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些許,李渡已是稍稍恢複,見得藏海仍自閉目端坐,也不去打擾他,將地上的嗜血劍收起,目光向那兩劫匪看去。


    那兩劫匪此時亦是稍稍恢複,已是能坐起身來閉目調養。李渡方一將目光看過去,便見那魁梧的漢子目光頓時便迎了過來。李渡微微一愣,方才醒悟這漢子並未真運氣療傷,隻是端坐在地。


    那漢子見得李渡目中並無惡意,麵上神色一鬆,拱手道:“多謝道友相救之恩。”


    漢子嗓音粗重渾厚,卻是氣息稍顯混亂,顯是身體傷得厲害。李渡微微點頭,道:“你們是什麽人,似乎與那於昌有著很深的仇怨?”


    漢子微微一頓,道:“在下叫平一山,我兄弟叫黃奇。”說著,漢子目光往身旁的矮小漢子望了一眼,又道,“我兩乃是……做著無本買賣,那日正好撞上這人……”平一山便三言兩語將那日的情形說了大概。李渡頓時恍然。


    平一山見得李渡麵上神色並未異常,又道:“那日這人實在是太過窩囊,我兩便以為這人隻是一個草包窩囊廢,全仗著什麽寶貝才遮掩了修為,便不曾將他放在眼裏……唉!”


    見得李渡臉色蒼白,平一山忽地又道:“道友可是清陽宮門下?”


    李渡點點頭,道:“正是。”


    平一山麵色微變,又道:“那這人……”平一山目光往藏海看去,意在詢問。


    李渡一頓,不知如何作答。平一山見得李渡麵上神色,又道:“在下所見,這人之所以會有走火入魔,心神淪喪之舉,多半還是心思不純,殺性深重之故。道友還是謹慎的好。”


    李渡一怔,也是一臉餘悸的望了藏海一眼,轉頭道:“多謝關心。”


    平一山目光一閃,又道:“道友可是有什麽苦衷?”


    李渡聽出他話中之意,麵露感激,道:“多謝了。”


    平一山還待再說,卻見藏海已是醒轉過來,頓時止住話頭。將一側運功的黃奇叫醒。


    藏海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便對李渡道:“走吧。”


    李渡一愣,站起身來,向平一山道:“後會有期。”便即隨著藏海遠去。平一山兩人亦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李渡兩人也並未再迴莫澤城,而是繼續往斷魂穀趕去。一路上藏海雖是眉頭緊蹙,心情不振,話卻多了許多。


    匆匆兩月,兩人已是到得息梧山下。其時寒冬將盡,卻是漫天飄雪,遠遠看去整座山便全是白皚皚一片。


    雖隻兩月的時間,借著體內的丹藥之力,李渡修為又是精進許多。與此同時,體內的丹藥之力卻是越來越難以壓製,每過十來日日便須得藏海加固一次封印。


    藏海帶著李渡,沿著息梧山的小道前行,行過不久,便離了小道,往一旁的林中走去。又走過不久,前麵出現一處懸崖,藏海停下腳步,“到了。”


    李渡麵露驚訝,往懸崖下望去,隻見白茫茫的霧氣深不見底。李渡道:“在這下麵?”


    藏海點點頭,“這下麵便是斷腸穀。此穀極為隱秘,若是無人帶路,定是尋不著的。”


    李渡麵露驚訝,道:“隱秘倒是隱秘,即便別人知道了,也得有法下去才是。”李渡眉頭一皺,“我們要怎樣下去?這人住得如此隱蔽,可是在躲避什麽仇家?”


    藏海冷笑一聲道:“仇家便是丹鼎門。”


    李渡一怔,“你不是說這孫穀便是丹鼎門的人嗎?”


    藏海忽地歎氣一聲,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李渡又是一怔,見藏海臉上神色低沉,便不再追問,道:“那我們如何下去。”


    藏海聞言,在懸崖旁走過幾步,在地上一摸索,竟是拉出一根鐵索來。這鐵索本是深埋在懸崖山壁的岩石中,若事先不知,絲毫看不出端倪。


    隻見藏海將手中鐵索一抖,便聽得轟隆隆的石塊滾落之聲,竟是不能聽見迴響。但見那鐵索有手腕粗細,通體黝黑泛著光澤,隻看上去便是堅固異常。李渡卻是想到,如此深的懸崖,如此長的鐵索又是如何鑄成的!


    藏海道:“斷腸穀不止這一條路可去,但此條卻是最為便捷,下去便是,不用多繞彎子。”


    李渡點點頭,心中卻是不由得發虛,這深不見底的懸崖,稍有疏忽便是粉身碎骨啊!


    藏海將手中鐵索提起,便見得鐵索是從懸崖下不遠的山體中生出。藏海道:“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後麵。”


    李渡微微點頭,便見藏海沿著鐵索往下滑去。李渡吞吞口水,手中靈光閃爍,取出一條麻布來將手掌纏繞在鐵索上,便也沿著鐵索往下滑去。


    不過片刻功夫,兩人便已滑過許長一段距離,頭頂已是茫茫白霧,看不見懸崖頂端,下麵也是茫茫白霧,不見盡頭,李渡不禁心中發苦。


    兩人滑過許久,李渡已感覺手臂酸麻,雖是有布包裹,仍是手掌生痛,但腳下卻仍舊是茫茫白霧,不見盡頭。李渡喊道:“還有多久?”


    藏海道:“將過一半。”


    李渡頓時麵上一沉,心中發苦。


    約莫將近半個時辰,兩人方才到得穀底。李渡腳方一沾地,便是將手自鐵索上取開,隻見布已是被磨透,手掌上一道深紅色的血痕清晰可見。


    李渡眉頭一皺,掌間靈光一閃,那倒血痕頓時消散大半,神色才稍稍好轉,卻依舊癱坐在地,不願起身。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白茫茫一片,顯是剛下過雪,稀疏的雪下卻是點點綠意。卻是一株株綠色小草。


    小草大的約莫齊腳踝高矮,小的方才拇指大小,俱都長著鋸齒般的葉子,胡亂的生長著,放眼過去,遍地都是。


    “這便是斷腸草了?”李渡道。


    藏海點點頭,道:“此草無論春夏秋冬四季都能生長,最是生命力茂盛。”


    歇過些許,兩人便起身前行。走過不久,便可見著一條若隱若現的小道。兩人沿著小道前行,不過多久,便看見幾間小屋佇立在不遠處。


    藏海麵露欣喜,當先向小屋走去。隻見小屋乃是由石塊混著土磚砌成,上麵蓋著雜草,正是深野山林的草居該有的樣子。


    兩人到得屋前,藏海忽然停住腳步。李渡不禁滿臉疑惑,隻見藏海手中靈光一閃,已是取出那黑色長劍來。李渡不由得便是心中一緊,亦是取出嗜血劍來。


    藏海麵色冷峻道:“屋內何人?”


    隻聽吱的一聲,便見小屋木門被打開,走出一中年人來。這中年人滿頭黑發,劍眉星目,雖是眼角皺紋隱現,卻絲毫不減俊逸飄灑,反倒多了幾分沉韻。此時正身著白色雲紋長袍,一臉不善的看著藏海。


    “丹鼎門?”藏海語氣冰冷。


    中年人微一點首,便見藏海手中靈光閃耀,已是揚劍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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