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得連嘴唇都白了,一肚子想要問,偏生說不出話來。

    “他們幹嘛要追俺?”陶滔不解地委屈問道,“俺可啥都沒幹。”

    靈犀解釋給他聽:“他們以為你是你二舅。我把你二舅從象庭裏頭弄出來了。”

    “我二舅!”陶滔一臉驚喜。

    白曦一臉驚愕:“你、你……你們膽子……象庭這種地方……”

    不待他說完,陶滔就興奮問道:“俺二舅呢?他在哪兒?”

    靈犀思量著莫姬他們應該已經出了城:“他在城外。”

    “俺要去找他,你帶俺去唄?”

    “我……”想著墨瓏生死不明,靈犀遲疑道,“可我還得迴象庭去。”

    “還迴去?!找死啊你!”白曦總算是喘勻了氣,挑眉看她,“跟你一起進象庭的那位呢?”

    靈犀訝異道:“你怎麽知曉……”

    “區區隱身術,怎麽可能瞞得過我青黎山人的法眼。”白曦倨傲道,“他人呢?”

    “瓏哥他讓我先走,現下他恐怕是陷在裏麵了。我得迴去救他。”靈犀說著,轉身就要走。

    白曦連聲喚住她:“等等,等等,等等!小姑娘……”

    第二十章

    靈犀轉頭,略略挑眉。

    “不是小姑娘,是靈犀姑娘。”想起她拳腳了得,白曦和顏悅色道,“你聽我一句,你的那位瓏哥,他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雖然跟我比吧,還差那麽一點點;但和你一比,他就是個人精啊!你能出來,他就肯定能出來。若是你再進去,反倒是他的累贅。”

    累贅!這話之前也曾聽墨瓏說過,靈犀咬咬嘴唇,惱怒地瞪著白曦:“你瞧不起我?”

    “沒有沒有,隻是這個……”白曦轉移話題,問道,“姑娘方才怎麽又迴了鬥獸場?”

    “那個……我迷路了。”靈犀有點尷尬,“不能怪我,象庭裏頭的路繞來繞去的,東南西北都讓人分不清。”

    “這就是了,你連路都弄不明白,談何救人。更何況要我說,他讓你先走,說不定……”白曦嘖嘖兩聲,沒再往下說。

    靈犀急道:“說不定什麽?”

    “罷了罷了,我也是瞎猜,不好亂說。”

    “你快說,到底什麽?”愈發勾起靈犀的好奇心。

    白曦作無奈狀道:“那,我就隨口這麽一

    說,你就隨便那麽一聽,可莫當真。”

    “你說你說,你快說。”

    “他讓你先走,說不定是他在象庭內另有事未了,不便讓姑娘你看見。”白曦意有所指。

    靈犀不解:“什麽事?”

    “這我如何知曉。”白曦笑了笑,“隻是我能肯定,火光結界的消失定然與他有關。你想想,他連火光結界都能破解,又怎麽可能脫不了身。”

    靈犀怔住……

    話說迴此前在象庭之中,東裏長定住了崔阡陌,與墨瓏兩人用隱身術一路行至寅木門,正是方才墨瓏與靈犀受困之處。

    “怎麽又迴來了?”墨瓏莫名其妙道,“這哪有烈火璧。”

    東裏長道:“要不說季歸子這個人鬼精鬼精的,連我都差點被他騙過去了。你仔細看牆上那盞油燈!”

    墨瓏抬眼端詳油燈,忽得想起方才他們就是因為踏入燭火的光圈而觸發了結界:“你是說,這油燈就是烈火壁?”

