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可惜啊。


    這位皇帝若是生在了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的盛世之中,那絕對是個當明君的料兒。


    但是。


    有人生在海晏河清的平安盛世,也有人生在戰火連天的烽煙亂世。


    有人向往朝堂上的波詭雲譎,也有人渴望戰場上以身報國、至死方休。


    可無論如何,他們想報效家國,讓這個天下蒼生平安的心卻始終如一。


    這些都是命運,到底如何,難以預知。


    可是,紅拾還是覺得這位皇帝很可憐。見到他那快要愁白的頭發,她就生了悲憫之心。


    心慈手軟,大概就是她本人了。


    “迴皇上的話,微臣認為應該有十之八九的勝算。”


    所以紅拾迅速起身,彎著身子拱著手說道。


    “哦?何以見得?”慕容熙有些驚訝,這拾丫頭未免也有些太過於自信了吧。


    一旁的劉公公更是直接捂著嘴,生怕自己激動地叫出了聲。


    其他的幾人也是抬著眸子,眼神中全是驚愕不已的神色。


    尤其是白長安,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也是微微張開著,看起來是那種極度的驚訝。


    紅拾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幾位,然後才繼續說著:


    “不為什麽,我相信我們幾個人的實力。”


    她覺得,這次不論是什麽原因,她都要贏。


    她想為北涼國贏一次,為這天下蒼生的事情,再去努力一把。隻有強大的實力,才有資格說話。


    而且,她在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在血地之中,開出了一朵極為燦爛的大紅花。


    分外紅豔狂妄,帶著一種傲氣淩神的感覺。


    就算是說一次空話又如何,那也要相信自己。


    若是不相信自己,那就什麽希望都沒有了。在絕對的失敗麵前,狂妄的自負好過於一無是處的自卑。


    “拾丫頭這麽自負?未免也太過於難以預知了。”


    北涼皇搖了搖頭,他卻是有些慌亂如麻。


    許是太久沒有贏過了,便是害怕贏的那種滋味。隻是兀的覺得沉重,甚至有些荒唐。


    他害怕最後的事與願違。


    但他更害怕所有人都將希望寄托於這個小姑娘身上。


    以至於出現了失望之後,會去批判她。


    這個是不難預測的,在過去的幾個月裏。這位鎮北候風頭過盛,甚至到了舉世皆知的地步。


    “皇上,微臣也認為北涼可贏。隻要我們敢於挑戰自己,是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花弄影也站起身來,很是淡然地迴答了一句。


    她並不覺得北涼國這一迴,一定會輸。


    相反,她覺得北涼國這一迴,應該是坦坦蕩蕩地贏迴來。


    縱然可能會有坎坷,但是她們這些人別無選擇。選擇了這一條路,就一定要走到黑。


    紅拾看了一眼花弄影,嘴角揚起了淺淡的笑容,眼神中滿是張揚得意。


    有花弄影的加入,她覺得勝算能夠更大。


    而且一向淡然的花弄影,都說出這麽自負堅決的話語,那就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你們兩位都是這麽自信?到底是沒什麽經驗啊。”


    端坐於書案前的慕容熙無奈地歎息了一句。


    這二位太過於年輕,所以難免會有些韶華傾負。


    隨即便是繼續說著:


    “東陽國的那位常勝將軍,你們可聽說過?”


    那神情恍惚之間,似是想起了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的事情。


    不由得滿麵愁容,俱是感慨。


    紅拾:這題我不會!


    花弄影:這題我會,但我懶得說!


    紅拾和花弄影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就是什麽都沒有說。


    畢竟這再去多說什麽,就不怎麽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她們兩人還是可以明白的。


    倒是坐在一旁的謝輕芒,看著這兩位都沒有說話。


    直接很是熱情,自告奮勇地站了起來。


    “迴皇上的話,臣知道那位將軍的事跡。”


    他看著書案前,很是坦然地說著。


    別人不知道那位將軍,他還能夠不知道嗎?


    “請講。”慕容熙揮手,示意謝輕芒繼續說著。


    “這常勝將軍是二十年前與前任鎮北候對戰的那位,在東陽國率領著一支軍隊。


    名為落日軍隊,也有與日不落相襯的意思,在戰場上是所向披靡,基本上是戰無不勝。


    名叫羅驍,人如其名,確實驍勇善戰。在武比之時,有著強大的反應能力和力量。


    而且最為可怖的一點是,他的修為在渡劫期後期,也就意味著渡劫石無法束縛他,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謝輕芒在一旁咬牙切齒地說著,神色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屑的。


    這位將軍,被稱為不敗將軍。


    但是他曾經侵略過北涼國,讓北涼國十室九空的罪魁禍首,就是這位將軍本人。


    至於他為什麽了解這麽多。


    其中的原因便是,他十幾歲那年跟著父親去了東陽國,那次就是武比的時候。


    也就是十年之前。


    他曾親眼見到過,那位將軍拿著大板斧,將對手的腳給砍斷,而且全身上下還割出了不少口子。


    最終他的對手被活活疼死了。


    這一件事情,他之所以會記得很清楚,那便是因為他在後來做了半個多月的噩夢。


    全是與那位有關的。


    謝輕芒說完之後,紅拾才眨著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似是在若有所思。


    原來他們之前所說的將軍就是謝輕芒所說的這位。


    聽起來還是很嚇人的。


    不過她更關心的是,這些事情,謝輕芒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難道是之前有過什麽心理陰影嗎?


    想想就挺慘的,能夠長篇大論地說出一個人,不是受到過刺激,就是有些在乎。


    在乎敵國將軍,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隻能是受過什麽刺激了,然後有心理陰影了。


    想到此,她不禁搖了搖頭,這可憐娃子啊,都有心理陰影了。


    “確實是如謝世子所說,拾丫頭和影丫頭聽了之後,有什麽想法?”


    北涼皇慕容熙看了一眼他們,繼續詢問著。


    順手端起了一杯清茶,飲了一大口茶,用來壓壓驚。


    “沒什麽想法,再厲害的人都有被打敗的可能,沒有什麽事情是一成不變的。”


    紅拾隻是繼續眨巴著黑黑的眼睛珠子。


    她覺得,這些沒有什麽可怕的。


    這世上的成與敗,本就沒有那麽輕易地便能下定論。


    就像那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間萬物的變化,本就是猶未可知的。


    誰贏不是贏?誰輸不是輸?


    所以這位常勝將軍,也有失敗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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