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定坤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不見了代玉身邊丫鬟的喊聲,才走進太明宮。


    這代家,還真是一家子的奇葩……


    果然奇葩專業戶!


    微微笑了下,年定坤迎麵迎著在太明殿中已看見這一切的老師。老儒生見了年定坤,微微一揖,年定坤道:“老師不必多禮。”


    老儒生隻低著頭,悶聲不卑不亢道:“君臣之禮不可廢。”


    年定坤輕笑一聲,這老儒生還算是聰明人,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為誰辦事。


    “既然如此,學生想和老師說一件事。朕是天子,自然有很多事要做,也有很多要學,以後還請老師根據學生要求的去教。”


    老儒生躊躇了一下,終還是答道:“這.......臣謹尊皇命!”


    年定坤一揮袖,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既然如此,朕的生活自是容不得他人插手打聽半分。”這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老儒生不知怎的,心下驚駭,一個哆嗦跪在地上:“臣,謹尊皇命!”


    年定坤滿意的點了點頭,翻開最近一直沒看懂的貞觀政要:“既然如此,老師便從貞觀政要開始講吧。”


    老儒生打了個喏:“是。”


    然後在一旁的書架子上拿下貞觀政要,從第一卷開始講起:“話說唐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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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半日,年定坤用了午膳,呆呆的坐在座上不知幹什麽好。她這個皇帝當得可真是清閑自在的不得了,要奏折沒奏折,聽完了課便實在不知從何下手。


    她委實恨攝政王,自然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給拉下馬,不然,日後必無自己立身之地,天下之大,可能連名都保不齊。自己雖無那麽偉大,在自身難保時,還想著什麽家國天下,何況,說句實在話,這大梁朝的天下確實太平。但日後,她也不是個會委曲求全,唯唯諾諾之人,這樣下去早晚不是個辦法。


    她與攝政王又是倆倆看不對眼的人,早晚有一天要鬧將起來,總不能仗著自己年輕,委屈求全的等著他死吧,她可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想事事受限,等著挨刀,作那砧板上的魚肉。再說一句話,今天的攝政王沒了,還有千千萬萬個人都想當這攝政王呢。


    可無奈,她以前太過於隨性,除了個與人逗嘴的本事,還有個還算靈活的腦袋,便什麽也不剩了。仔細想來,她在這偌大的皇宮,莫非王土的天下,竟是個最窮的人。


    年定坤忽的有些沮喪起來,但很快又振作精神:朕不是個忍辱負重的偉人,也不是個丁點兒委屈都受不得的小人,可朕若覺得憋屈,也不會死乞白賴著得過且過,天哪有絕人之路,隻要帶著一個不算空洞的腦子,一雙尚且勤勞的雙手,走到哪裏,都是爺的青青草原,任君縱馬馳騁。


    翡翠見年定坤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小臉一時間竟一刻不停的演化出各種姿態,忍不住噗嗤一笑,拿出手在年定坤眼前晃了兩晃:“皇上。”


    年定坤笑了笑,罵道:“膽子愈發的肥了,還不快給朕將六喜公公給請進來。”


    翡翠詫異道:“六喜公公?”瞬息之間,又換了一副鄙夷的眼神:“皇上見他幹嘛?”


    年定坤搖了搖頭,都過去幾天了,她還沒想明白嗎?翡翠雖無打壞心眼,但也是個不堪重用之人,在這方麵,比六喜可差遠了。


    年定坤想著有些乏累:“這不是你該問的,隻管去叫。”言語間,已有了幾分不耐煩。


    翡翠一驚,知自己僭越了,忙低下頭去,諾諾的答了聲:“是。”


    六喜很快就來了,相比於剛剛那位老師,年定坤以為六喜雖是個閹人,卻比那位老師要有用的多。


    忙下了座,迎了六喜公公。六喜欲要行禮,卻被年定坤虛扶住了。年定坤親親熱熱的喚道:“六喜公公。”


    六喜公公自麵上“投誠”以後,雖在這大總管的位子上坐著,受盡遠比一個閹人所應受的讚譽,畢竟作為先皇的心腹,在這攝政王當政的天下還能穩坐大總管職位確實不簡單。但他總擔心著,公主雖聰穎但畢竟太小,會不會陰差陽錯的和他演了場戲。


    現下現下看來,著實是擔心錯了。一下子,竟不自覺地紅了眼,一把老淚縱橫哽咽著道:“皇上。”


    年定坤經曆了這些天天翻地覆的變故,嚐遍人心莫測,一時間竟也感動地想哭。卻隻是撚著袖角默然不語,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六喜公公這根老油條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管不顧的醒了個大禮:“老奴願拚了這把老骨頭協助皇上!”說完,便是幾個砰砰直響的悶響的磕頭聲。


    年定坤趕忙扶起六喜公公,欣慰的點點頭,她需要的就是六喜公公這樣有眼力見的貼心人兒。況且,六喜公公為父皇多年的心腹,很多政治上的內幕都極為熟撚。


    年定坤把手收在腰前:“六喜公公,有你助我一臂之力,阿坤覺得這顆心都迴了心坎裏了,若不是你當日提點,阿坤還真有些吃不準你到底是怎樣了。”


    六喜公公自小看著年定坤長大,此時聽了,也頗為驕傲:“皇上天資聰穎,但畢竟年幼,老奴本也隻是試試,哪沒想到,皇上不僅聽懂了,還與老奴演了那樣一場戲。隻是,攝政王狡詐,現在未必不懷疑。”


    年定坤笑道:“六喜公公隻管照著最近的樣子不變,他便是懷疑又如何?攝政王本就自滿,看我不過是個孩子,他現在手掌天下權,隻要別讓他想起,自然不會太放在心裏。”


    六喜公公作思索狀點點頭:“還是皇上想的周正,老奴隻知算計,卻忘了這攝政王現下正是得意之時,就算懷疑,哪會把一個娃娃皇上,和一個奴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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