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華淵隻是偶爾的和兩人客套了幾句,便沒有再多說什麽。


    眼前這兩位的事,他隻便做一個公證人,不便多言。


    他看得很清楚,自己在其中扮演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席間,在洛長生的下座,憂兒頷首相望,目光不時的打量著藤轎所在的方向。


    而藤轎上的少年自從進入飛流閣後就像睡著了。


    從未睜開過眼睛。


    猶豫了良久,憂兒終於鼓足了勇氣對洛長生道:“師尊,藤轎上的人是憂兒世俗中一位故友,不知道憂兒可不可以過去見見他?”


    說到這裏,憂兒的臉蛋有些發燙,隻是有白紗遮擋,洛長生並沒有發覺憂兒的異常。


    從憂兒的話中,洛長生聽出了那個藤轎上少年的來曆。


    這讓洛長生感到更加奇怪。


    在這個時候,柳無窮怎麽會帶著這樣的一個人來飛流閣?


    本來按照洛長生的脾氣,是不會答應憂兒的請求。


    但是這件事關係到和柳無窮的對賭,真武聖宗的大帝秘寶他誌在必得。


    他可不相信柳無窮會無緣無故的帶這樣一個人來飛流閣。


    想了想後,洛長生點頭道“既是故友,那就去吧!”


    “不過男女有別,日後你更要繼承宗門聖女之位,切記禮節。”


    憂兒沒想到平日裏嚴厲無比的師尊今日會這麽好說話。


    頓時顯得喜出望外:“多謝師尊,憂兒知道了。”


    說完,憂兒便步伐瑩瑩的走向了藤轎的方向。


    見黃泉聖宗的那名女弟子向著敖北走去,柳無窮正想著要不要阻止,卻發現洛長生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


    猶豫了片刻,柳無窮還是沒有阻止。


    倒是洛長生們下的其餘三名弟子,見自家的師妹朝著藤轎上的病秧子走去。


    本就不悅的目光,此刻變得更加深沉了。


    憂兒走到藤轎之前,注視著敖北蒼白的臉頰,心中莫名的一緊。


    記得初見敖北時,他意氣風發,少年揚名,貴為大離皇朝的逍遙王。


    也是在那一夜,他扭轉乾坤,輕描淡寫之間便將帝都局勢穩定,成為了大離皇朝最有權勢的人。


    那樣的身姿,憂兒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時,自己不過是百花船上的一名花魁。


    隻是僥幸得見敖北一麵,為其撫過一次琴,捏過一次肩。


    對於敖北而言,百花船的憂閣隻是一個偶然落腳的過處。


    但對憂兒而言,那一夜就像做了一場夢。


    遇到了一個讓她不配心動的人。


    敖北高高在上,如同不可觸碰的天穹。


    而自己,隻是籠中的候鳥,連百花閣都飛出不去,又怎敢奢望去觸碰籠子外麵的世界。


    直到洛長生將她帶迴了黃泉聖宗。


    她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再迴到大離皇朝,更不會再和敖北見麵。


    可是偏偏,命運的巧合讓兩人再次相遇。


    憂兒不知道這是不是命運對自己的眷顧。


    但是憂兒這一次不敢放棄觸碰敖北的機會。


    哪怕隻是靠近。


    “百花閣中不見舊色,落雲峰上你是吾王!”


    黃泉聖宗內的落雲峰是憂兒居住的地方。


    麵對縹緲的雲海,憂兒近乎每日都會將這一句話對著雲海念上一遍。


    隻可惜那時念的是雲海,聽的卻不是敖北。


    在藤轎前,憂兒口中輕輕呢喃,沒有人聽得清她說了什麽。


    除了聲音的呢喃之外,憂兒從頭到尾也隻是靜靜的凝望著沉睡的敖北,沒有再上前一步。


    似乎是怕驚擾了敖北的幽夢。


    哪怕憂兒現在已經成為了洛長生的親傳弟子,不久的將來更會成為黃泉聖宗的聖女。


    但是在敖北的麵前,憂兒還是那個百花閣中的憂兒。


    在憂兒的眼中,敖北依舊是百花閣中她所見那位意氣風發的逍遙王。


    憂兒不敢打擾敖北。


    韓冥以及古惡四人更不會因為憂兒的出現去打擾敖北。


    大殿中的氣氛漸漸的變得尷尬。


    洛長生的親傳弟子竟然像一個婢女般等一個病秧子。


    洛長生顧忌身份不好發作,可洛長生的其他三位弟子卻忍不了了。


    他們何時曾見過自家師妹如此姿態。


    其中一位名叫張屏風的弟子起身道:“師妹,當著外人的麵不要失了宗門禮節,還不快迴來坐下。”


    張屏風看似在維護宗門聲譽,可是誰都得聽出他聲音中濃濃的怪味。


    不過憂兒並沒有理會自己的這位師兄。


    因為這時她看到了藤轎上的敖北已經醒來了。


    睜眼,看到麵前的白紗女子,敖北蒼白的臉頰掛起了熟悉的弧線:“原來是你!”


    聽到敖北的聲音,憂兒的身姿輕顫,盡力的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柔聲說道:“逍遙王還記得憂兒?”


    敖北道:“當然記得,我說過,你的琴音動人,生得更動人。”


    “既是動人,我當然不會忘記。”


    憂兒沒想到敖北真的還記得自己。


    而且對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還記得如此清楚,這讓憂兒感到說不出的喜悅。


    聞言,憂兒白紗下的麵容早已經緋紅一片,說道:“若是逍遙王不嫌棄,憂兒願為逍遙王再撫一次琴。”


    敖北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而憂兒的話落到黃泉聖宗等人的耳中,頓時一個個怒意叢生。


    讓自己未來的黃泉聖宗聖女給一個病秧子撫琴,這不是在給黃泉聖宗丟臉嗎。


    “既然姑娘有如此雅興,本宗便成人之美,也給這空蕩的大殿增添一分趣色。”


    柳無窮適時的開口,一把古琴從柳無窮的須彌戒中取出,緩緩的飄落在了憂兒的身前。


    看著身前的古琴,憂兒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就地而坐,芊芊十指已經落於琴弦。


    婉轉悠揚的音符隨即傳蕩在大殿之中。


    空穀幽蘭般的吟唱也在大殿中響起。


    “昔在長寧城,琉璃月下生;”


    “不辭為君彈,憂閣為君難!”


    “花開花落不相見;花開花落無花折!”


    “若日相見不相忘;若日相見心自茫!”


    “雷雨亭前何似見;飛流紅菱踏彩弦!”


    “百花閣中見舊色;懸空山間是吾王!”


    “百花閣中見舊色;懸空山間是吾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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