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前方萬馬奔騰的洪流瞬間向兩邊分開……


    對衝是不能對衝的。


    這輩子都不能對衝的。


    劉家軍沒有對衝的習慣,戰場上他們就沒有對衝的記錄,種師中會逆擊迎戰,劉錡會在富平突擊金軍,但劉延慶一家真沒有過這樣記錄,再說誰會傻到拿戰馬撞怪獸?劉光國好歹也是個成年人,跟著他爹在戰場混了快半輩子,還不至於連這種情況下最合理的戰術都不懂。


    三千劉家軍左右分開,馬背上騎兵彎弓搭箭,從左右近距離密集攢射這個恐怖的敵人。


    放風箏唄!


    那怪獸明顯不如戰馬快。


    那逆賊身上也沒帶弓箭,就算帶了也沒意義。


    這邊三千騎兵呢!


    三千騎兵一人射他一箭,總歸能讓他受傷,不夠那就繼續,這些騎兵身上都帶著幾十支箭,幾萬支箭埋也足夠埋葬這個可怕的敵人了。


    然而……


    敵人理都沒理他們。


    加速到五十的犀牛馱著王躍,帶著滾滾塵埃,逆著騎兵的洪流,猶如一艘逆流而上,破浪向前的鋼鐵戰艦般,幾乎筆直地撞向了他們後麵劉延慶的中軍。


    那才是目標。


    “截住他!”


    劉光國大吼一聲。


    原本正在王躍前方繼續分開的騎兵隻好放棄弓箭,端起錐槍,帶著驚慌迎頭撞擊,瞬間就進入了王躍的攻擊範圍。


    下一刻他們麵前出現了一片扇形光幕.


    然後殘肢斷臂和鮮血一同被甩起來,以一種恐怖的血色滿天飛揚,緊接著化作血雨,而在血雨下麵低著頭的犀牛瘋狂甩動脖子,將一匹匹戰馬死屍挑飛,帶著狂奔的力量恍如全速狂飆的推土機般撞擊向前……


    呃,王躍其實隻是把他的陌刀以極快速度不停左右橫掃而已。


    就這麽簡單。


    上麵他的陌刀瘋狂切割,下麵犀牛瘋狂挑翻,上麵殺開一片死屍,下麵挑開這些死屍撞過去。


    楊大將軍的戰鬥就是如此簡單。


    反正別人又傷不了他,哪怕那些騎兵的錐槍能在臨死前一刻刺中他也沒用,還是會被那五毫米厚的鎧甲滑開,除非能掄著錘頭給他一下,但拿著錘頭不可能接近他,實際上錘頭也沒用。


    王躍又不在乎那點擊打造成的傷害。


    下麵犀牛就更不在乎了。


    這東西已經兇性勃發,兩厘米厚的硬皮無視任何攻擊,拿錐槍戳它一下都不在乎,更何況錐槍也戳不到它身上,它頭上那根尖角在不停地甩飛一匹匹戰馬的死屍,然後用這東西砸在騎兵中。這種戰術屬於它與生俱來的本能,而且它那力量就是甩飛一頭獅子都輕而易舉,草原上犀牛對付獅子就是挑飛然後順便踏過去,而這些騎兵戰馬的重量,也並不比一頭獅子重多少。


    戰場上幾乎所有能看到這裏的人都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戰鬥。


    不過他們看不到王躍。


    他們能看到的,就是一個血紅色的怪物在騎兵中間勢如破竹,在這怪物的上空,總是殘肢斷臂飛起,總是血雨彌漫,時不時還能看到一匹無頭的戰馬噴著鮮血飛起。


    一騎當千!


    這一刻那裏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那是一尊戰神正在收割,血雨中的身影仿佛帶著一層光暈。


    然後劉家騎兵崩潰了!


    他們沒法不崩潰,這樣的敵人完全令人絕望,之前他們歡唿著奇功的到手,現在他們哭嚎著,隻想不顧一切地逃離這片戰場……


    王躍轉眼間就鑿穿敢於阻擋他的劉家騎兵,不斷甩落身上的鮮血和碎肉,繼續一往無前地撞向已經不遠的劉延慶中軍,他周圍那些劉家騎兵驚恐地躲避著,生怕引起他的注意,就連劉光國都不敢靠近,隻能遠遠跟著用弓箭騷擾。


    而劉錫卻停下了。


    原本奉命進攻側翼的他,很幹脆地停下看熱鬧。


    他那些部曲則幸災樂禍地嘲笑劉光國部下。


    而他們對麵高傑,曹成,王宣三部結陣警戒,護住另一邊的步兵,原本就已經在進攻的步兵,這時候更是恍如瘋了般……


    真的瘋了!


