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晚上不發燒,就沒有大事。”


    李太醫一邊收拾著醫箱,一邊迴答著方七的問題。


    “好,多謝太醫。”


    方七招唿了小太監送太醫出去,又留了人在束和身邊照看,自己則是處理起事情來。


    他們卻不知道,剛剛監刑的常老太監並沒有消停,一轉頭就去了慎刑司。


    而這時,安子正站在臥房門前,等著夕涵睡醒。


    “主子,常司公來了。”


    孝成接到下屬的迴話,快步走過來,向著安子行了一禮,動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安子轉頭看過來,微微眯起眼睛。


    孝成也不敢多言,隻垂手站在一邊。


    揮手召來小太監,將十三叫了過來,接替位置守在門口。住


    安子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向慎刑司的前廳走去。


    不過,孝成跟了他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轉身便出了大門,把常老太監一行人領了進來。


    慎刑司前廳雖然和後院是連在一起的,但是中間隔了刑房,兩邊並不幹擾。


    “喲,安公公歇著那?”


    常老太監跨步進來,看著坐在桌前喝茶的安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地開口。


    安子掃了他一眼,沒有迴話。


    “安公公的架子越來越大的。”


    見他不說話,常老太監瞬間冷了臉,一抬屁股坐到他麵前,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


    “何事。”


    安子沒有與他周旋的心思,冷冷地扔出兩個字。


    “嘖嘖,這架子真是比束和還大。你這還沒有擺脫他那,就這麽囂張?”


    常老太監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譏諷的笑,他上下打量了安子一遍,故意挑釁著。


    安子看了他一眼,也懶得迴答,起身走人:“送客。”


    “是。”


    站在門口的孝成,恭謹的應著,還真就做出了送客的姿態。


    “你給我站住!”


    自從做上了司公,常老太監被沒有被人這麽對待過,心中更是氣惱無比。他猛地站起身,大喊了一句,嗓音尖銳。


    安子一個眼刀甩過來,微眯的眼睛中甚至帶了殺氣。


    常老太監心中一泠,被那眼神逼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認識安子三四年了,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太監到獨掌慎刑司。別看現在慎刑司還掛在束和的名下,但世界上真正的司公早就換成了安子。


    在記憶裏,安子就是一個瘋子,冷靜到至極的瘋子。


    常老太監不知道他生氣的原因,孝成卻知道,他垂手站著,甚至不敢往後院的方向看上一眼。


    主子,太在乎那人了。


    這樣不好。


    “安子,你別像束和一樣傻。不要為了一個女人,就致自己前途於不顧。”


    常老太監定了定神,貌似語重心長地開口。


    安子微微眯起眼,側頭看他,等他說來的目的。


    “安子,你不要忘了,那個叫夕涵如今可是囚犯。”


    常老太監見安子似乎聽進去了,循循善誘道。


    安子沒有開口,隻斜眼瞧著他。


    “既然是囚犯,就應該住囚犯的屋子,做囚犯該做的事。”常老太監探身過來,壓低了聲音:“你總不能在束和手下做一輩子事吧。這是個好機會。陛下如今正忌憚束和,你做出些事情來,但若是能入陛下的眼,那就……”


    常老太監給安子遞了一個眼神,帶著引誘的意味。


    安子的視線卻仍舊冰冷,目光在常老太監周身轉了一圈,似乎陷入了思考。


    常老太監以為他已經意動,更加努力地勸道:“隻要你讓那個宮女見點血,給她一個懲罰。很簡單吧。”


    他見安子還是沉默著不說話,突然冷了臉,話風一轉:“今日我若是沒有見到血,必將稟明皇上慎刑司的玩忽職守。到時候,無論是誰挨罰,你都討不到好去!”


    常老太監這話一出,站在旁邊的孝成眸色一暗。


    這老太監是想離間主子和束司公的關係啊。


    主子一旦動手,不論是做了什麽,都無異於直接與束司公為敵。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老不死的,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隻是老不死大概沒有想到,就算是沒有束司公,自家主子也不可能傷那位一分一毫。


    這大概叫做……


    孝成的視線落在,安子的背影上,揚眉思考起來。


    “雜家今天若是見不到血,是不會走的。”


    常老太監壓低了聲音,明顯是威脅。


    安子掃了他一眼,伸手從旁邊的牆上取下一把匕首來。


    匕首在手中上轉了幾圈,發出陣陣寒光。


    常老太監不易察覺地往後仰了仰身子,做出戒備的狀態。


    他偷偷咽了咽口水,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剛才說那樣的話。這個瘋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


    常老太監緊緊盯著安子的手腕,生怕下一刻,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捅了過來。


    安子反手握著匕首,視線掠過常老太監。


    手起刀落。


    有鮮血湧了出來。


    常老太監驚得瞪大了眼睛,往後連退幾步。


    出乎所有人意外的,匕首並沒有出現在常老太監身上,而是在安子的左手小臂。


    安子麵色如常,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他上前一步,將匕首貼在常老太監的脖子上,用刀麵一點點滑過他的脖子,將豔紅的血抹在那裸露的皮膚上。


    常老太監瞬間僵在原處,那冰冷的觸感出現在身體最脆弱的位置,仿佛下一刻就要劃破皮膚。


    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卻連唿吸都不敢,隻半刻汗便浸濕了貼身的衣物。


    “城西,種了兩棵柳樹的院子。”


    安子的聲線仍舊平穩,聽不出一點異常。他動作緩慢地將匕首上的血,盡數抹在常老太監的脖子上。


    “什……”


    常老太監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下意識側頭想要看向安子,卻忘了匕首還貼在他的脖子上。


    隻溢出一個字,後麵的話便被脖子上的疼痛壓了下去。


    常老太監錯眼看過去,對上了一雙靜如死水的眸子。他心中大驚,額頭上的汗匯聚成珠滑落下來。


    他努力克製住身體的顫抖,小心翼翼地往後錯了一步,匕首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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