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凡間天明之時,竟也是如此美麗。

    或許是因為經曆過黑暗的緣故吧!在晨曦中包裹的小林,看起來格外清新,偶爾有幾顆仍未散去的露水從葉尖上滑落。依舊是昨夜的湖水,卻添加了清晨的霧氣,這情景看起來似仙似夢。

    起了身,身旁有一道陰影。抬頭,是昨晚的那個人類景繁玉。不過他倒是沒有像我一樣躺下休息,而是閉著眼睛在打坐,長長的睫毛在眼窩留下一層陰影。

    我湊近他的容顏。原來精靈跟人類的長相差異並不大,景繁玉這副容貌就算在精靈界,也是上上之選。我不由得更湊近他的臉龐,清晰的幾乎都能數清他的睫毛。

    驀地他睜開了眼睛。我略微一愣神,沒能移動身軀。

    他的眼眸卻呈出了怪異的火紅色,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我確信我沒有看錯。人類,不應該有那樣的眼眸。

    景繁玉眯了下眼,便恢複到了原先黝黑色的眼眸,臉龐再度染上一層淡色紅暈。他囁嚅開口道,“梨落姑娘,你似乎離在下有些近了……”

    的確是近了,我甚至能感到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給我帶來異樣的溫暖。

    我掩下眼裏的疑惑,退開。景繁玉臉色逐漸恢複正常,隨後便起身,掃了掃略微皺的下擺。“我帶梨落姑娘進城吧!都一個晚上了,想必梨落姑娘也餓了。”

    從昨晚蝴蝶使者傳來的信息,我已經大致知道了人類的習慣,一日是需要進食三次的。於是,我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飛著去嗎?”我想起昨晚他在樹叢間的飛躍。

    景繁玉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嗬嗬,梨落姑娘說笑了,人怎麽能飛呢!那是在下學習的一門武藝,稱為‘輕功’。”

    原來如此。我垂下眼眸,掩去驚異。沒想到人類的修為也可以練就出如此的神技。昨晚見識到的景繁玉口裏的‘輕功’,其速度其實與我們精靈飛行時並相差不大。看來,人類的進化的腳步比我們想象中要快的多了。

    景繁玉又用輕功帶上我朝昨晚來時的方向飛去。各類樹木從我們旁邊不斷向後退去。不久,我們便迴到了我從精靈界選擇出現的地方:懷安城門外。城門上幾個鬥大的字提醒著我們即將進城,景繁玉在一個較為隱秘的地方將我放下。

    “梨落姑娘,我們馬上就要進城了。若是梨落姑娘以這副模樣進城的話,很可能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景繁玉從城外小販了一個據說是叫‘簾帽’的裝飾品,戴在我的頭上。垂下來的紗質布簾遮去了我的藍色眼眸以及這張使人類喧嘩的臉。這次進城雖然守城門的衛士沒像上次那般著迷似的盯著我,卻也不時對我投來狐疑的目光。隻見景繁玉對那衛士掏出一塊東西,守衛竟畢恭畢敬的退下了。

    景繁玉迴到我身旁,笑著解釋道,“這些守衛給點好處,自然就不會為難你。”

    我明白他說的是錢,不禁暗歎‘錢’這東西在人間居然有這麽大的能耐。

    進了城,這裏仍然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各種說話的聲音較雜在一起:爭執聲,小孩的嬉鬧聲,少年少女的調笑聲,叫賣聲。我感到些許不適,還是沒能適應這般吵鬧的景象。

    景繁玉傾城熟路的帶我轉進一條小街,七拐八拐之後我隻能迷茫的在身後緊緊跟上他的蹤跡,能看得出來他為了照顧我還特意放慢了腳步。

    大約兩刻鍾後,景繁玉領著我進入一條看起來相當整潔幽靜的街。整條街雖然十分寬敞,但來往的行人卻不多,並沒有像先前那些街道般吵鬧。

    景繁玉停在一棟建築頗為氣勢的建築物前,比起先前見到的那些,這棟倒是顯得別具風味:門口搭了幾級台階,兩邊都有一些人間名貴的花草做裝飾,房簷下醒目的掛著一個碩大的牌匾,龍飛鳳舞的雕刻了‘吟歌軒’幾個字。門是敞開的,可以看見裏麵一道蜿蜒的走廊,還是隔空建立在水上的。水聲嫋嫋,鮮花彌漫,從屋內似乎還飄出悠遠流暢的琴聲,好不愜意。

    景繁玉領我進了門,我不禁感歎道:“好漂亮的地方!”

    “嗬嗬。”景繁玉輕聲笑了下,“是啊,是這兒的主人親自設計的。”

    能建造出如此美妙的房屋,我對這兒的主人倒是好奇了。景繁玉給了我一了真人的機會,“我先前所說的友人,正是這裏的主人。”

    說話間,我們已經穿過了走廊,踏入主樓,這裏又是一番令我眼前一亮的景象:樓房設為兩層。一層擺上了些許桌椅,一些男子坐著飲酒作樂,身旁無一不缺姿色尚可的丫鬟服侍著,還不時以與她們調笑為樂。而那些女子也個個笑臉吟吟,並不為男子的冒犯感到生氣,不時嬌笑連連,嫵媚自眼眸流轉。

    而上樓則是好幾個台子。每個台子都以輕紗做簾,簾裏或有人起舞,或有人撫琴。唯一相同的是,每個簾子裏都是衣著唯美的女子。因為輕紗的關係或許看不清女子的真實麵貌,卻又因為這懷抱琵琶半遮麵的效果更令人心神向往。其中中間那位正吟唱的女子最是引人注目,美妙的嗓音使得曲子絢爛悠長,連我都忍不住一陣失神。

    “這也是你那位友人之作?”我指著樓上那些妙齡女子。

    景繁玉笑笑,沒有作答。“我們去包廂裏等他吧!他見我來了,應該會立馬過來的。”

    可以看出景繁玉對這裏相當熟悉。上了樓之後左拐,竟還有他專門的一間包廂。這間包廂的環境相當優雅,雖隻是簡單的擺設和一副桌椅,卻也不難看出主人的氣質。桌上除了茶水之外,還點燃了一盞香薰,房裏香氣四溢,卻相當清淡,讓人倍感舒適。

    讓一跟過來伺候的丫鬟去通知他的友人,景繁玉領著我在包廂裏坐下等候。

    我摘下剛才引起注意的簾帽,抿了一口景繁玉給我斟的茶,竟比在王扒皮那喝到的清香許多,於是又喝了一口。

    景繁玉見我喜歡,又將我的杯子斟滿,“這茶是懷安城的特產,名為‘相思茶’。據說隻有沒動情的人喝了,才不會覺得苦澀。嗬嗬,就是一民間的說法,也不知是否屬實。不知梨落姑娘喝了覺得怎樣?”

    相思茶?我微愣,腦海裏閃過鈴蘭花上的風澈,再一抿茶,竟真覺得有微絲苦澀,連左胸都微微有些心悸。我暗自苦笑著放下茶杯,猜想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吧!

    這時先前的丫鬟推門進來了,她身後還跟著一位錦衣加身的絕色女子。婀娜身姿的托著妖媚之色,一雙美眸更是勾人心魂,盡顯柔媚。她剛一踏進包廂,便軟綿綿的倚上景繁玉的肩,嬌滴滴地在他腿上落座,嗲聲道,“你這沒良心的,現在才想起來看我!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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