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臨,月色有些迷蒙。淺川城內依舊是那樣的熱鬧,燈火通明。然而,森月山莊內,也是一片燈火通明,卻是一片忙亂。

    一個房間內,許多侍女進進出出,進去的都是端著一盆熱水,而出來的時候,每個侍女的手中都是端著一盆血水,盆裏的白色絲綢也被染得紅紅的,很妖豔,很刺眼。房間內全是粉色的裝飾,桌上的蠟燭燭光閃爍著,似乎在訴說著誰的悲哀。

    透過珠簾,看到床上一張慘白的臉,雙眼緊閉著,柳眉也是緊緊皺著,薄而性感的雙唇早已失了血色,變得有些鐵青。一頭青絲淩亂地散在粉色的床單上,額前的汗水早已打濕了發絲,唿吸也很微弱,仿佛就會在下一秒停止一樣。

    “怎麽樣了?還沒好嗎?”依舊穿著華麗衣服的宋悠雪著急地問著剛出來的侍女,帶著顫音。

    “夫人,小姐的生命已經沒有危險了,隻是手腳筋被人給挑斷了,我已經接好了,以後最好不要習武。”這時,房間內走出了一個差不多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淡淡地說道,“最後就是小姐的頭部受過重創,或許會失憶。”

    “肴玡,除了失憶之外,會不會有其他什麽後遺症?”宋悠雪抓住了少年的手,急切地問道。失憶?那就算了吧,也許這樣會更好,不用像以前那樣傷心。

    “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最多就是在冬季來臨的時刻,手腕和腳踝處可能會感到疼痛,身上的那些傷口隻要塗抹一個月的玉膚露,就不會留下傷疤。”肴玡的語氣依舊是淡淡地,沒有任何感情。

    “下去吧。”宋悠雪淡淡地說道,語氣裏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和痛楚。

    “是。”肴玡迴答道,便退了下去,隻是有一點他沒有說出口,他也很想不明白,她的身上怎麽會有那個東西,但是,很微弱,不仔細一點是發現不了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或許以後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隻是,他不知道。以後的一切,卻將他推入了無盡的地獄之中。

    推開門,濃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讓她有些惡心,又很心痛。叫走了所有還在收拾的侍女,艱難地移動著腳步,來到了床邊,緩緩地蹲下,右手輕輕撫摸著那張慘白而又精致的臉,嘴裏小聲呢喃著,“究竟是誰這麽狠?把你傷成這樣?難道真的有報應?”心中湧起的痛楚和悲哀讓她變得懦弱,變得狼狽不堪。淚水滴落在地麵上,很快地擴散。

    當初才找到的時候,看著全身都是血的女兒,心一下子跌落了地獄。手筋和腳筋全被挑斷了,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著是那麽的猙獰,那麽的恐怖。還好那個樹林裏沒有什麽野獸,要不然以這樣濃的血腥味,還不被野獸給撕了。

    看著依舊緊閉著的雙眼,無奈地歎了口氣,給床上的人蓋好被子,慢慢退出了房間。

    床上的人依舊緊緊地閉著雙眼,毫無生氣的臉上卻漸漸紅潤了許多,額前的汗水也慢慢地幹了。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蠟燭竟然自己熄滅了,房間內一片黑暗。

    時間一眨眼就過了兩個月,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依舊照慣例流逝著。

    大廳內,宋悠雪坐在正位上,傷好得差不多坐在她的左手邊,偌大的桌子前就隻有她們倆人,顯得是那樣的淒涼。

    “小泠,下個月就是你和小夜的婚期了。”宋悠雪平靜地說道,絲毫沒有了兩月前的喜悅。

    “哦。”駱泠冷冷地迴答,語氣裏沒有帶任何的感情,是那麽的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她變了很多,語氣變得冷冷的,淡淡的,性格更是變得孤僻,如今的她仿佛是換了個靈魂似的。

    宋悠雪看著一直冷淡到底的女兒,心中的痛逐漸加深,痛得她快要承受不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究竟是怎麽了,叫肴玡看了看,也說沒什麽,可能是因為受了刺激。隻是,除了受傷,到底還受了什麽刺激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吃飽了。”駱泠冷冷地說道,同時站了起來,轉身,慢慢地離開了大廳。

    宋悠雪看著走路還有點奇怪的女兒,淚水瞬間決堤,滴落在桌麵上,打濕了桌布。她的心此刻真的碎了,再也不能拚湊完全了。她此刻還那麽清晰地記得,兩個月之前,那句讓她感到欣慰的話,此刻卻變成了毒害她的毒藥。

    一旁的侍女看見了,立刻上前,安慰道,“夫人,小姐失憶了,也許不久就會想起來的。”隻是,她不知道,駱泠的記憶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的。

    隻是,侍女的話讓宋悠雪哭得更厲害了。

    迴到房間的駱泠,坐到了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依舊還有些慘白的臉,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右臉,淒涼地勾起了嘴角,自言自語道,“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什麽值不值得?”邪魅的聲音在她背後的不遠處響起,聲音裏充滿了譏諷。

    “和你沒關係。”駱泠冷淡地說道,心底卻有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慌亂。

    “是嗎?”男子看著冷淡地她,也沒說什麽,轉身,走出了她的房間。

    駱泠目送著他直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裏,唿出一口氣,隻是,她根本不知道剛剛的那人到底是誰,竟然可以在山莊內這樣悠閑地走動?而且,麵對他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想不起到底是誰?同時,又有一種壓迫感,隻是她從來沒有過的。為什麽會這樣呢?難道是他身上的氣息總是帶著邪魅?應該不會,因為那個人就是一個,她怎麽沒有這種感覺呢?

    “主人,該療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卻看不到人影。

    “嗯。”駱泠來到門前,關上了房門。然後,來到了床前,坐下。

    “忍一下。”

    “嗯。”駱泠已經做好了準備,點了點頭。

    忽然,她覺得有一股像清水般純淨的氣流慢慢滲進了她的體內,之前感覺很不適應,但過了一會兒,覺得是那麽的舒服,感覺就像處於雲端之中。慘白的臉頰,也慢慢變得紅潤起來,雙唇也不再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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