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一串渾濁的淚水落下,一聲刺入肉體的聲音響徹於耳。


    “不……”


    楚映芙沒來得及阻止,佛杵已經穿過了座敷童子的胸口。


    撫子的嗚咽痛哭聲隱忍痛苦,在這靜謐的氣氛中端的一絲斷腸。


    沒有意外,座敷童子笑了笑


    “謝謝。”


    從她被刺穿的地方,慢慢流出一天黑色如夜空一般的長河,往前不斷延伸,延伸的看不到盡頭。


    身體裏的氣力不斷消失,她悠然閉上了眼睛,從撫子的懷裏緩緩升起。


    “孩子!我得孩子!”


    佛杵彭一聲掉在地上沾染不少血珠,撫子往前爬了幾步,呆愣的看著座敷童子遠去


    “孩子……”


    “事不宜遲,我們上路吧。”


    蘇懷夕抿了抿嘴對楚映芙說道。


    座敷童子需要被獻祭才能出來幽穀之路,所以自戕明顯行不通。


    此刻用了這麽極端的一種方式。


    “我們,也不要辜負了她。”


    牽起楚映芙的手,蘇懷夕緩緩走到那條道路之上,楚映芙任由她拉著,低著頭,沒有言語。


    見兩人走上那條道路,撫子悵然若失,低頭看著自己還沾染鮮血的雙手,無奈笑一聲,癱坐在地上。


    “這就是,她的願望吧。”


    “你們去吧。”


    那道路長而慢,腳下踩的仿若星辰,蘇懷夕帶楚映芙走的極慢,每走一步,身後的道路就會少一截。


    入口徹底關上,最後看到的是撫子麵如死灰的眉眼。


    ……


    天庭之上,那水晶球被狠狠摔碎!


    碎片蹦落到沒有聲息的汐芷的臉頰旁邊,她眼裏無關,上半身十分怪異的趴在地上。


    “這個廢物。”


    “枉費我費了那麽多事把他救出來!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敢說自己是創世神第一批古神!果然,對上那朵小蓮花還是太過於勉強了嗎?”


    “也罷。”


    白君主手指扣在王座把手上,身上沾血的袍子還沒有換下去。


    “我本來就沒指望這廢物能幹什麽,包括那隻老鼠在內。”


    “既然下去了,那就下去吧,地府,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


    兩人在黑暗中不知道跑了多久,那條路越來越窄。


    因為周圍景色都是一樣,不管走再長再久,都跟剛才相同,讓人分不清是不是在眼前轉圈。


    而那條路窄到隻能容下兩個腳步之時,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扇黑色的門。


    越走近那門,兩人的腳步卻越發頓住。


    因為守在門前的那人,不約而同的讓他們睜大了雙眼。


    一人白衣白衫,手腕上一條十分細的白色玉鐲。


    冠若春風麵如脂玉,一顰一笑都是高貴除塵。


    他整個人都充滿了貴氣,讓人多看一眼都會玷汙了去。


    負手立在門邊,看著兩人走近沒有一絲波瀾。


    “星嶼……”


    楚映芙自然認得這個樣子,那是把她推下仙之高台,對自己冷眼旁觀,不斷用業火燃燒自己真身,害得自己落的這樣一個下場的罪魁禍首。


    “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想讓我們在這裏,我們自然就在。”


    一聲輕巧女聲從門後出傳來,也是這個聲音,讓蘇懷夕整個人都震了震。


    楚映芙唿吸一滯,突然看向那個位置,雙眼不斷閃著光芒。


    從門後,一女人穿著青蘿紗衣,通身矜貴,長發為束就那麽散下來,她五官星辰明月般柔和秀麗,眉目慈善柔美,似乎有包容一切的溫柔,嘴角始終帶著一抹笑容,走路的步子非常輕,帶動長發,落下絲絲星光。


    “芙芙,好久不見,過來我這裏。”


    這個人,比起星嶼,給楚映芙的震撼還要大上許多。


    這正是在六千年前,不辭而別的,那天地間唯一的主神,世人的母親。


    “女媧娘娘……”


    不可置信的後退一步,楚映芙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從天地誕生之初,她受了女媧心頭血澆灌,從自己還是個奶娃娃,就跟女媧在一起。


    那是她真真正正的母親。


    是白澤為之瘋狂的神明。


    巨大的衝擊讓楚映芙似乎都站不穩,她立馬就要落下淚來,感受著從自己心口本能的顫抖和懷念。


    蘇懷夕的模樣有些奇怪,他雙眼猩紅,落在身側的兩隻手不斷握緊,擋在楚映芙身前,看著眼前這兩個人,衝楚映芙喊道


    “不是!他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內心一根弦斷開,楚映芙呆呆的看了一眼蘇懷夕。


    是啊。


    星嶼出現在這裏,倒是真實,可是女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已經身歸大地,再難找尋了。


    擦擦自己的眸子,楚映芙長舒出一口氣


    “大膽妖孽!竟如此化形!冒充女媧!豈非想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女媧抬起袖子,在唇邊輕笑一聲,看著蘇懷夕的眼睛裏充滿了懷念和各種意味的溫柔。


    也正是這個眼神,讓蘇懷夕更加煩躁,一聲龍嘯逼退周圍星光數十米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不要!再用她的樣子看我!”


    這聲龍嘯兇狠異常,就連躲在蘇懷夕身後的楚映芙都被波及到。


    她敏銳的感覺到蘇懷夕現在的情緒不太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卻發覺那手腕上刺骨的涼


    “你冷靜下來。”


    蘇懷夕大口唿吸,在楚映芙的勸慰下逐漸冷靜,胸口卻是喘息的厲害。


    “吾乃。”


    星嶼開口,聲音也一般無二充滿淡漠和傲氣


    “吾乃,幽穀守門人,我們現在的樣子,是你們的心魔,每個走幽穀道路之人,都要先通過自己心魔的考驗。”


    “成了,你們進地獄,敗了,你們入地獄。”


    “可懂否?”


    心魔……


    楚映芙看著星嶼和女媧。


    若說,星嶼是自己的心魔,那也沒什麽錯,畢竟自己對於那件事情,始終還是耿耿於懷。


    可是對於女媧,她除了懷念就是想念,以及無盡的渴望。


    心魔倒是不恰當。


    那麽,這女媧的模樣……


    默默看一眼正在狠狠盯著女媧發抖的蘇懷夕,楚映芙心裏像是懂一些什麽,又好像一團迷霧,最終什麽都沒有說,把蘇懷夕往身邊帶了帶,盡量控製自己的聲音尋常


    “什麽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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