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我把手心的血往他臉上一擦,咬牙切齒地眯了眼睛,生平第一次擺出這麽惡毒的神色,“我也恨你!比左輕宸更恨你!!為什麽要拆散我和蘇弑!”

    亦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恨一個人,恨到想喝了他的血,啖了他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生嚼著吃!

    “是嗎?”這種情形下,他還能對我言笑晏晏,這個惡毒得裝優雅都那般自然地男子,眼梢裏,嘴角上,全是濃濃的笑意,“那麽就更恨一些吧!”

    身後突然冒出一陣寒氣來,我似乎知道他接下來要怎麽做,猛然用力地推開他,推不動!我驚懼的眼裏全是他的倒影,他得意的笑的樣子讓我恨到骨子裏。

    我抬腿又給了他一腳,可他似乎知道我的動作,膝蓋不費力地就壓住了我的雙腿。伏月的雙手不安分起來,修長纖細的指尖開始解我的衣服。

    我死命地掐他,揍他,手中的勁不停地在變大,他卻連動都不動一下,他手中的活一下也不停。

    我兀自冷靜一下,大喊:“停!”

    伏月停了,挑眉看著我,甚至鬆了手,似乎等著我下一出戲是什麽。

    這個惡心的,喜歡殺虐的,當我是耍猴戲麽?!

    我的心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腔,狠狠地撞歪伏月絕美妖媚的臉。

    “如果這種事避免不了,那你先脫!”我一邊小心翼翼地瞪著他,一邊攏了攏自己的衣衫。

    伏月似笑非笑地從床上起了身,背對著我,一件件地脫去自己的上衣,忽然又轉過身來,邪邪地笑了。

    伏月說:“我以為我背對著你的時候,你會偷襲我呢。”

    幸好他背過身去了……不然,也許我永遠都不知道。

    現在我是真懵了。忘了要用袖中深藏的毒藥去撒他一身的。之所以要他脫,是因為毒藥要緊貼著他的肌膚才會有作用,這藥麽,當然很久以前從蘇弑那兒偷來的。

    他背過去的時候,的確是最佳時機,可我還是錯過了。

    隻因為,他的背上有被指甲抓過的“八”字。

    心裏不知是該狂喜,還是狂怒。

    那天和裘霜霜做那事的人,不是蘇弑!是伏月!

    他易容了又想去害蘇弑!

    想到這裏,我竟然淡淡地笑了。

    伏月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你笑什麽?”那語氣,像千年不化的寒冰磨成的利刃,驟然向我的心窩紮來。

    他見不得別人高興,別人好?他看到我難過就滿意?為什麽我笑不得?

    “我笑……那天和裘霜霜做齷齪事的人,不是蘇弑,不是蘇弑,就好。裘霜霜肯定早就是你身邊的人,那次她去客棧大概是你授意,想讓我產生對她敵意,或是對蘇弑不信任。”是的,裘霜霜的笑和伏月的笑簡直如出一轍,驚人地相似,兩個人呆久了,自然會沾上對方的一些習慣。

    “是我背後的爪印?我還真給忽視了,可是,即使蘇弑沒有和裘霜霜做那種事又怎樣呢?你卻是快和我做了。你我已是夫妻!”

    “大不了不就一死麽?!你別過來!我手上還有毒藥,撒在你身上你就死了!”我毫不忌諱地揚起手中的紙藥包,兇狠的目光鎖住了伏月,眉間的堅毅之色顯於麵上,我下定了決心,無可抵擋。

    伏月嗤笑道,眼中一道精光,似是輕蔑,似是憐憫:“嗤,我會不知麽?你那藥,早就被掉了包,隻是麵粉而已。你現在就是想自殺也晚了,你身邊沒有利器,隻能拍打天靈蓋或是咬舌自盡!有我在你身邊,你說這可能麽?!”

    他閃身極快,單手立馬鉗住我兩隻手,語氣極輕:“我不太想點你的穴,還是留你一張口吧,一口咬掉舌頭是不可能的,我要等你一口咬破舌頭之後把你打昏,再找人來醫治你,讓你明白重傷了舌頭是多麽難受,我怎會讓你死?”

    這個男人,難怪左輕宸不愛他,甚至都不想看他。誰能想象,他這樣傾城絕豔的容貌之下隱藏的是如此狠毒的一顆心。

    “你們不能成親!”

    我看著大門口那人,愕然之色顯現於表,居然會是左輕夢?

    伏月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你來做什麽?”

    “她……她……蘇刖是你的女兒!你不能……”左輕夢滿麵恨色,大約是急於救我,連說話都不清不楚了。

    我能感覺得到伏月的手劇烈地顫動!

