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笑了笑。


    他自己都能想象出這笑意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要多假就有多假。


    三大佬齊齊朝陳風望來。


    韓林虎目圓瞪,座下彪低吼示威。


    馮步成輕碾胡須,似笑意盈盈。


    金封尉眼中詫異稍縱即逝,複雜情緒一閃即沒。


    “那……那個,你們忙你們的,我……我還要值夜。”陳風縮著脖子,攥著手心的汗,僵直時間,尤其長。


    “小友,不妨說說看。”馮步成一臉笑意,微微頷首。


    這如沐春風的微笑,在陳風眼裏卻是毛骨悚然。


    從陰陽冊上諸多生平,陳風可知道斬妖殿不少苟且之事,若是這斬妖殿的大佬,不知道這些齷齪,陳風打死也不信。


    “既然伏魔堂的韓統領和斬妖殿的馮殿主都點名了,那你就不妨說說看。”金封尉一番話不僅給陳風道明了另外兩人身份,還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末了,還補上一句,“放心大膽的說,有我鎮魂司為你撐腰。”


    金封尉,你果然是我的大腿粑粑,不過粑粑,你不要把我往火坑推啊……陳風內心吐槽,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看一眼虎視眈眈的韓林,看一眼和藹可親的馮步成,看一眼麵色無波的金封尉,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三大佬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無上劍意,卻又礙於身份,不好意思大打出手,這傳出去,就落了一個小孩子才為搶東西大打出手的笑話。


    讓陳風出主意,就不一樣了,至少人家可以說,呐,不是我們在爭,是有人在分。


    陳風麵上僵硬,心思卻是風車急轉,都快轉出火星來。


    他推測,如果自己真把自己當迴事那就大錯特錯,大佬們之所以問自己,隻是在找台階,自己不管說什麽,實際上都不會影響對方的判斷。


    說還是不說,這其實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一道偽命題。


    陳風腹誹,說是肯定要說的,否則就是在折人麵子,不過是否采納,其實說到底,一點關係都沒有。


    想通此中關鍵,陳風內心稍安。


    “要……要不……均……均了?”陳風尷尬地擠出一絲僵硬的笑,陪著小心道:“三分均等,見著有份,當然,我不要,我沒這福分。”


    “哼,尚有自知之明。”韓林冷哼一聲,聲音不大不小,眼神卻是對著另外兩人瞟了兩眼,意思不言而喻……看,人家都有自知之明,你們兩,是不是也應該學學。


    馮步成不置可否,更是對韓林的暗示眼神視若無睹,他即不點頭,也不搖頭,沉默就表示不同意。


    還是金封尉善解人意,給陳風做解釋,“看似公允,卻實屬愚蠢,你三人都不想得罪,偏偏三人都得罪了。”


    陳風內心一句我屮……前世的不患寡隻患不均的經驗不好使了?也是,大佬就是大佬,不稀罕跟人分,麵對好東西的宗旨,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全要。


    明白其中道理,陳風漸漸開始釋然,身體也不僵了,說話也利索了。


    “輪流研究……”陳風小心觀察三人微表情,及時扭轉話題,“那肯定是不行了。”


    “指定給其中一人,我相信,以諸位大人的高尚節操和德高望重,事後肯定不會為難小子。”陳風小拍馬屁,話鋒一轉,“可是,小子何德何能,能左右三位大人瞧上眼的劍……尖兒貨。”


    陳風臨時改口,差點暴露自己看穿那是一道劍意的真相。


    韓林不耐煩揮揮手,嗓音一提,嚷道:“別整有的沒的,跟馮裝逼一樣虛得很,你直接說,怎麽來,放心,事後不追究。”


    馮裝逼?陳風暗自咋舌,隻當沒聽到前半句。


    “既然這樣,我們不妨來個遊戲,全憑運氣和實力,誰贏了,歸誰。”