    東裏長點了點頭:“烈火壁屬火,若依照常理,它應該放置在巳火或是午火。季歸子這陰險小人,還故意在午火位置放了塊假的烈火璧,周遭布下機關,幸而被我識破,才找到這塊真正烈火壁的所在。”

    墨瓏讚許道:“那是,他那種陰險小人怎麽抵得過你的老奸巨猾。說吧,怎麽拿下來?”此時這盞油燈,火舌吞吐尺餘,烈焰灼灼,光是站在旁邊就覺得炙烤難當,更別提伸手去拿。

    “那就得靠你手裏這柄龍牙刃了。”

    東裏長從墨瓏手中拿過龍牙刃,緊握在手,剛試了下用靈力催動,身子便不由自主顫了一下。他原身是火龜,水火相克,若在平日,他是決計不會用龍牙刃這類兵刃,對靈力損傷甚大,但今日別無選擇。

    “老爺子,不行就別逞強。”墨瓏看出東裏長的不適。

    東裏長瞥了他一眼:“小瞧我,這些年我不出手,你還真當我是老飯桶啊。”分神說完這句話,他凝神靜氣,強行頂住龍牙刃的寒意,傾注靈力。瞬間,龍牙刃通體發亮,碧光如波浪般往外翻湧。

    因為被封印的緣故,墨瓏能動用的靈力極其有限,之前僅能動用龍牙刃不到兩成的力量。當下東裏長動用全部靈力,龍牙刃的碧光立時壓過了烈火壁的烈焰。

    火舌在一波一波的碧光中逐漸萎縮,最後黯淡如豆。東裏長咬破舌尖,噴了口血在油燈上,這才伸手取下那盞油燈,將它收入事先

    準備好的火浣布製成的布袋之中。

    “行了!”

    東裏長露出心想事成的笑容,然而臉色卻極不好看,身子晃了晃,墨瓏連忙扶住他。

    “老爺子,沒事吧?”

    東裏長想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張嘴卻嘔出一口血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老爺子,老爺子!”墨瓏連忙扶住他。

    “把龍牙刃也收好。”東裏長臉上仍帶著笑,“這下子,咱們有了這兩樣寶貝,等他日迴到青丘,我看誰還敢欺負咱們。”他被龍牙刃的寒氣反噬,受傷不輕。

    既已得了烈火壁,又得了龍牙刃,這趟雖然兇險,卻斬獲頗豐。墨瓏收好龍牙刃,背起東裏長,離開象庭。

    烈火璧被取走,火光結界自然消失無蹤,大部分侍衛也都被靈犀打怕了,躲得沒影,墨瓏順利地出了象庭,沒找到馬車,估摸他們應該是帶熊羆先走,便一路往城外五棵鬆趕去。

    長留城外,烏漆墨黑的山林小徑,靈犀、白曦還有陶滔三人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泥濘艱難跋涉,天上還下著沙沙小雨。

    “五棵鬆到底在哪裏?還有多遠?”白曦唯一一條絲製褻褲已經沾滿了泥巴,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靈犀一手還抱著那團小肉球,往四周張望了一會兒,黑咕隆咚什麽都看不清,遲疑道:“應該快到了吧。”

    “你到底知不知道五棵鬆在哪裏?”

    “五棵鬆嘛,就是五棵鬆樹,肯定在山上吧。”靈犀左看右看,“這裏樹多,你們也找找鬆樹。”

    “合著我們黑燈瞎火走了大半夜,你壓根就不知道五棵鬆在哪裏。”白曦好想吐口血,當下拉住陶滔,“停停停,咱們別瞎走了。”

    陶滔還不願放棄道:“俺得找俺二舅。”

    “跟著她,到過年也找不著你二舅。”

    無視靈犀的目光,白曦想了想,安排下來的事兒:“五棵鬆咱們都不知曉在哪裏,所以咱們現下最要緊的就是找人問路。”

    “這時候哪有人啊?”靈犀道。

    白曦惱火道:“你也知曉這時候沒人,早些時候怎麽不說你不認路。”

    “我……”

    “別說了,先折迴去。”

    於是三人一身泥濘地再往迴走,荒郊野地的,淒風楚雨,也找不著人問。不敢再迴城,又擔心城裏頭已經有人追出來,白曦幾乎都想勸陶滔

    別找了。

    正在此時,陶滔吸吸鼻子,緊接著,又吸了吸鼻子,突然道:“哥,俺好像聞見俺二舅身上的味兒了。”

    墨瓏背著東裏長,沿著城外的溪水一路飛掠。溯水而上,拐入山中,不遠處五株參天老鬆在暗夜中巍巍而立,華蓋森森。此時,莫姬帶著夏侯風和熊羆已經在鬆樹下等了好一會兒。

    “都沒事吧?”墨瓏放下東裏長,目光快速掃過周遭:莫姬正用葉子收集雨露;夏侯風靠著樹歇息;熊羆坐在稍遠處的老鬆下,雙目直直地望著深邃夜幕,不知在想什麽;小肉球躺在熊羆柔軟的腹部,睡得正香。

    墨瓏發覺夏侯風不對勁,往日可沒見他這麽安靜過:“小風怎麽了?”