    “你說什麽?!”伏月驚愕地看著他,又看了我一眼,“難道她就是……我和輕宸的孩子?不對不對,你是騙我的吧?……”

    左輕夢倚在門上,氣喘籲籲:“我就怕出這檔子事!還好沒洞房,還好來得及,伏月!不管你信或不信,她是你女兒!是我姐姐親手交給我的!她在蘇刖出生後就知道今後可能會出大事,所以交給我撫養!你可以滴血認親。”

    “哈哈……好不容易,有了第二個喜歡的女子,竟然是我的女兒。第一個我愛的女人不愛我,第二個還是不愛我,而且我還愛不得她……真可笑。”伏月斂了斂眸子,癡癡地笑了,鬆開了我的雙手,“我還差點就,就把我的女兒給……”

    我來不及沉浸在一係列的突發事件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門外奔去,伏月竟然沒注意到我跑了!我還沒能逃脫險境之時,生生地撞到一堵肉牆,我一見那人,既不堅強也不軟弱的不曾流淚的我像個走失多日的五歲孩童一般,委屈地大哭了起來。

    蘇弑,蘇弑。不管他報複了我,亦或是利用我,我現在真的隻想在他懷裏發泄一番。我憋得太久,也忍了太久。蘇弑也順勢圈著我。

    久嗎?不太久,問題是在這夠短的時間裏,發生的事情也夠多,我才十七啊,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淚眼朦朧地輕聲道:“你怎麽迴來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蘇弑驀然地笑了,眼裏盡是我久違的輕快笑意:“我說過,我們要一起闖蕩江湖的,我怎麽會違背誓言呢?”

    我癟著嘴又把頭埋到他懷裏。

    蘇弑抽出劍,指著伏月,瞳孔中暴綻出冷冽的光彩,凜凜動人:“伏月,你畜生不如!你真的認為你這出戲設計得很好麽?不是我掉入你的圈套,是你一步一步走進我撒的網。”

    呃?蘇弑什麽時候撒網了?這神情、聲調,與剛才真是強烈的對比,變臉真快。

    我迷茫地抬頭,雙手揪著他的衣襟,可憐兮兮的樣子。

    蘇弑大概實在沒心情笑,隻是摸了摸我的背,以示撫慰。

    隻聽得蘇弑繼續道:“伏月,你沒注意到,我父親死前在手掌中用血寫了一個數字九!想想也是,你這麽粗枝大葉的,怎麽會翻看他緊攥著的手掌呢!我卻是注意到了,因為,手攥得越緊越說明有秘密。”

    蘇弑頓了頓,笑得更冷了:“那年我七歲,痛失雙親,我親眼看見是冉叔叔和左阿姨殺了我父母,當我看到父親手掌中的數字時,我發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認真思索。”

    蘇弑飽含殺氣的眼睛直殺伏月,說到痛處時,眼眸不忍的微彎,清瘦的身軀幾不可聞地震了震:“玖是數字九的大寫,嗯,我指的第一個玖是重玖鏡的玖。而這個‘玖’代表的是像玉一樣的黑石頭,我知道以奇快的名聲聞名江湖的赤鏡宮的宮主之代表物就是玖鏡,黑玉鏡!其實這麽說也太抬舉你了,不是玉,是石頭而已,黑石鏡。所以我知道這個神秘的赤鏡宮宮主是我的仇人,我需要一步步的引他出來。我去屋裏搜一些父母遺留下來的東西時,看見我爹的日記,知道了一切。所以我將計就計地上了你的當,還掠走了蘇刖。至於我重傷冉叔叔麽,的確是傷了,但沒那麽重,隻是引你上鉤。”

    啊,原來“玖”是黑石頭的意思,我以前一直認為它是黑玉。果真是抬舉了。石頭就是石頭,玉就是玉,本質上的區別很大。

    伏月的臉色漸漸蒼白,根本不信當年那個七歲幼童能想得如此之深遠。

    果然是少年出英雄,他今年也就十九歲,不,再過個把月就要二十了。

    我發誓我第一次用很明顯的含情脈脈的眼神望一個人。我這樣望著蘇弑。他是我喜歡的人,也是我的偶像!心機夠深,我喜歡。

    “等等,”我不適時地稍微打斷了一下,凝思片刻,咬了咬唇問道,“大會那天,你為什麽丟下我就走了。還那麽冷淡地看我。”

    蘇弑不急不緩地說:“就知你小氣要問這事。那次我是真的傷了冉叔叔,在眾人眼裏是重傷,這樣一來肯定會有人找我麻煩,你若跟著我走隻會有危險。另一方麵麽,也隻是造出個假象,讓躲在暗處的人看看我多麽恨你。”

    聽蘇弑這番話真是聽得我滿心歡喜。我突然想到,他不是不許我下山,是想保護我吧,怕我有危險。有愛我之人如此,夫複何求?

    左輕夢擰了眉頭:“好你個蘇弑,你連左阿姨都蒙過去了!害你冉叔叔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挨了一刀!這些怎麽都不商量一下的!”

    “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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