    “既然是遊戲,你如何保證公平、公正。”馮步成冷不丁插了一嘴,嚇得陳風心驚了一下。


    “因為我敢保證,這遊戲對於三位大人來說,絕對沒有接觸過,所以,你們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


    “我沒問題。”金封尉很給麵子,陳風話音剛落,就接上了尾音。


    “少囉嗦,搞快點,搞快點。”韓林揮著手,座下的彪已經開始急躁地踱起步來。


    馮步成一言不發,頻頻頷首微笑。


    陳風看著那溫暖的笑意,怎麽覺得滲得慌,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這遊戲,叫釣魚。”陳風摸出54張怨魂版撲克牌,一字擺開,開始講解玩法,“一人一張往上放,相同數字或星月日花收杆拿牌,為釣魚成功,依次疊加,不斷收杆,直至54張牌在一個人手中,或桌麵有牌,兩人無牌,手中多牌者自然就是勝出者。”


    “看似簡單,實則蘊含諸多算計。”金封尉一句中的,首尾收牌,可不就得講究時機,早了贏得少,晚了被別人收了。


    “大道至簡,善。”馮步成言簡意賅,看來是摸透其中精髓了。


    “正合我意,我就喜歡這簡單粗暴的,搞起來,搞起來。”韓林搓了搓手,這出身軍旅的統領,看來年輕時候,沒少混賭坊。


    陳風把手一攤,往後退步,以為沒自己什麽事。


    豈料,韓林一步竄來,抓起他的手,“來來來,你洗牌,可以保證公平。”


    哇擦,我這是為三位大佬當荷官?


    陳風看了看另外兩人的意思,見兩人沒有異議,隻能麻著頭皮開始洗牌。


    洗完牌,均分三推,畢恭畢敬一一遞了過去。


    接下來就是前世小孩子都會玩的撲克牌釣魚遊戲。


    這在前世被玩得不想玩的爛遊戲,在大順朝自然是新花樣,還被這三位大佬玩出了花。


    大佬們無師自通,開始記牌,甚至能精準地盲抽出自己想掏的牌。


    無腦的釣魚遊戲,變成了三人的心理博弈戰,各種算計和結盟擋拆連番上演。


    看得陳風眼睛都直了。


    這哪裏是釣魚,分明就是在玩合縱連橫,陰謀詭計和心理戰。


    這裏就可以看出三人性格,韓林是那種風風火火,粗中帶細的性子。


    馮步成是那種綿裏藏針,臉上笑嘻嘻,心裏麻麻批的性子。


    金封尉是那種步步為營,穩打穩紮,收杆絕對不超過五張的穩健性子。


    釣到後來,三人開始涉險博弈長線,韓林最先出局,馮步成運氣欠佳,金封尉略勝一籌。


    陳風心中長籲口氣,臉上喜色還不敢表現出來。


    果然,自己內心還是希望大腿粑粑贏。


    “小夥子,不錯。”韓林願賭服輸,重重拍了陳風肩頭兩巴掌,飛上座下彪,揚長而去。


    “嗬嗬。”馮步成碾著胡須,笑意盈盈,一點也看不出失敗的沮喪,嗬嗬一樂,也是走的幹脆。


    金封尉收了權三爺的屍體,似笑非笑望一眼陳風,看似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今夜窺視劍爐的視線,我擋在了外麵”。


    陳風,“……”


    內心掀起軒然大波,窺視?視線?擋了?我懂了,看來是時候得找個時間,向大腿粑粑表忠心了。


    金封尉走了沒多遠,又迴身到陳風身邊,繳了他的撲克牌,不久,遠遠傳來他“玩物喪誌,我替你保管”的聲音。


    陳風臉上古怪,這金封尉的作態,好像前世收繳課外書的班主任啊。


    “鬥怨魂的玩法,大人可以諮詢任意一個丘臣。”


    金封尉腳步一頓,嘴角一顫,風火兩相差點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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