係了一家成教學院學習商業經濟管理,但是我的底子太差,暑假就要提前過去參加預科班補習。”


    林嶽娜不驚訝:“哦,江州大學就有這樣的成教院,函授教育培訓部之類的不需要有入學考試的……不過那裏的學生很多都是去混日子混文憑……”


    耿海燕點頭:“我知道,我不是,我就想好好的學習,以前我沒文化,隻能當個碼頭小妹,但阿仁要我一直努力,所以我就要去讀書,我走了以後,麻煩你們兩個好好照顧阿仁,幫他把公司跟奶茶店做好。”


    趙倩的目光還時不時偷偷瞟那張素描,這會兒覺得老板的事情沒那麽嚴重了:“沒多遠吧,江州大學我們自己都有店了,每天坐老楊的車也能迴來啊。”


    耿海燕鄭重其事:“我去平京念書,三年。”


    啊?!


    趙倩和林嶽娜終於被驚嚇到:“為什麽?為什麽要跑這麽遠!”


    耿海燕不解釋:“現在我們還沒有辦公室,所以叫你們來說這件事呢,就是希望我走了以後,阿仁身邊要是有什麽妖精鬼怪的,麻煩幫我清理清楚,我到時候一定會學成歸來,把奶茶公司做大做強,對得起阿仁的努力,畢竟這公司還寫在我頭上了吧?”


    倆經理飛快的對看一下,各自在大學裏麵其實沒少看見各種各樣男歡女愛的戲碼,但眼前這種,真的沒見過啊,林嶽娜社會閱曆豐富更油滑:“燕子!沒問題,我一定幫你看好了……”


    沒想到耿海燕直接:“你也得看好你自己,阿仁說你有能力,我才願意讓你一起做事,他是個熱心熱腸隻對人好的,但如果有人想圖他什麽耍什麽心眼,我那些小姐妹司機都看在眼裏,我分分鍾殺迴來對質!看阿仁是站在我這邊還是誰那裏!”


    林嶽娜比她大好幾歲呢:“燕子,你這麽說就……”


    耿海燕還是一口打斷:“既然阿仁看得起,我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不做暗事,有阿仁在,這個奶茶公司一定會做大做強,你也不再是以前那個隻晚上上班的你,隻要跟他不沾邊,這公司以後肯定有你的一份,因為他都說你有能力有腦子,我就想你也是個明白人,對不對?”一邊說,剛滿十八歲的年輕姑娘一邊盡量雲淡風輕的順手拿竹板床上的衣服來折。


    早上出門的時候,就順手把那自己晚上用包裝紙卷的彩色線簾拉下來,遮住了裏麵的小屋,所以外麵屋裏隻有兩個木頭板凳,耿妹子就坐在竹板床上,15瓦的白熾燈有些昏暗,倆“經理”根本看不見她那手指飛快的一撥,原本藏在衣兜裏的一個小盒子就混在衣服裏,然後好像不經意的一抖,就掉地上了。


    坐得近點的趙倩心神不寧,順手幫忙撿起來,卻立刻有些臉紅,因為赫然是個那什麽套的包裝盒,裏麵顯然還裝著東西!


    感覺手好像被燙到一樣,差點叫出來,連忙一下丟到竹板床上,耿海燕其實自己也有點耳根子發熱,但是能堅持演戲:“哎呀,不好意思……”探身過去拿來就塞到枕頭下麵,以前連百元鈔票都能藏在其中的手指中又靈巧的夾了一片早就打開裝著用過的“小氣球”,好像很隨意的從床單邊滑落。


    嗯,有時候呢,某個情節在小白花是燙手山芋,慌手慌腳的會被嚇到,落到胖姑娘那就是熟視無睹,本來瞟了一眼還有點好笑的林嶽娜這迴看了一眼,眼睛眨巴兩下,臉上表情更多了。


    你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在她麵前擺弄這些細節,那不是班門弄斧是幹嘛,反而泄露出來更多的內容好不好!


    真真叫畫蛇添足!


    胖乎乎的姑娘剛才還有點驚詫或者皺眉的情緒一下都不見了,輕笑著站起來坐過去,跟耿海燕並肩坐在竹板床上抓了那些散亂的衣服來疊。


    耿海燕本來覺得局麵盡在掌握中的,有些詫異她怎麽突然就變主動了:“你聽見沒有?我還沒把話說得更透?”


    林嶽娜笑笑把一件男式t恤折好放在枕頭上:“我做過小姐阿仁最清楚,其實以前我真覺得做這個很丟臉,但有不少同行姐妹說趁著年輕找幾年的錢,然後裝清純扮良家找個老實人嫁了,沒人知道這段經曆,自己也享受過年輕有錢的生活,什麽都不虧。”


    趙倩渾身跟電擊了一樣,做小姐是什麽意思她還是明白的,雖然之前見到那個蔡青薇聽見說了些什麽話,還隻是朦朦朧朧覺得是三陪之類的,但真的看見一個認識的熟人或者同事說自己做過小姐,那種衝擊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太大了,猛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耿海燕的耐受度更高,轉頭看趙倩:“你明白我說的什麽意思不?讓你去香港,讓你有工作有機會,如果你再跟阿仁有什麽是不是對不起我?小倩,你不會這麽不仗義吧?”


    趙倩終於明白過來談什麽,皺緊眉頭簡直想立刻呸迴去,可想想去香港……她隻能慌亂的後退幾步還差點被小板凳絆翻:“不可能的,我怎麽可能跟他有什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先走了,還要複習課程……”說完簡直是狼狽而遁。


    林嶽娜不動啊,笑眯眯的看著小白花跟兔子一樣跑掉:“嗯,對的,你真的防著她,這種清純幹淨的小姑娘,是個男人就喜歡,而且她嬌嬌柔柔的又很容易讓人心疼,阿仁那種性子很容易起心保護她,那時候你可十頭牛都拉不迴來了,況且你還跑這麽遠去讀書。”


    耿海燕猛轉頭迴來又對付她:“別說她,你管好你自己!”


    林嶽娜笑著伸手摟她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歡他,阿仁的確也不錯,但是我跟他不可能的啦,你懂不懂?我這話是真心的,和剛才那小姑娘跑出去說絕對不可能是兩碼事,你信不信?”


    連續兩個問號立刻就把主動權拿過去,耿海燕明顯覺得吃力:“你……說什麽?”


    林嶽娜親熱:“男女之間的事兒,我比你清楚,他是個有擔當又斯文的男人,用書上的話說,叫溫潤如玉,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就算瞞著他我那些經曆,我心理壓力都山大,更何況他還一清二楚,是他親手把我拉出來的,就算他不介意,我還是心裏內疚得成天都給他做牛做馬?那也太沒地位了,你覺得可能嗎?我能做的就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好好翻身做個有用有地位的人!這麽好的機會,你說我敢浪費了去圖他?如果他圖我,我還真不介意**快活兩把,沒準兒我還能教教他呢,可他跟你這麽個香噴噴的鮮嫩水靈小姑娘住在一起多久了,都能不欺暗室,你說我還指望他找我?不是他那方麵有問題,就是他真的是個現在難得一見的正人君子!”


    耿海燕有點懵:“你……你怎麽知道,我跟他……”


    林嶽娜一點不臉紅的把那小氣球拎起來:“你連男人用過這個是什麽樣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在我麵前得瑟?好歹也往裏麵吐兩口唾沫啊!”


    耿妹子像個鬥敗的小母雞一樣,一點底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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