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記事那天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人……”


    米國佛州,阿特拉斯鎮的一家汽車餐廳裏,黃蒼正對著麵前的一位白人男性款款而談。


    “小時候,我在孤兒院裏,被一幫小兔崽子給推下了三層教室的屋頂,直接摔在了地上,流了很多血。然而……我沒有死,並且下午還照常去教室裏上課了。我的腦海裏還記得當時他們看我的眼神……無限的恐懼……”


    “哦?後來呢?”白人男性有些感興趣的問道。


    “可能是被摔壞了腦子,我因為這件事情得了某種精神病,然後從孤兒院被送去了阿特拉斯精神康複中心,與那群瘋子生活了整整十年,這期間又秘密的死了十一次……”


    “嗬嗬……”白人男性忍不住笑著打斷了他,“可以了……不用說了,你的幽默感和構建荒誕故事的能力,真的適合做一名奇幻作家。”


    說完,白人男性就準備起身換座位了。他是一家雜誌出版社的記者,在這間擁擠的汽車餐廳吃晚飯,碰巧與黃蒼坐在了一張桌子上,然後就和對方聊上了。


    但沒想到,黃蒼聊天的內容是越來越離譜,讓記者產生了些不適感。


    黃蒼聽到他這話,表情沉了下去:“為什麽是荒誕?”


    記者哈哈笑道:“你講的故事難道不荒誕嗎?還是你想說服我信你的胡說八道?oh,上帝,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到這家餐廳吃晚餐,更不知道阿特拉斯精神康複中心是怎麽把你給放出來的……”


    聽記者說完,黃蒼拿起桌上的橙汁吸了一小口,接著說道:“我的精神評估報告完全沒問題,如果你不信,需要我證明一下自己的思維邏輯嗎?”


    “不需要,這有些浪費時間……”記者說著,把眼神看向窗外。


    “那麽你要急著走了嗎?”黃蒼繼續問。


    記者眼神往旁邊移了一下,否認道:“沒有,我隻是想換個座位。”


    “不,你在撒謊……你其實想的是換一家餐廳。”黃蒼放下橙汁,雙手托著下巴,“你踏入這間餐廳時,眉毛上揚,表情略微厭惡,證明你對這個地址不滿意,隻是附近沒有其他汽車餐廳,你沒有選擇。而在坐下來後,你也沒有用餐廳的紙張,而是用你自己攜帶的紙擦拭了一遍桌麵,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很愛幹淨的人,而且對陌生的地方很沒有信任感。”


    “剛才談話間,你的眼神時不時的會望向窗外,還經常看自己的手表,說明你覺得和我聊天是在浪費時間。我觀察過你的表情,當你在述說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時,你會直視我的眼睛,但是當你說謊的時候,你的眼神會撇向一邊,就如你剛才做的那樣……”


    記者的臉色有些尷尬了,他手摸了摸腰間,又看了一下周圍,然後對黃蒼說道:“你的推論非常無聊……不好意思,我要出去接個電話,失陪了。”


    “是嗎?那我們來看看其他人怎樣?”黃蒼說著,目光一轉,瞧向了不久前才進入餐廳裏的另一位白襯衫的男人。


    “那個人,他從進來時就很緊張,在櫃台那裏要了一杯檸檬水就沒有離開櫃台了,然後就一直在盯著上邊的鍾表確認時間。他沒有做任何劇烈運動,身上的汗水卻越來越多,這說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緊張程度是加劇的。”


    “櫃員在每次收銀時,他都會刻意的往那個方向看,應該是在確認收銀台的錢放在什麽地方,以及櫃員獵槍的位置……我幾乎都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馬上就要到六點了,六點整的時候很大概率這裏會發生什麽,你有興趣看看嗎?”


    記者眼睛瞪大,像看怪物一樣看黃蒼:“這又是什麽荒誕故事?你剛編的嗎?”


    黃蒼沒有繼續迴答記者的提問,他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在記者看來卻有些滲人……


    之後,記者沒有再說什麽了,轉身逃離了這裏。


    他邁出餐廳後,馬上拿起電話,正準備撥打時,迎麵就有一名兇神惡煞的家夥走了過來。


    那家夥撞了記者一下,記者扭頭剛想說什麽,卻突然看見了對方掛在腰間的手槍。


    記者臉色蒼白,沒等他逃離,又有一個黑人走了過來,將他一把架住,翻了個身,和前一個帶槍的男人一起闖入了餐廳裏。


    此時的鍾表時間,正好跳到下午六點整。


    一進入餐廳,帶槍的男人就取出左輪手槍,對著天上開了一槍!


    所有用餐的客人都被嚇得不行。櫃員,也可能是餐廳老板當即就低頭,取下邊的獵槍準備反擊,但是當他抬頭後,就被手持左輪的匪徒給一槍打中了額頭,當場斃命!


    “搶劫!把錢都給我拿出來!”殺人兇手開始兇狠的命令所有人,而那個黑人則把記者架到了黃蒼旁邊的桌子上控製住。


    哎……黃蒼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倒黴……


    先前反常的白襯衫男人馬上迎了過來,對兩名闖入的匪徒說道:“鑰匙在櫃台下,第二格左邊,獵槍的位置也在那的旁邊,我剛才發給你們的信息看到了吧?”