    “被那條蜈蚣拉了好幾個口子。”想起之前小風渾身發黑的模樣,莫姬依舊心有餘悸,邊喂夏侯風喝水邊埋怨道,“清心丸也不頂用,他這條命差點就擱在城裏了!”

    墨瓏蹲下來仔細端詳夏侯風,關切道:“他現下怎麽樣?”

    “靈犀拿了一顆鮫珠給他吞下去,說是能解毒,我看著比之前好多了。”莫姬不解道,“我怎麽沒聽說過鮫珠能解毒?老爺子,你聽說麽?”

    東裏長靠著樹,聽到這話,目光複雜:“鮫珠……莫非是千年鮫珠?”

    “千年鮫珠?!”莫姬驚道,心底頓時起了一陣波瀾。

    墨瓏環顧四周,打斷他們問道:“那熊孩子呢?”莫姬壓根心不在焉,自顧在想什麽,也不答話。墨瓏又問了她一遍,她才往他身後看了看,莫名其妙道:“她不是應該和你們在一起嗎?她說迴去接應你!”

    “接應我?”墨瓏有點愣住,“誰叫她去接應的?”

    “她自己要去,我勸都勸不住。”莫姬道,“她非說那頭蜈蚣精厲害得很,要去接應你。”

    “……也就是說,她現下還在象庭?”墨瓏一陣焦慮,“這熊孩子,真不讓人省心。”嫌她煩歸嫌她煩,他當即便欲折迴去找她。

    “等等……”莫姬一把拉住他,猶豫片刻道,“她若還在象庭,眼下恐怕你就是迴去,也是枉然。何況……”

    墨瓏盯住她:“何況什麽?”

    “老爺子的話,你聽見了,這顆鮫珠是千年鮫珠。”

    墨瓏點頭:“我知道,在獸房她用鮫珠替熊羆解迷藥的時候自己說的。”

    “她自己說的?!”莫姬一愣,此前她還以為靈犀有意

    想隱藏此事,訕訕一笑道,“她還真是什麽都往外說。”

    “要不怎麽說是個熊孩子呢。”

    墨瓏心不在焉地隨口道,起身欲走。

    莫姬用力拽住他,低低道:“等等!你聽我說,現下鮫珠就在這裏,她……她沒跟著莫姬一起出城,這事兒也不能怪我們,對不對?”

    墨瓏盯著她,手摸到隱在袖中的龍牙刃,心底隱隱想到:就此甩掉靈犀,連龍牙刃都不必給她交代,倒也不錯……

    第二十一章

    細細雨絲撲在麵上,他隨意抹了把臉,狠狠地罵了一聲街——她明明已經帶著熊羆離開象庭,居然還會再跑迴去,而且是為了接應他。誰要她接應?自作主張!這麽個熊孩子,知己知彼不會!審時度勢不懂!除了添亂她到底還能幹嘛?眼下也不知她究竟身處何處?論拳腳,十幾個府兵也不是她的對手;可論法術,沒了鮫珠的她,恐怕任何小法術都能把她撂倒。說不定她現下已經被季歸子抓了?

    掙脫莫姬的手,墨瓏惱怒地起身,準備折返迴去尋她,就在他起身之際,聽到了某種聲音,或者說是某幾種聲音……

    先是腳步聲,重而快,似某種大型猛獸在奔跑,連帶著唿哧唿哧的喘氣聲。

    “陶滔,你能不能慢點,黑燈瞎火的,……”

    這聲音有點耳熟,墨瓏轉瞬間就想起此人是誰,心下疑惑:他們倆怎麽會來這裏?

