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不怎麽好的事情。


    最起碼,她自己是那麽覺得的。如果白止在她麵前提其他的女子,她肯定會不開心的。


    “你想好了?”


    白止微眨了眨眸子,濃密上翹的鴉睫,隨著他眨眼的動作,上下扇動。


    紅拾點了點頭,她確實想好了,那個誓言本身就要去除的。


    “手拿過來。”


    白止淡漠的看了一眼,既然她想好了,那就隻能按著她的想法來。


    其實這個去除的過程並不複雜,隻是他覺得小祖宗這樣做,對那位君家公子來說,是有些不太公平的。


    不過仔細一想,這個誓言總該去除的,兩個有緣無分的人,有再多的誓言也是沒有用的。


    倒不如,讓他認清現實。


    紅拾將手伸了過去,隻見白止雙手飛速結印,而她的手上也出現了一道紅線。


    最終,當紅線消失的時候,這個過程也算是結束了。


    ——


    青雲樓,依舊是二樓蘭字號隔間。


    君寄雪正在舉杯飲酒的動作頓了一頓,看向了自己的手心,一陣紅色的光芒閃動。


    過了一瞬之後,便徹底消失了。


    君寄雪自嘲一笑,原本格外好看的桃花眼也是有些滄桑了。


    似是一時之間,心境判若兩人。


    “原來,這愛而不得的滋味最為不好受,預料之中的事情也會難受很久很久。”


    聲音中滿是落寞,帶著傷情。


    最終,一口苦酒入喉,灼熱心頭之時也落下了無盡愁意。


    他自嘲的笑,再次在這個隔間中響起。


    明明知道有些東西不屬於他,可他還是不願意放棄。因為他知道遇到不容易,放棄就是一輩子。


    他是真的不想放棄,但是他又不能用那些卑微不堪的手段去搶。


    光明正大的愛而不得,或許,看著她幸福就好。


    沈昀卿推門而入之時,看到的依舊是他這副頹廢的樣子。


    他的眼角不忍紅了一番。


    看到昔日意氣風發的好友頹廢不堪之狀,他恨不得衝上去給他一巴掌,將他給喚醒。


    可是,他有什麽資格。


    他也是個情種,這四年來,還是忘不了當初的那個女子。


    隻能走上前去,拿起一旁的酒杯繼續與他對飲著。


    或許,大醉一場之後才會有暫時的解脫,一場不行,那便兩場,三場四場百場千場無數場。


    ——


    紅拾看了手心良久,雖然她也不知道剛才的那道紅線是什麽。


    但是沒了就好,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時間了。


    “那這個誓言去除之後,對君寄雪會不會有什麽危害?”


    她想了想,還是繼續說了出來,因為她不弄清楚的話,她的心裏會感到不安的。


    白止隻是淡然一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紅拾正好看見了他那好看的眼眸。


    漆黑漆黑的瞳孔,是那種潑墨般的黑色。分明沒有一絲雜質,卻深邃幽深得看不清半點深處的情緒。


    她不忍再次感慨著:“你的眼睛真好看!”


    她覺得,她可能有點偏執。喜歡一個人,就會覺得他哪裏都好。


    “就隻是眼睛嗎?”


    白止微微挑眉,嗓音中多了幾分溫潤。


    “哪裏都好看。”


    紅拾不假思索地說著,她覺得,確實是哪裏都好看,可能是她愛屋及烏了吧。


    但是仍然難以遮掩他生得好看的事實。


    “小阿拾,你很愛我。”


    白止看了一眼她的眉眼,那雙眼睛中,帶著滿滿的情意。


    紅拾微愣,這個要她怎麽迴?


    “是的,是我很不矜持了。”說完之後,她便垂下了眼簾。


    她知道,她天天都有不矜持,而且還都是因為他。


    “什麽時候去?”


    兀的,白止開口詢問了一句。


    “傍晚時分。”兩人似是很有默契一般,紅拾知道他問的是什麽,也迴答得很快。


    “嗯。”白止點了點頭,總該去曆練曆練的。


    “你這位弟弟的經曆可是有些不好說啊。”


    緊接著,白止又繼續說了一句。


    “經曆?他的經曆確實挺淒慘,南離的前朝皇子,然後在戰場上流離,從天之驕子到落魄奴隸。”


    紅拾的聲音中滿是同情,但是她又能怎樣呢?


    他以前的這些經曆,她不是很清楚了解,也沒有特意詢問。


    隻是知道,那些掛在明麵上的淒慘經曆。


    但是內裏是如何,她並沒有完完全全地了解過。別人的生活,她也不好去窺探。


    “我指的是心裏的經曆,他的修仙之途,是能夠走到很遠很遠的。但是心魔,會限製他的成長。”


    白止難得多說了幾句,畢竟那位夜皇子也確實挺可憐的。


    而且小丫頭對他還是比較關心和在意的,他也得上心一點。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等到什麽時候,我去學著製做一些清心的符篆。”


    紅拾想了想,若是目前來說,還沒有完全開導的可能。


    那就隻能借助外物來幫助了。


    清心普善的符篆,她以前看過,也自己練過幾次,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發揮效用。


    後來就將符篆一門給擱下了。


    但是仔細想一想的話,符篆使用起來也是很方便的。


    好吧,多掌握一門技術,總歸是沒有錯的。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萬物自有緣法。”


    白止看見她這有些緊張的樣子,便出聲安慰了一句。


    隨後便沒有說什麽,隻是在藥廬旁看看藥草什麽的。


    吱呀!


    藥廬的門被打開,離淵帶著夜南牆從裏屋出來了。


    紅拾正好看著那位少年將許久未曾束起的厚重劉海給束了起來。


    露出一張很是妖孽俊美的麵容,當然了,那個奴字還留有一點很淺很淺的痕跡。


    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很不錯。”


    紅拾隻是看著少年,淡淡地誇獎了一句。


    這個少年郎,以後隻有風光日,再無落魄時。


    而今日,是他徹徹底底的改變。


    “那肯定了,也不看看出自誰的手筆?”


    離淵搖著折扇,麵上一副求誇獎的笑容。


    “謝謝你。”紅拾拱手道了一聲謝謝。


    雖然這人看起來有些不太靠譜,而且還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是他的醫術還是不容置疑的。


    那種白骨都露出來了的傷,她的靈泉水也無法做到完全恢複。


    但這人,卻是將它給恢複地差不多了。


    “謝謝你們。”夜南牆正準備跪下來感謝。


    離淵趕緊走過去扶住了他,“你這個少年郎,還真是執著,我都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不必跪的。”


    一聲不大不小的嗬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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