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臉嚇得蠟渣也似黃,手不自覺的揉搓著衣角,許久才道:“這,這,如意怎生的變得這般,到底是誰人嚇得如此狠手,我也不知曉,原三奶奶房裏的人,都在何處,是怎生的伺候的?都給我出來!”

    語罷,便有了兩個婆子連並著兩個丫鬟出來,齊刷刷的跪道在戴明澤身前,朝著他便磕頭道:“三爺,奴對三奶奶一直都盡心侍奉,從不敢怠慢,奴是真心不知三奶奶如何變成這般,這,奴……”

    張氏聽到這些人的話,當即便冷哼了一聲:“演,演,你們就使勁的演吧。一家子都是破落戶,一戲子罷了。如今事情都鬧到這風格份子上,還樣演給誰看啊。我說好聚好散,繼續清點嫁妝吧。”

    “嫂子,這其中定有誤會,如意是我發妻,我戴明澤自幼飽讀詩書,既是娶了她,自然不會這般棄她於不顧,自古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會對如意負責到底。今日嫂子可以將嫁妝抬走,如意乃是我妻,還請嫂子務必將她留下。”戴明澤說著便上前朝張氏一拜。

    張氏再次冷笑道:“這又是唱的那一處,右相大人,你怕還不知道吧,昨日你將如意休棄了,便有人提親了,合了八字,今日便定下了。如今如意已經有婚約了,可不是你妻。”張氏說著便拉著薑如意,瞧著嫁妝也清點差不多了,就與盧氏商議了一番,準備帶如意先行離開。

    “三郎既是有人願意娶如意,那便算了。等下阿母再給你說一門親事便是,上京好姑娘多了去,隨便尋一個也比這個傻子好上千倍。”秦氏一直覺得薑如意是癡傻之人,斷然是配不上戴明澤,自從薑如意嫁進來,心裏便十分的不喜。此番聽說她許了人家,心下自是歡喜。方才聽到戴明澤竟是堅持要薑如意留下,秦氏便慌張起來。

    “阿母,你說什麽。如意是我發妻,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當年我在薑夫子麵前發誓,不管如意變成何種模樣,我都會待她好。你這又說的什麽話。大嫂,休書雖是我的筆跡,但是我並不知曉,這休書也算不得數。還請嫂子今日務必將如意留下。休書一事本就是明澤之故,今日我在這裏給嫂子賠不是!”

    說著戴明澤拱手彎腰給張氏賠禮。

    張氏卻不理會,皮笑肉不笑的道:“免了,賠不是就不必了,反正以後也不來往了,我們如意許了人家,那人家你也認識。就是你的同僚左相大人——傅伯南,今日他便下聘了。”

    “什麽,煦之又怎麽會看上這個傻子……”

    戴晴一時激動,當即

    就喊出來了。

    張氏一聽,頓覺火冒三丈,指著戴晴便道:“戴家大姑娘好教養啊。我們家如意才不傻呢!”

    “花花,花花!”

    薑如意指著戴晴頭上的發簪說道。薑如意出嫁的時候,這嫁妝可是張氏親手打點,一眼便認出戴晴的頭麵乃是從薑如意嫁妝中拿的,“蘭香,給我上去把她的頭麵拿下來,我薑家的東西,豈是戴家人能隨意動的,既是休了,東西自然是要全部拿迴,處理完了那便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

    那喚作蘭香的丫鬟身膀大,手辣,戴晴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頭麵就被蘭香給捋了下來,竟還扯了頭發,一時間戴晴發便淩亂,踉蹌的退了幾步。

    “你,你,你們,這是……”

    戴晴頗有些不滿,見張氏不曾理會,就跺了跺腳對著秦氏便道:“阿母,你還不說話,你看看他們都欺我到什麽時候了?我的發簪!”戴晴咬牙切齒,心下縱是百般不滿,卻不敢再說了。那發簪確實是她從薑如意的房中取得,當時她隻是想,隻不過一傻子,犯不著用這麽好的東西。且說不管她,就是薑如意屋裏的那些丫鬟婆子不是也時常偷她的東西出去變賣,這傻子合該也不知曉,她便拿了去。