    正是因為白襯衫男人的觀察並發送信息,才讓持槍匪徒一進來就先擊斃了櫃員。


    黃蒼觀察白襯衫男人的情報,以為他隻是想偷收銀台裏的錢,沒想到會是團夥性質的搶劫……


    這時,餐廳裏的客人有的抱頭蹲地,有的則高舉雙手表示投降,黃蒼也舉起了雙手,但是卻用一種很冷淡的眼神盯著三名匪徒。


    白襯衫男人開始挨著搜刮客人們的財物,黑人將記者推到地上,去櫃台後拿鑰匙開收銀機。持槍的那個男人則控製威懾所有人。


    當他看到表情冷淡的黃蒼時,迎麵走了過去,略顯不爽的問道:“你的眼神似乎在說你很不爽?怎麽,你要用功夫揍我嗎?”


    黃蒼沒有放下雙手,他的表情不變,說話的對象卻是對著其他所有的客人。


    “各位,他們隻有一個人帶著槍,是柯爾特m1917左輪型手槍,載彈量六發,剛才開了兩槍還有四發,左輪手槍裝載速度太慢。這裏的客人有十五個,意思就是如果我們所有人一起逃跑,他最多隻能打中四個人,還要槍法夠好……”


    黃蒼說完,這裏的客人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部分還是不敢逃,但是靠著窗戶邊上的人則動了心思,有三個人瞬間站起來翻了出去,然後朝著馬路對岸飛奔。


    “法克!”持槍的歹徒對著窗戶開了兩槍,卻一個人都沒打中,櫃台後的黑人找到了獵槍,卻發現裏麵還沒來得及上彈,子彈盒還在下一格的位置。


    開了兩槍後,左輪手槍裏的子彈更少了,那些客人當即就混亂了起來,更多的人選擇拚命逃跑,包括那名記者。


    黑人在給獵槍裝彈,殺人兇手又開了兩槍,打空了裏麵的子彈,卻隻打中了一個人,於是他也開始給手槍裝彈。


    等到他們子彈裝滿後,整個餐廳裏人,除了黃蒼外都跑幹淨了。


    “混蛋!你這隻猴子!惡心的東方人!”


    殺人兇手靠近了黃蒼,將裝好子彈的手槍抵在了他的腦門上。


    “讓你的屍體在自由的大地上腐爛!”


    砰!


    子彈從黃蒼腦門射入,黃蒼仰頭栽倒。


    剛才逃跑的人在慌亂中按動了警報,整個餐廳已經鈴聲大作,三名歹徒不顧黃蒼的屍體,決定趕緊取走收銀機的錢還有保險櫃裏的就馬上逃跑。


    然而,就在他們三人背對著黃蒼的時候,腦門中彈的黃蒼突然詭異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撿起客人落在地上的高爾夫球杆,先是對著那名黑人後腦勺敲了下去!


    砰!


    黑人被偷襲,當場就被黃蒼打翻在地,而後的白襯衫男人在見到黃蒼和他腦門裏的子彈時,瞬間就像是見到了魔鬼一般驚叫起來。


    黃蒼用棒球棒將黑人的臉砸得稀巴爛,殺人兇手驚恐之餘舉槍就射,子彈全打在了黃蒼的胸膛。可黃蒼卻隻是被擊退了幾步,根本就沒有倒下,這詭異的畫麵讓劫匪拿槍的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黃蒼渾身是血,但是卻還能笑著對眼前的人說話。


    “我早就說過,我已經不是人了……”


    這時,警笛聲傳來,黃蒼皺了皺眉,緊接著立即扔掉高爾夫球杆,以最快的速度躺在地上裝死。


    對於他來說,處理這兩個劫匪是小事,但被米國警察撞見就是大事了。


    剩餘兩名劫匪大驚失色,趕緊從餐廳後門逃離,而抵達前門的警方,已經對他們拔出了手槍……


    ……


    半小時後,警察與停屍房的護工整理現場。


    “死者姓名:黃蒼”


    “死者特征:亞裔,身上沒有駕駛證,也沒有護照,隻有一張博物館的工作牌,初步判斷有偷渡嫌疑。頭部中彈一槍,胸膛中彈三槍,是歹徒的主要攻擊對象……”


    一名警官拿著驗屍報告,看著空空如也的裹屍袋,麵露凝重。


    “所以……屍體呢?我隻看到了裹屍袋上的標簽……”


    負責搬運屍體的醫院護工表情難看,其中一個支吾著說道:“我……我剛才抬上去的時候他還在……”


    警官掃視周圍,本來一共該四具屍體,其他三具還在,偏偏就這個亞裔不見了。難不成他自己還會從裹屍袋裏爬出來跑了不成?


