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


    曹操派出的使者,先後抵達襄陽和壽春。


    壽春的官員建議呂布,接下恩旨,進位為楚王。


    呂布擔心接下楚王的名號,會助長漢朝的威勢,讓各州郡誤以為自己忠於漢朝,因為恩旨是以漢朝皇帝的名義頒發的。這樣一來,不利於日後稱帝。


    試想一個漢朝的楚王,突然稱帝,意味著什麽?


    造反?還是謀朝篡位?


    雖然呂布不在乎,但終究是罵名。


    如果不稱王,百姓會漸漸淡忘漢朝,待時機成熟後,順理成章的稱帝。


    鑒於此,呂布當著所有文武大臣的麵,將聖旨燒毀,強製壓下稱王事件。


    劉備接到聖旨,也猶豫了好久。


    關羽、張飛、趙雲、馬超、文聘,每日跪諫,希望劉備能進位為襄陽王。


    諸葛亮態度模糊。


    劉備想稱王,卻又怕背負罵名,猶猶豫豫,始終不能決定。


    三月中旬。


    曹操的使者,抵達河北鄴城。


    袁紹召集麾下的文武,商議稱王之事。


    “曹操封我為趙王,諸位覺得,曹操是何用意啊?”袁紹問。


    許攸道:“據我們豫州的細作探報,曹操不敵諸葛亮,丟失了豫州大半的土地。臣以為,他是擔心主公會再度南征,故而有意交好。”


    “曹操現在連劉備都戰不過,已不足為懼。臣建議不要接恩旨,與呂布交好,共伐曹操。”郭圖道。


    事實上,從袁紹迴冀州,一直在募兵,短短的幾個月內,已募得四十萬人,將上一戰的損失,全部補齊。幽州的戰馬,也運至鄴城,組建了強大的鐵騎軍。


    這就是曹操現在和袁紹的差距。曹操戰敗後,無法補充士兵。袁紹卻可以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募集四十萬人。之前的兗州之敗,對袁紹而言,僅僅是損失了一些錢糧而已。


    沮授看了眼郭圖,問道:“郭大人的諫言,是否有欠考慮?”


    “願聞其詳。”郭圖皺了皺眉。


    沮授道:“從建安元年到建安四年,呂布與曹操的關係,形同水火。直到建安五年,突然結盟,不但幫著曹操抵禦我軍,還在諸葛亮攻打豫州時,佯攻荊州。郭大人可曾想過,這是為何?”


    “這...。”郭圖語塞。


    沮授道:“因為呂布很清楚,曹操的實力,已大不如從前,他隨時可以消滅掉。而在消滅曹操之前,他要先利用曹操消滅主公,因為主公的實力,讓呂布忌憚。所以,無論主公給出多豐厚的條件,呂布也不會為了些許利益與主公結盟,討伐曹操,那將意味著他自取滅亡?”


    “所以,卑職建議主公,還是接受朝廷的封賞,進位為趙王。一則緩解主公與曹操之間的矛盾,借機修養。二則籠絡天下賢士,擴充自己的羽翼。三則...徹底解決並州匪患的問題。”


    聽完沮授的言論,郭圖退到一旁。


    田豐附議。


    袁紹道:“天子還在許都,漢室猶存,我怎好稱王?”


    “漢朝曆經四百年,氣數已盡,早就該改朝換代了!”眾將叫囂道。


    “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漢室說了算,主公又何必在意?”郭圖也改變了之前的想法。


    田豐出列,笑嗬嗬的道:“主公占有冀、並、青、幽四州,帶甲百萬、良將千員,刀劍可穿蒼穹,鐵蹄可平中原,與真正的皇帝又有什麽區別,隻是進位趙王,再正常不過了。又何必猶豫?”


    “請主公進位趙王!”所有人拱手說道。


    “此事關係重大,我要好好的斟酌...。”袁紹站起身,道:“都散了吧,明日再議。”


    “恭送主公。”


    當天夜裏,許攸、田豐、沮授、郭圖,到刺史府後院,再勸袁紹。袁紹受到眾謀士的蠱惑,答應接下恩旨,進位為趙王。


    接下來的幾個月,鄴城大興土木,建造王宮。


    袁紹布告天下,進位稱王。


    與此同時,張魯、孫策、劉璋,也相繼接到朝廷的聖旨。


    張魯本是漢中郡太守,實力最弱,急需漢中王的名頭壯大自己的聲勢,討伐南麵的劉璋。在接到聖旨的一刻,他便毫不猶豫的接受,進位為漢中王。


    劉璋一看,連張魯都稱王了,他雄踞西川,帶甲數十萬,又是漢室宗親,有何不可稱王?於是,也布告天下,進位為蜀王。


    孫策為了結交曹操,謀奪荊州,也接下聖旨,自稱吳王。


    七月初旬。


    許都。


    丞相府。


    程昱向曹操進言:“各路諸侯,相繼稱王。丞相功蓋天地,豈可落後?”


    “仲德是要勸進嗎?”荀彧的臉色很不好。


    程昱道:“連張魯、孫策,都可以稱王,丞相有何不可?”


    “那是不忠不義的奸臣,豈可效仿?”


    程昱反駁道:“漢室衰落,不能自保,若無丞相扶持,早已命喪諸侯之手。丞相之心,天地可鑒,絕非不忠不義,而是受時勢所迫,不得已而稱王。”


    “何為不得已?”荀彧問。


    程昱道:“多年戰亂,民不聊生,致使田地荒蕪,社稷崩塌,各軍將士,也因官職低微,多有怨言。隻有丞相稱王,才可以封賞有功的將士,鼓舞全軍士氣。”


    荀彧道:“封賞諸將,可以上奏天子...。”


    程昱打斷荀彧的話,冷笑道:“隻有有功於社稷,手掌大權者,才可稱為天子,文若所說的天子是何人?一個被關在籠子裏的傀儡嗎?你讓將士們跟著這樣一個人去角逐天下,豈能不敗?”


    “你...你說什麽?!”


    荀彧不敢相信,程昱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雖然在世人眼中,天子就是一個傀儡,但從來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因為都還對天子保留著一絲敬畏,現在連這一絲的敬畏也沒有了,可以隨意的踐踏。


    曹操眉目緊鎖,瞪了眼程昱,道:“仲德言過了。天子畢竟是天子,怎麽會是傀儡呢?”


    程昱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丞相...。”


    “此事不必再議,散帳吧。”


    曹操隨手拿起一張紙,撕成碎片,拂袖而去。


    “文若,你為何如此的固執?”曹操走後,程昱質問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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