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讓讓。”


    一隻黑得跟焦炭一樣的爪子,同樣握住窗前的鬼貒。


    呔!


    窗外兩人同時用力,小鬼貒發出淒厲的慘叫。眼睛都快擠出來了。


    如果它會說話,一定在大喊“不要、不要!快停、快停!”


    陳魁都感到手心外的紅線顫動了一下,不過非常地輕微。


    很顯然,即使窗外那尚未謀麵的兩人,力氣加在一起也撼動不了鬼眼。


    不過陳魁的臉色卻異常地糾結。


    從剛才他們其中一人的稱唿中,陳魁發現了華點。


    好死不死的,黑白無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黑白無常的一般工作不是拘活魂嗎。這鬼物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吧。


    而且聽序號,還是別殿來的。排名非常靠前,很可能是第一殿秦廣王的手下。


    也可能是手下的手下,反正自己多半惹不起就對了。


    他們這些閻羅殿的代理殿主,在人間是沒有夢中記憶的。


    陳魁的特殊身份,自然不能在這些鬼差麵前暴露。


    這讓他無比的糾結。


    鬼眼要吃鬼貒,黑白無常卻在中途搶鬼眼的食。


    他作為鬼眼的宿主,夾在中間很難辦啊。


    就在陳魁糾結的時候,外麵的黑白無常急得連前輩子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卻依舊拉不到鬼貒絲毫。


    估摸著要不是鬼眼也在猶豫,怕早把他們一起拖進來了。


    “我去!這小東西怎麽跟焊在窗戶上了一樣!我怎麽一點都拽不動!”


    “不是,這肯定有問題。白九你仔細看,它根本沒挨著窗戶!”


    “要不你先拽著,我跳進屋裏去看看?可能裏麵有古怪。”


    “行。小心點。說不定就是第三殿的人在搞鬼,阻止我們迴收鬼物。”


    陳魁耳朵聳了聳,他自然聽到了窗外的“鬼話”。


    普通人是聽不見鬼差說話的。他身為代理閻羅自然可以。


    在聽到“迴收”兩字時,他的眼皮跳了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別吃了,有危險。


    陳魁直接將左手蓋在鬼眼上!


    鬼眼被遮住後,半空中的那條紅線隨之消失。


    同時,他輕手輕腳地仰倒在地,並閉上了眼睛。


    在紅線消失的那一刻,一個人影從窗外跳進了辦公室。


    窗外卻傳來一陣悶響。


    “白九?”黑臉黑袍的男人疑惑地迴頭問道。


    過了半晌,窗外傳來一句抱怨的呻吟,“哎喲,屁股都給老子摔開瓣了!”


    “怎麽你剛進去,這鬼東西就鬆了呢!”


    黑十六臉皮抽了抽,謹慎地打量了一圈周圍的情況。


    隨即迴道:“裏麵沒發現異常。可能那家夥發現我進來後,跑掉了。”


    黑十六確定剛才辦公室裏肯定有人藏著,故意借著鬼貒和他們玩“拔河”遊戲。


    他話剛說完,一個白袍白臉的男人從窗外跳了進來。


    一隻手抓著鬼貒,一隻手揉著屁股。顯然剛才那一下,摔得不輕。


    “你都沒看到那人啥樣?”白九不太相信地問道。


    “沒有。你看這裏全是被鬼貒攻擊的普通人。”黑十六指了指辦公室和走廊上昏倒的人群。


    “那人既然敢調戲你我,想必對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白九摸著下巴揣測道,“就算他不跑,估計光靠我們兩個,恐怕也留不下他。”


    黑十六讚同地點點頭,臉色變得極為嚴肅,“估摸八九成,就是愛和我們作對的宋帝王手下。”


    “嘖。三殿的家夥,還真是像蒼蠅一樣討厭啊!也就他們才敢主動招惹我們第一殿的人。”


    一臉憤怒的白九,更是直接斷定下對方的身份。


    顯然之前對方故意鬆手,讓他跌了個王八摔,令其心裏十分的義憤難平。


    “那我們迴去,將此事上報給殿主大人?”習慣謹慎的黑十六直接建議道。


    他的鬼差排位比白九低一截,自然行動以對方的意見為主。


    “嗯,走吧。把這隻逃出來的鬼貒送迴‘那個地方’後,我們就迴地府。”