    緊接著聽到的聲音,讓他頓時鬆了口氣。

    “當然要快,雨還下著,氣味很快會被衝掉!”

    是靈犀!

    殘存的氣味已非常稀少,沒想到熊羆的鼻子這麽管用,竟然循著氣味一路領著他們進山。靈犀對熊羆著實佩服得很,唯一擔心的是,他莫要聞岔了味道,領錯了路。

    剛拐過山坳,一枚大大的鬆果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正砸在靈犀頭上。她惱怒看去,正看見墨瓏斜靠在鬆樹上,姿態悠閑,其他人也都在。

    “這就是五棵鬆?!”靈犀驚喜道,惱意頓時消弭無形,迎上墨瓏,“你怎麽從象庭出來的?”

    “舅!”

    陶滔的聲音比她大了數倍,熱切之極,越過她朝著熊羆大步奔過去,眼裏也沒別人了,差點把剛起身的東裏長帶一跟頭。

    東裏長連忙扶樹站穩:“哪來的,又一熊孩子?”

    墨瓏聳聳肩:“你不是聽見了嘛,他是

    他舅,他自然就是他外甥了。之前我和你提過,西山石壁泉的那頭熊羆就是他。”

    老鬆下,舅甥二熊各自曆經磨難,久別重逢,抱頭痛哭,說不完的話。墨瓏曾親眼看過熊羆在象庭受的罪,此時也不免心中唏噓,轉頭複看向靈犀,見她滿身泥濘,模樣頗為狼狽。

    “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懂得讓熊羆靠氣味帶路。”他倒真是沒想到這點。

    白曦搶著道:“得了吧,她哪有這個腦子,差點把我們帶溝裏頭去。”

    靈犀瞪了他一眼,轉向墨瓏,複關切問道:“你是怎麽從象庭出來的?我迴去找你,可沒找到。”

    “然後呢?”墨瓏問道。

    “然後又迷了路。”靈犀有點尷尬,“不知怎麽就繞迴了鬥獸場……”

    居然能繞迴鬥獸場,和自投羅網有什麽區別,墨瓏扶額:“後來呢?”

    “後來火光結界突然消失了,裏頭亂成一團,我就趁亂跑出來,正好碰上他們。陶滔要找他二舅,我們就一塊兒出城了。”

    沒想到靈犀他們居然之際能找過來,莫姬還真有些詫異,神色有些不自然,笑容勉強得很:“你們還真有本事,自己能找過來。”

    靈犀在夏侯風身邊蹲下身子,翻了翻他眼皮,放心道:“想不到鮫珠連蜈蚣毒都能解,還真是好用。”說著,她伸右手至夏侯風的腹部,輕輕往上一推,左手輕抬他的上頜,鮫珠便從他口中悠悠飄出來……

    眼看她就要收迴鮫珠,莫姬有點舍不得:“你再給他多用一會兒,萬一還有餘毒未解呢。”

    “沒事了,你看他眼底已無赤斑,毒已經解了。”靈犀安慰她。

    莫姬遲疑片刻,還是道:“這顆鮫珠,賣不賣?”

    靈犀一愣,縮迴手,連連搖頭:“當然不賣。”

    “緊張什麽,我不過隨口問問。”莫姬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她,低頭去照顧夏侯風。

    向來知曉她對自己有莫名敵意,靈犀尋思著她這脾氣委實大了些。她收好鮫珠,抬眼見那對舅甥還在敘舊,隻得再等等。她雖然有要緊事問熊羆,但也知此時不便上前打擾。

    “老爺子,你怎麽了?”

    天天都聽墨瓏他們這麽叫,靈犀也跟著這麽叫東裏長。她見東裏長麵色蒼白,詫異地端詳他。

    東裏長笑了笑:“老胳膊老腿的,不利索了,你看看,不小心被烈火璧傷著,且得養一

    陣子呢。”

    “你也進象庭了?”

    “你們幾個小孩在裏頭,我不放心,進去看看。”東裏長愈發和藹可親。

    靈犀像是明白了什麽:“這麽說,火光結界突然消失,和你有關?”

    “冒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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