    “我說戴家大姑娘,我們欺你,到底誰欺負誰啊。今日我張猛女可是給你留了麵子,我可不似你們戴家竟做這些缺德事。若是以我張猛女的以前的性子,早就扒了你的衣服,你身上這素錦染布,也是我們大姑娘的嫁妝吧。平安都給我記下,這可都是要戴家賠的。”張氏隨意掃了一眼,就對站在身邊的薑如意說道:“如意,我們迴吧。”

    薑如意十分乖巧的跟在張氏的身邊,兩人就準備離開了。

    戴明澤突然上前,就捉住了薑如意的手:“如意,不要走,我會待你好。我迴來了,以後若是外放,我也帶你出去可好。這一次外放,我隻是想著你身子不好,留在家裏有阿母照料,會好一點,不曾想,會是這樣。下次,若是有下次我定帶你一起走。那休書我當真不知,留下來好嗎?”

    戴明澤望著薑如意胳膊上的傷痕,心下也是一顫,她怎麽會弄成這樣,當初嫁到戴家的時候,她雖是癡傻,到也是一副好顏色,如今堪堪三年,竟變成這般,他看著不由得心痛起來。

    “不……”

    薑如意從戴明澤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搖頭。

    “聽到了吧,我們如意不願意。而且如意已經訂親了,男女授受不親,

    還請右相大人自重。”張氏一把就攔在薑如意的麵前,隔開了她和戴明澤。戴明澤見狀,自然是上前與張氏言語一番。

    “傅伯南,當真是傅伯南要娶她?”

    戴明澤沉思了,他看到了張氏,瞧著張氏不似說謊。

    他知曉以前在書院的時候,那個時候薑如意還未癡傻,太多男子心儀與她了,因而當初與薑如意有婚約的他,一直都被人所欣羨,即便是後來薑如意便的癡傻了,也有不少男子願意不計前嫌求娶。沒想到時至今日,薑如意即便被休又是癡傻,還有人求娶與她,那人竟還是傅伯南。

    傅伯南和他乃是同科,都是薑夫子的得意門生,傅伯南在才學上遠勝與他,兩人一直都是比著來。而今一個是左相一個是右相,也算是分庭抗禮。

    “自然,我們如意是好女,自然百家求。”

    張氏再次鄙視的看了戴明澤一眼,十分厭惡的看了秦氏和戴晴,在心裏又暗罵了一遍這一家人。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這嫁妝到底還是給抬迴來了。之後張氏就將薑如意送迴了家中,讓她好生歇著,與薑如海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言說了一遍。

    “這麽說,休妻一事,三郎竟是不知?”

    三郎自然指著是戴明澤,戴明澤在家排行老三,一般人都稱唿他為戴三郎。

    “誰知道。戴三郎說了休書是他寫的,然後他又說他不知。反正這戴家一家人都是戲子,還用假珠子糊弄我,幸而大姑娘眼神好,一眼就瞧出來了。不然還真的被他們蒙了。”張氏越想戴家的人心裏就越氣。

    “大姑娘認出的?從兩百顆西洋大珠麵前認出的?”

    “恩,是的,一下子就認出了。寶芳齋的邵老板還看了半天呢?我瞧著,大姑娘這傻病怕是要好了。不是有句話怎麽說,你是讀書人,天將降大任,什麽苦其心誌,餓什麽。總之就是苦盡甘來。大姑娘苦已經吃的夠多了,怕是要好起來。”張氏自然往好處想。

    薑如海長歎了一口氣,來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此番等到薑如意迴到房中的時候,她又取出了薛濤箋,開始寫大字,這一次比上次支撐的時間長了一點,果然還是要多走動走動,她從針線盒中取出一針,刺破了手指,滴出來的血都是黑色,原身果然是中毒了,看來還真的要慢慢清毒,這副身子才可以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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