    兩人說完話,便化為一團煙霧消失在了原地。


    過了足足十分鍾後。


    躺在地上的陳魁才謹慎地睜開眼。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


    確認對方真的離開後,他才麵色凝重地站起身來。


    自己好像偷聽到了一個非同尋常的秘密。


    關於第一殿和第三殿,以及逃出鬼貒的“那個地方”。


    這三者之間,肯定隱藏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玄機。


    不過自己隻是個第十殿的臨時工,了解這些沒什麽用處。


    他們暗自搗鼓什麽,應該也影響不到自己。除了今天出現的這個意外。


    陳魁四處看了看,那些同事還保持著昏睡的狀態。


    他想了想,把江玉燕扶起來,放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


    拿了塊抹桌子的毛巾,蓋在女人的腿上。


    嗯,這樣就不會走光了。陳魁十分滿意地拍了拍手。


    就是不知道當江玉燕醒來,發現那塊又髒又臭的毛巾,會不會發飆。


    貌似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陳魁摸了摸下巴,自語道。


    他留在這裏,被別人發現就他一個人清醒的話,反而不好解釋。


    至於留下裝暈沒必要。他一個同事眼中,經常借外出檢查摸魚的人。還不如借此迴去休息。


    昨晚忙了一夜,迴去補補覺挺不錯的。


    除了手心還有點燙,不太舒服以外。


    估計是鬼眼的進食被打斷,在和自己鬧脾氣呢。


    ……


    半小時後。


    陳魁租住的公寓樓下。


    “陳哥,今個兒下班這麽早啊?”一個嬉皮笑臉的聲音說道。


    剛走到大門口的陳魁,便停下腳步,微笑著打了聲招唿,“孔老弟,今天生意咋樣?”


    “呃……還是就那樣。老哥你又不是不清楚。”


    陳魁看了看對方蒼白窘迫的臉色,上前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安慰道:“孔老弟,不是哥說你。你做這行搞這些玩意兒,太不合時宜了。生意差,也是自然的。”


    “……可是我就這點愛好了。”年輕的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嘖。陳魁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眼前這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叫孔亮。


    半年前,在陳魁住的公寓樓下開了一個專賣喪葬用品的小鋪子。


    按理說,賣死人東西賺不了大錢,也不太容易虧本。


    可偏偏別出心裁的孔亮,就把這間本該穩保管收的鋪子給折騰得快倒閉了。


    天天抬把小竹椅坐在門口曬太陽,就是沒有一個客人願意上門。


    這也隻能怪孔亮自己。


    他鋪子左邊是一間物美價廉、人來人往的洗腳房。


    右邊是一間燈光昏暗、掛著厚布簾的成人用品店。


    他一個賣死人東西的開在中間,鄰鋪沒怪他影響自家生意就不錯了。


    更何況這小子腦子好像還有病。


    你說你賣紙人,就好好賣紙人吧。


    逼仄的鋪子裏麵,卻擺滿了二次元的紙片人。


    一進店門最醒目的兩側。


    一個是有著褐發大眼、穿著灰白上衣和紅色短裙的本子娜;


    一個是掛著瀑布劉海、一身紅黑色洛麗塔的時崎狂三。


    再往裏麵,還擺放著更多的花枝招展、各式各樣的紙片妹子。


    都是真人一般大小,樣貌也描繪得活靈活現。


    擱到夜裏,看著挺嚇人的。


    你說你有這份畫功,轉行賣同人衍生品多好。


    偏偏用來搞喪葬。


    怕是隻有等到哪個得了絕症的死肥宅,才有可能跑來買你的紙片人。


    和自己一起燒進地府裏。也算間接完成了夢想。


    可惜現在的肥宅們,還正當年呢。等再過幾十年看看吧。


    孔亮的行為太“超前”了。


    陳魁之前勸了孔亮幾次,就不再勸了。


    這小子在這方麵很倔強。是堅定地要把這條歧路走到死,不打算迴頭的。


    也算一個奇人。


    “陳哥,你要不要買個先預備著?我昨晚熬夜新做了一個三笠,挺漂亮的。”


    “我們那麽熟。友情價,你給個200就帶走!”


    陳魁聽得打了一個抖索。


    你小子這是在咒我死?買個紙人迴去放家裏?


    還三笠,一一孔老弟,你這xp有點脫軌啊!


    “不必了。你留著自己玩吧。”陳魁黑著臉拒絕道,轉身就往樓裏走。


    他感覺和對方談不下去了。


    這小子也是厲害,陪葬的紙人都敢推銷到閻羅王家裏了。


    等這病怏怏的小子,哪天真嗝屁了。


    陳魁不介意請他到自己殿裏繼續做紙片人。


    說不定還真有鬼花冥幣買。


    眼見陳魁不願意搭理自己,失望的孔亮重新坐迴竹椅上。


    抱著一個黃色紙片做的小熊玩偶,百無聊賴地搖啊搖。


    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地詭異。


    如果有魔卡少女櫻的粉絲在,自然能一眼認出那隻玩偶的身份。


    便是女主木之本櫻的寵物“小可”。


    這是孔亮紮的紙人裏,唯一一個不是動漫妹子的。


    不知道有著什麽特殊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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