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在公路上一路狂飆的江玉燕,從上山道開始逐漸降下速來。


    山道蜿蜒狹窄,一邊是峭壁,一邊是幾十米深的懸崖。就算老司機來了,也不敢朝80碼上蹦噠。


    “我還以為你真不怕衝下懸崖呢。”陳魁嘲諷道。


    “你想和我一起殉情?我們什麽都還沒做就死了,不覺得虧嗎?”江玉燕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瞅了陳魁一眼。


    陳魁眼觀鼻,鼻觀心,不打算接話。


    江玉燕有點不對勁。今天見麵後對自己的態度過於熱情了些。屬於轉彎太大拉了胯那種。


    他們之間能說的話早說完了。剛才一路上,江玉燕問了自己很多關於惡鬼和地府的事情。


    他盡量挑了些眾所周知的情況簡單告知。關於十六獄的具體情況則是一個沒說。其實陳魁自己也就進過阿鼻地獄的外圍。很多信息都是“萬事通”郭小小閑聊時故意告訴自己的。


    他能感覺到女人眼裏的失望。但這些他都不打算告訴江玉燕。甚至連關於地府功德考核的事情都沒說。


    畢竟江玉燕這女人現在多半是在給國外地獄做事。說不得就是個安插在華夏的女間諜。


    嗯,加上一條。疑似試圖色誘自己這位地府基層管理人員。


    隨著車從繞山公路轉入一條小道。十幾分鍾後,一個有些偏僻的村莊出現在了遠處山腰上。


    此時導航已徹底失去作用。


    陳魁每年年初三的時候,都會來大姨媽家拜年。這附近他再熟悉不過了。


    在他的引路下,江玉燕將車開進了村口的一個空壩子停下。


    陳魁先下車,還是挺紳士地上前幫江玉燕拉開了車門。


    那抹旗袍下驚心動魄的雪白先滑了出來,剛要踩到地上。


    “你忘記穿鞋了。”陳魁眼皮顫了顫,低頭提醒道。


    女人趕緊收迴原本想賣弄一下的長腿。


    心裏暗道一聲慶幸。她差點便光著腳踩在一團黃乎乎的跟狗屎一樣的泥巴上。


    “陳魁,這還沒到大姨媽家吧。”江玉燕一邊穿著鞋子一邊好奇地問道。


    村子裏的房子都零散建在山腰上。這村口上隻有兩戶人家,還緊閉著門。


    如果有客人要來訪的話,一般都會把自家大門敞著。


    “嗯。沒到。還要往上走百來米。還有,是我的大姨媽。不是你的大姨媽。”陳魁點頭道。


    “切~人家大姨媽今天沒來!”江玉燕嬉笑著拋了個媚眼。


    其實大姨媽家門口的空地能停車。隻是陳魁覺得江玉燕這輛紅色瑪莎拉蒂太招搖了。


    還有你大姨媽來沒來,關我什麽事。這特麽畫風不對啊。陳魁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道。


    “唉~早知道我就帶上雙運動鞋。”江玉燕關上車門抱怨道。


    她紅色高跟鞋踩在軟趴趴的泥土上,一踩一個洞,走路都有些費勁。


    “你可以現在迴去。我又沒邀請你一起。”陳魁冷冷地說道。


    江玉燕翻了個白眼,嬌嗔道:“這都要大中午了。人家當司機辛辛苦苦載你這麽遠,都不舍得請讓人家吃頓飯再走?拿頓飯當油錢,你不虧。”


    “不是。江玉燕你腦子是不是昨天摔壞了!你非要纏著我幹嘛?”陳魁質疑道。


    怎麽才隔了一晚不見,這女人就跟轉性了似的。難道地獄的那些家夥還會洗腦術不成。


    “呸。你才腦子壞了。我就肚子餓了吃頓飯,沒別的意思。快前麵帶路吧。”江玉燕啐了一口,催促道。


    陳魁蹙著眉頭將女人再次打量了一番。


    沒看出身上有什麽異常的跡象。而且鬼眼也沒有報警。應該沒有被什麽豔鬼附身。


    那就算了。讓她在姨媽家吃一頓飯就走吧。希望中途別鬧出什麽幺蛾子。


    陳魁和江玉燕一前一後地朝山腰上走。


    路旁的菜地長勢都很好。水渠裏還有一群放養的鴨子在找小魚吃。


    倒是江玉燕一直在後麵一驚一乍地大唿小叫。


    估計不是不小心踩著鴨屎什麽的穢物,就是鞋跟踩進了淤泥裏一下沒拔出來。


    陳魁自顧自地走在前麵,懶得理她。


    江玉燕這女人沒外表上看起的那麽柔弱。


    以前讀初中的時候,班裏男女混合打籃球。


    江玉燕在球場上,還出其不意地蓋過他帽。現在想起來都有些丟人。


    隻是後來自己個子長高了。她再也蓋不了自己的帽了。說話的時候都隻能仰著頭看他。


    那時候,便覺得她盯著自己的眼神很怪。現在長大後,似乎終於明白了一些……


    嘖。我幹嘛想這些陳年舊事。


    陳魁晃了晃腦袋,打斷裏麵的綺念,迴頭說道:“前麵就到了啊。快點,別磨蹭了。”


    “哼!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還在後麵跟腳下淤泥搏鬥的女人氣鼓鼓地罵道。她穿著這雙高跟鞋一路走來,鄉間小路上留下了好幾十個坑。


    山上的路就這樣。一下雨就坑坑窪窪的,到處是陷腳的淤泥。


    江玉燕得感謝今天沒下雨。不然不光是高跟鞋,她那身漂亮的旗袍也保不住。


    難道這女人剛才還指望自己背她嗎。是她想多了,還是我想多了。


    陳魁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推開麵前半掩的院門。


    “等等我啊~”眼見陳魁一個人進了院子,後麵十幾米遠的江玉燕著急地喊道。再也不顧形象地在泥地裏奔跑起來。別說,這跑起來腿上還真有勁,除了姿勢歪歪扭扭地難看了點。


    女人跑起來極快,就像隻矯健的母豹子一樣。三步並兩步地便追上了陳魁,差點一頭把他腰撞散了。


    “你幹嘛!”陳魁趔趄了下,揉著腰杆怒道。


    “誰讓你跟木頭似的佇在門口不動啊!哎喲,我額頭好疼~頭好暈~”江玉燕比他還兇,揉著光潔的額頭大聲指責道。


    陳魁不想跟她在大姨媽家門口吵架,轉過身不再理她。


    他之所以站在門口,沒馬上進去。是因為他覺得院子裏的氣氛有些詭異。


    往常大姨媽知道他要來,都會提前在院門口等他。但今天大姨媽並沒有出現。


    而且院子裏還站著一群年輕人。大概有十來個人吧。


    男的女的都有。女的要多些,數了數,有九個。男的少些,有四個。


    當陳魁進來的時候,這群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多是帶著打量審視的意味。有兩個男的目光裏好像還帶有些隱晦的敵意。


    陳魁還沒弄明白是怎麽迴事,後麵的江玉燕便頂了他個腎。


    那群人的目光又落到了青春靚麗的江玉燕身上。這下來自女人的敵意似乎更多了些。


    “你們也是來相親的?”一個離門口最近的陰柔男走過來細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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