    ……


    遠處的天橋上,來往車輛不停的駛過,晃悠悠的霓虹燈照射在黃蒼那蒼白的臉上。


    黃蒼趴著欄杆,微卷的頭發在夜風下淩亂,黑色的皮夾克上是三個猙獰的彈孔和彌漫的血跡。


    他望著下方那被警車與醫療救護車占領的空地,歎了口氣……這已經是他第十三次死亡了。


    大米國的槍戰習俗還是在隨機發生著。


    剛才他的觀察沒有失誤,但判斷失誤了,不然該早點離開餐廳的。


    寒風刺骨,黃蒼腰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聽後,發現是博物館館長打來的。


    從精神病院被放出來後,黃蒼在阿特拉斯博物館找了份文獻抄錄員的工作。


    “蒼·黃?你怎麽還沒來上班?你已經延工兩個小時了。”


    聽到館長的話,黃蒼很平靜的向對方道歉。


    “我馬上就到,抱歉……”


    館長是個和藹的老人,對黃蒼很好,沒有計較黃蒼有精神病史,反而給了他一份相對體麵的工作,雖然薪水不高,卻讓黃蒼學到了很多東西。


    關於自己不會死的事情,黃蒼也不是很明白,他從小就是這麽過來的,受到的傷害都會詭異的複原。所以,他堅信自己肯定不是人類。


    因此,他絕對不會在警方麵前暴露自己的能力,免得被抓去做了實驗品。


    隻是……他剛才在逃離時,不小心把工作牌弄掉了,不知道會不會惹上麻煩……


    迴到出租屋,黃蒼將染血的衣服全部扔了,然後換上工作服,前往了阿特拉斯博物館。


    阿特拉斯是個小鎮,鎮上的博物館很少有人會來,一般都是米國各個大學的學者還有教授,有時會聯係上館長過來拜訪。


    黃蒼的工作除了抄錄古文獻外,還有打掃圖書室以及夜間的安全檢查。


    在來到工作地點後,黃蒼見到了興匆匆的館長迎麵走來,於是立即向對方問好。


    “先生,抱歉,我來晚了。”


    說話間,黃蒼盯著館長的衣著,發現對方鞋子上有些泥漬,顯然館長白天曾去過類似郊外的地方。而後又看見館長的頭發略顯淩亂,這又說明他今天比較忙碌,連領帶歪了都沒有注意到。


    黃蒼提醒了館長一下,對方手忙腳亂的整理了一番自己淩亂的衣著,然後看著黃蒼反問。


    “蒼·黃,你的工作牌去哪裏了?”


    麵對館長的詢問,黃蒼很平靜的說道:“抱歉,我弄丟了。”


    館長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接著說:“出於好心,我要提醒你一句,不管任何時候都需要仔細,你應該知道,你得到這份工作是多麽的不易。”


    工作牌是在黃蒼扒開裹屍袋時落在車上的,但是他不可能這樣對館長說,於是選擇沉默。


    館長見他沒有說話,然後吩咐道:“算了,我有件東西要交給你,你先幫我保存一下,把他放到圖書架上任何一格裏麵就行了,不要顯得過於突兀。”


    這是一個臨時的任務安排,黃蒼沒理由拒絕,於是他接過了館長遞給自己的一本厚厚的書籍。


    黃蒼剛準備轉身,館長又向他吩咐道:“對了,如果我明晚不在,有位……和你一樣的亞裔女性來找我,你就將這本書交給她。”


    黃蒼看了下旁邊反光的花瓶,確認了自己亞裔的特征後,對館長點點頭。


    接下來兩人分開,黃蒼去圖書室裏整理書籍,順便尋求一個空著的書架將這本書放上去,並標記好位置。


    可就在這時,那本書裏掉出來一麵枯黃的草紙,輕飄飄的落在了黃蒼的腳邊。


    黃蒼以為是書簽,於是蹲下撿起來看了一眼,卻發現那上邊繪製著一種非常古怪的圖案。


    類似於兩團不知道怎麽形容的物體交織在了一起,它們彼此融合,大部分又處於分開的狀態,黃蒼聯想到了東方古國的“陰陽”圖案……


    看著這圖案,黃蒼的職業思維被激發了。


    作為一名古文獻抄錄員,黃蒼名義上的工作就是抄錄這些奇妙的曆史符號。


    這個圖案黃蒼從來沒有見過,不免覺得有些新鮮感。


    “這大概是剛剛出土的……”


    想到這裏,黃蒼坐在椅子上,拿出了自己那本筆記,開始照著這個圖案抄錄了起來。


    筆記本上有黃蒼在日常工作中做的一切記錄,包括嚐試翻譯的各種古文字段落、根據文字描述繪製的地圖和圖騰畫像、甚至還有他無聊時自己編的一些神話故事。


    他臨摹著那個圖案抄了下來,盡量做到完美的還原圖案上的詭譎感。


    這種認真態度,讓黃蒼坐在椅子上花了半個小時,終於是將枯黃草紙上的圖案臨摹完畢。隨後,他準備將其放迴那本書裏,然後再將書放入書架。


    可就在這時,他發現那枯黃草紙產生了一些詭異的變化……奇怪的圖案竟然消失了!


    是的,枯黃草紙上的圖案消失了,隻有黃蒼抄錄在自己筆記上的圖案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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