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這種事她見多了,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李家人禁閉這個院子。


    她恍然大悟,望向了顧妍夕,但並沒有立刻詢問此事,而是讓顧妍夕扶著她迴到屋中,這才開口問道:“妍夕,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為何李家的人要將你我禁閉在院子中?難道是……想挾持你?”


    老夫人一語點破所有的謎團。


    她想了想:“李挺廣是炎國赫赫有名的將軍,這次出征堯國,他竟然不到五日就趕迴,還在一清早將我關在這個小院子裏,一定是想忤逆造反。”


    她有些幹枯的雙手握住了顧妍夕的手,聲音壓的很低:“妍夕,你告訴祖母,我們現在的處境是不是很危險?你離開皇宮還有誰知道?”


    顧妍夕知道這個時候若是擔心老夫人的身體想要隱瞞下去,隻會讓老夫人更加的擔心,不如實話實說。


    “我離開皇宮太過匆忙,而且是秘密出宮,所以沒有人知道我到了李將軍府!”


    “那你可知道李挺廣是與誰合謀?是想替誰謀權篡位?”


    顧妍夕腦中有些混亂,畢竟李挺廣沒有透露出太多的信息,所以她也不能猜出來,這背後的主謀到底會是誰?


    她搖頭道:“老夫人,妍夕這就不知道了!”


    老夫人輕歎一口氣:“都怪我太糊塗了,竟然選擇留在了李將軍府,還成為了李挺廣的一個誘餌,將你引到了這裏置於危險之境。”


    她暗自垂眸,若有所思道:“或許有個人能幫到你!”


    顧妍夕看向老夫人,不知道老夫人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老夫人,您說的那個人是誰?”


    “淳兒,你二叔!”


    顧妍夕當然知道顧淳是墨國的賢王,而且身手不凡,身份特殊,而且他手中的雲翠山莊更是令江湖上一顫的大莊,還沒有人敢與他正麵衝突,他的勢力的確很強大。


    可是,她現在不確定信鴿是否將密信傳到了顧淳的手中,再說了就算是顧淳看到了密信上的內容,也隻會到皇宮來找她,未必會找到李將軍府。而他從墨國到炎國最快也要五天,五天之內會發生什麽,誰也不敢保證。


    “老夫人,雖然您的想法不錯,可二叔畢竟不知道你我都在李將軍府,又怎會想辦法救我們離開?”


    老夫人深思熟慮後,神色毅然望向她道:“這個你放心就好了,若是我沒有猜錯,今夜李挺廣就會與背後主謀相約相見!”


    她伸出手,摸了下顧妍夕圓翹的肚腹,輕歎一聲:“可如今你懷有了身孕,不方便去見那個人,要是遇到了危險怎麽辦?”


    月蝶和玲瓏都站出來。


    “妍夕,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吧!”


    “大小姐,還是將這件事交給玲瓏吧!你都懷有身孕近六個月了,不便到處走動。”


    月蝶和玲瓏都是因為擔心她,所以才挺身而出,想要去冒這一次險,可顧妍夕也同樣擔心著她們。


    她輕搖頭,固執道:“不可,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去辦好了,你們身上沒有功夫,遇到了危險怎麽辦?”


    玲瓏看向顧妍夕的圓翹的肚子,眼睛又要紅了:“可你要是出事了,也是兩個人啊?”


    她伸出手敲了下自己的腦門:“瞧我這張嘴,大小姐怎麽會出事呢!”


    因為手心上還有傷口,玲瓏忘記了,剛才還用手心敲了下腦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顧妍夕似笑非笑看著她:“玲瓏,就你這樣粗心大意的樣子,我怎麽放心讓你去查這件事?”


    “我可以!妍夕,相信我!”月蝶很是堅定的看向顧妍夕,顧妍夕知道月蝶的性子,她有時很倔強,骨子裏和她一樣,若是認定了什麽事,就很難改變。


    可月蝶身上的武功已經盡失,她若是被李挺廣發現了,李挺廣一定不會讓她活下去。


    顧妍夕站起身,看向玲瓏和月蝶,不容拒絕道:“不,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由我來做,你們誰也別想阻止我!”


    她看向老夫人,老夫人顯然很相信她,朝著她點頭道:“好,妍夕我相信你一定能查出背後的主謀,這樣也好知道該對誰下手,怎樣定下對策!給淳兒送去消息的事,由我來辦就好……”


    老夫人伸出幹枯的手,撫了下顧妍夕圓翹肚子,竟然眸中有柔碎的光芒在爍動,待顧妍夕仔細看去,她很快收起了這種情緒,溫柔一笑:“妍夕,你和我的曾外孫一定要好好的,誰都不能有事……你要答應祖母,好嗎?”


    顧妍夕輕輕應了一聲:“好!”


    她坐到了老夫人身旁,握住了老夫人幹枯發涼的手心,心裏莫名的酸楚起來。


    墨國,昀雲殿。


    一隻白鴿飛來,落在了窗邊,朝著窗內咕咕叫了兩聲,來迴走在窗沿之上。


    天色已晚,顧淳剛要臥床而睡,突然聽到了鴿子的叫聲,忙從床榻上起身,走到了窗前,打開了木窗。


    白色的鴿子被顧淳打開木窗的動作驚嚇到了,飛離開木窗一段距離,接著又飛了迴來,落到了木窗之上。


    顧淳伸出手將鴿子拿來,將她腿上的信條取下。


    當他轉身走迴寢殿中,借著燭火看到了信條上的內容,不由得皺起眉心。


    “老夫人!”


