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沒有表,夕涵也不知道準確的時間。


    等她到的時候,學堂已經下課了。


    有奴仆簇擁著皇子皇女,三三兩兩地離開。


    十三顧忌著皇上的規定,就在學堂外麵等著。


    夕涵拿著傘進了院子,一抬頭正看到站在屋簷下的三皇子。她心情稍稍放鬆,快步迎了上去。


    這時,五皇女正由一個高壯的宮女護著離開,與夕涵擦肩而過。


    夕涵側頭看了她一眼,快速地思索了一下。


    方才的在綺文姑姑那裏也隻有一把傘,她擔心五皇女也沒有傘,盤算著把自己屋的兩把傘都送出去,然後和十三一同打著綺文姑姑的傘迴來。


    這會看來,卻是不用了。


    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轉眼間夕涵便站到了三皇子麵前。


    她剛調整了表情要說話,三皇子卻直接邁步進了雨裏,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怎麽來了?是來送傘的嗎?”


    夕涵正要追上去,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個人。


    她迴頭一看,才把這貨想起來。


    高煜今天是第一次來太學,自然是沒有帶傘的。


    看見夕涵拿著傘出現,他心中不由得意。


    這丫頭就是嘴硬,心裏卻還是有他的。


    “這麽大的雨,我自己迴去就好了,也不過幾步路。你若是……”高煜掛上標誌性的溫和笑容,深情款款地望著夕涵。


    “行了,趕緊拿著傘走!”


    眼看著三皇子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門口,夕涵心裏著急,懶得和高煜糾纏。


    直接將手中的傘塞進他的懷裏,語氣不耐地扔出一句話,而後抬腳衝進了雨裏。


    等夕涵追上去的時候,三皇子已經出了學堂的門,走出去很遠了。


    “十三,你先迴去!”


    夕涵看了眼猶豫不決的十三,也顧不得解釋,扔下一句話,向著三皇子走的方向跑了過去。


    雨下的很大,甚至起了霧。


    三皇子的腳步卻不見匆忙,仍是不緊不慢,沉默地走著。


    寬大的衣服被雨淋濕貼在身上,顯得他更加瘦弱了幾分。


    夕涵沒有猶豫快步追上,將傘移到三皇子的頭頂。


    三皇子的腳步一頓,緩慢地轉頭看過來。


    “奴……奴婢,送……送三皇子迴去……”夕涵喘著粗氣,甚至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三皇子抬頭看她,沒有表情,也不說話。


    夕涵低頭對上他的眸子,不由一怔。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那雙的眸子。


    似乎是漆黑一片的,但仔細看來又是清亮的,或許像是一個閃著光芒的黑珍珠。


    夕涵覺得自己描述一定是不準確,眼前這個孩子的眼睛,分明是更加複雜的。


    兩人對視了許久,三皇子似乎沒有覺得不適,並沒有將視線移開。


    夕涵快速思索了下前因後果,一拍腦門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或許三皇子不想和她打一把傘?


    她向後退了一步,將自己暴露在雨裏,試探著開口道:“奴婢送您迴去吧?”


    三皇子看著她,眸子似乎無波無瀾。


    過了半刻,終於有了動作,卻不是轉身,而是抬手將傘杆往夕涵的方向推了一下。


    夕涵挑眉思索著他的意思,謹慎地往前挪了一步,重新迴到傘下。


    三皇子看了她一眼,終於將視線移開,抬腳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夕涵如獲大赦,偷偷鬆了一口氣,抬腳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三皇子的腳步似乎比剛才要慢一些。


    雨愈發地大了,她小心翼翼地跟著三皇子的步伐,盡職盡責地給他打著傘。


    一進院子,三皇子的屋竟然是開著門的。


    夕涵一驚,想要上前看看情況。


    三皇子卻顯得極為平靜,麵上無波無瀾,步速也沒有任何變化。


    “奴才見過三皇子。”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屋裏有人探頭出來,向著三皇子行禮。


    三皇子緩步地走到屋簷下,隻看了他一眼,就抬腳進了屋。


    至於夕涵,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落下。


    “你便是孟粟?”


    夕涵並不在意三皇子的冷淡態度,她將目光轉向眼前的人,皺著眉開口問道。


    看著他身上和十三相差無幾的服侍,夕涵已經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奴才便是。”


    那人行禮應了,抬頭看向夕涵,態度到還算是恭謹。


    “那你是怎麽服侍三皇子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夕涵想起這人的所做作為,心中不由起了火氣,開口質詢道。


    她皺著眉,盯著眼前的人,正思考是應該扇左邊,還是右邊。


    這個叫孟粟的,卻突然哭了。


    “奴才有罪,沒有照顧好三皇子……”隻一抬眼,他就落下淚了。眼圈紅紅的,哽咽著開口,“奴才不應該擅離職守,跑出宮去。”


    夕涵看著眼前哭哭啼啼的人,如同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後麵的話哽在嗓子裏,一時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奴才三歲的便被賣到宮裏,家裏實在是窮……前幾年,家人托了關係遞話進來,說是現在有錢了,要把我接出去……”


    孟粟哭著開始講述自己的身世,越說哭得越慘。


    夕涵側頭看著他,臉上顯現出茫然來。


    她是誰?她在哪?


    不是應該劍拔弩張,先幹一架嗎?


    這是怎麽迴事?


    怎麽突然變成訴苦大會了?


    她有些懵,但是眼前這人哭得正淒慘,也不好直接打斷,便耐著性子聽下去了。


    孟粟用了接近半個時辰的時間,講述了他家裏的大起大落。


    簡單來說,一開始窮就把他賣到了宮裏。後來富裕了,就像接他出去。結果沒想到出來變故,家道再次中落,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一個纏綿病榻的老父親。


    為了照顧年邁的父親,孟粟這才擅離職守,想盡辦法跑出宮去。然而,最後老父親還是走了。


    這半個時辰,夕涵幾乎是歎為觀止。


    倒不是他講的故事有多動人,單單是這眼淚真是滔滔不絕,從開始哭就沒有停過,大顆大顆地往下砸。


    “你就是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為你的罪錯開脫,說到底……”


    見孟粟哭完了,夕涵整理了表情,嚴肅地開口。


    她的話剛說到一半,孟粟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爬在地上就是一頓哭嚎:“奴才錯了!改!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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