    上一次見到老夫人,應該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離開前老夫人的身子還不錯,這讓他離開的也比較安心,可是沒曾想到,老夫人還是熬不過歲月,會臥床不起。


    他喚來了守在寢殿外的太監,讓他去禦廚找來穀物,抓一把來喂食白鴿,而他坐在桌前提筆寫了幾行字,將這信條綁到信鴿的腿上。


    待信鴿吃飽了後,他才將信鴿放飛。


    “老夫人,你一定要等著淳兒來見您!”


    顧淳匆忙的穿好了衣物,並且讓宮人備好了一匹上等好馬,翻身躍到馬背上,急著揮動了手中的皮鞭,在深夜趕出了皇宮,疾馳出了墨國的皇宮。


    夜色拉開了帷幕,星子星星點點綴在了墨藍色的夜空。


    顧妍夕看著夜色,心中輕歎一聲,不知為何,她感覺她的人生就像是走在水天相間的鋼絲線上,隨時都會從上麵跌下去,掉進深水之中。


    從來都沒有平平坦坦的走過。


    難道是因為她選擇了愛澈,所以才會經曆皇室之爭,才會遇到國與國的驚險之戰嗎?


    若真是這樣,她心裏也很是清楚,就算老天在讓她重生一次,她也會選擇與炎鴻澈相戀,一起白首偕老,度過驚險刺激的每一天。


    老夫人見顧妍夕有些愣神,不由得輕聲喚道:“妍夕……準備好了嗎?”


    顧妍夕點了點頭:“好了!”


    “那好,我們現在就行動!”


    老夫人闔上了雙眸,喝下了那一碗黑色的湯藥,湯藥入口很苦,老夫人不禁皺了皺鼻子,將喝幹了的湯藥碗遞到月蝶的手中。


    睜開雙眸時,她慈眉善目朝著顧妍夕一笑,招了招手,讓她走過來。


    “妍夕,答應祖母的話,你一定要和我的曾孫子好好活下!”


    顧妍夕輕聲應道:“好,祖母妍夕答應你!”


    顧妍夕握住了老夫人扶在她圓圓肚子上有些發涼的手,有些不舍得鬆開,可老夫人還是將她的手推開。


    “妍夕,快去吧!誤了時辰不好!”


    “好的祖母!”


    顧妍夕答應了老夫人的話後,轉身離開,當走到屋門口時,有些說不出的不舍,迴眸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朝著她慈眉善目的笑了笑,對她推了推手。


    顧妍夕見老夫人一切安好,也相信這不過是一個計謀,一場戲而已,她不應該這樣擔心。


    她走出了屋門,月蝶和玲瓏站在門邊帶著擔憂地神色目送著顧妍夕離開後,緩緩的將屋門關上。


    顧妍夕收起了有些不安的情緒,來到了院門口時,守院門的侍衛頭子看到了她,亮出了手中的長劍,冷冷道:“迴去,將軍吩咐了,你不得外出院子!”


    顧妍夕朝著他輕輕勾了勾手指,侍衛頭子有些詫異,但還是附耳想知道她要說什麽。


    “老夫人已經不行了,若是在撐下去,老夫人出了事,李將軍一定會發怒的。”


    侍衛頭子皺眉問道:“那你的意思?”


    “老夫人出事了,而且是你們守著,沒有看護好,他一定會將所有的罪過都重罰你們!可如果讓我去說,那就不一樣了!”


    侍衛頭子一想,對啊,要是老夫人真的有三長兩短,也隻會怪這個炎國皇後娘娘照顧不周,不會怪他們沒有看守好老夫人。


    他眼中精光一爍,起身讓侍衛們讓開一條路,還親自送顧妍夕離開院子。


    而就在這不久之後,月下寂靜的鵝卵石路上,突然傳來了一聲男子的悶唿之聲。  月光清幽的灑在將軍府的鵝卵石小徑之上,將男子身下蔓延在石路上的鮮血,耀的殷紅詭異。


    顧妍夕清冷地望著躺在鵝卵石地麵上的那具屍體,眸中暗藏鋒芒。


    她轉身沿著鵝卵石小徑徑直走下去,憑著被殺死的侍衛頭子對她相告的李挺廣的居住之處的記憶,她腳步輕盈且飛快的踏在鵝卵石之上。


    還未走出這條小徑,當到了將軍府的花園之中時,發現假山後似乎有兩個身影在月光下傾斜到了地麵之上。


    她警惕的放慢了腳步,躲到了離假山最近的一顆槐樹之後,將身子半側,盡量讓自己的身體隱蔽在槐樹之後,不被這兩個人發覺。


    “聽說你利用了顧老夫人將炎國的皇後娘娘給引來了?”


    男子的聲音優雅,細聽起來如同天籟般好聽。


    “迴太子的話,微臣已經將炎國皇後引來了,確切來說,是將她給挾持了。”


    李挺廣得意的說著,唇角的笑容揚的很大,甚至有些誇張。


    “聽說顧老夫人曾經跟隨李老將軍出生入死在戰場之上,她可是出了名的女中豪傑,足智多謀,你確定她不會在知道了你挾持炎國皇後之後,幫助炎國皇後逃出將軍府?”


    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但是細品起來,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笑中帶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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