    無敵統帥的神跡……


    在他們看來王躍那就是神跡。


    這神跡仿佛為士兵注入了無窮的力量,本來就在猛攻勤王軍陣型的他們更加兇猛地吼叫著,用他們手中那些亂七八糟,但無一例外全是開罐利器的武器,砍砸著對手。棹刀,戰斧甚至斧槍砍碎鎧甲,十字鎬鑿穿盾牌然後釘在對手身上,鶴嘴鋤穿透一頂頂頭盔掀開頭蓋骨,各種鈍器砸出一片骨折。


    然後他們的對手,也毫無懸念地崩潰了。


    整個陣型瞬間崩潰。


    實際上不用這些步兵狂化,光是王躍戰鬥的場麵,就已經足夠讓這些西軍步兵崩潰了,之所以還能撐一下隻是因為絕大多數人根本沒看到那一幕。兩萬人的戰場很大,而且他們都是背對王躍,能看到騎兵戰場的隻是極少數,這一點和麵對那個方向的常勝軍步兵不一樣。


    而導致他們直接崩潰的原因很簡單。


    劉延慶的中軍逃跑了。


    劉延慶當然不可能留在那裏,都已經變成血紅色的王躍,正如同魔神般撞向他,而就連他兒子,這時候都不敢上前阻攔,可以說他的中軍被王躍撞翻已經是必然。


    但是……


    王躍雖猛但他還可以跑嘛。


    那怪獸看著就不像能跑的,隻要跑快點就不用麵對他了。


    劉大將軍要論這門手藝在大宋完全傲視群雄,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跑,而中軍牙旗的逃跑,讓原本就瀕臨崩潰的步兵,徹底失去了戰鬥下去的勇氣。算起來這些西軍步兵的表現也可以,至少到劉延慶逃跑前,他們還能維持陣型,如果劉延慶不逃跑的話他們說不定還能繼續支持。


    當然,不逃跑豈不是有辱劉延慶逃跑將軍之名?


    他一跑杜充傻眼了。


    “劉延慶,你敢臨陣脫逃?”


    杜充在後麵難以置信地咆哮著。


    劉延慶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再看看已經不遠的王躍,毫不猶豫地加快了速度。


    杜充終於清醒。


    “關將軍,拿下這逆賊!”


    他朝關勝喊道。


    關勝深吸一口氣,立刻催馬上前迎戰。


    杜充趕緊跑路。


    “劉節帥,等等下官!”


    他在後麵朝劉延慶喊著。


    劉延慶猶豫了一下,然後朝不遠處一名手下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悄然減速拿出弓箭。


    劉延慶繼續逃跑。


    “劉節帥,看著官家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杜充焦急地喊著。


    他一個文官不太會騎馬,根本不敢放開了跑,但劉延慶依舊在加速,杜充驚恐地迴過頭,然後正看見關勝連人帶馬一起被犀牛掀翻。杜充嚇得冷汗瞬間就冒出,顧不上自己不擅騎馬的事實,猛然鞭打胯下戰馬,試圖追趕逃跑的劉延慶。


    驀然間一聲異樣的響聲,還沒等他明白過來,胯下馬悲鳴一聲,緊接著向前跪倒,一下子把他從馬背上掀了出去。


    杜充驚叫著砸在了地上。


    然後在滿是石子的地上翻滾慘叫著。


    最後終於停下了。


    “劉,劉延慶,你這個狗東西,啊,我的腿!”


    他抱著右腿慘叫著。


    然後他的叫聲戛然而止……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呃,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這頭畜牲!”


    王躍說道。


    他胯下犀牛不滿地噴著鼻息。


    不過這家夥的確跑不動了,這種動物速度的確不慢,甚至能在短時間和獅子賽跑,而且極其靈活,這一點與它形象完全不符,但實際上它轉向能力堪比羚羊,但就是耐力極差,皮膚毛孔少的動物都這樣,散熱效率太差導致體溫上升極快。


    “將,將軍,此刻將軍騎著這異獸,倒真似天神一般。”


    杜充一臉諂媚地說道。


    “你倒是會說話!”


    王躍滿意地看了看遠處的戰場。


    西軍步兵已經徹底崩潰,正在向東逃往張叔夜那邊,劉延慶已經與他兒子會和,同樣向東而逃,雖然東西兩個戰場都在開封城下,但實際上距離近十裏。


    劉錫也在撤退。


    他和部下始終沒有加入戰鬥。


    為了避免劉延慶找麻煩,他們正在向西撤退,西邊還有範致虛,他們去找範致虛就行了,而且接下來姚古等人也會趕到,劉錫去那裏就不用擔心劉延慶找他麻煩了。有他弟弟的突入京城,劉家這勤王的首功實際上已經到手,接下來無論打不打,劉家都少不了加官進爵。


    劉錫和他弟弟一樣,都是頭腦足夠好使的。


    他的確沒他弟弟的名氣。


    但這個人在南宋初年那些將領中地位並不低,富平之戰他是宋軍都統製,但實際指揮是文官張浚,他沒什麽真正指揮權,之後也一直跟著趙九妹,隻是多數以地方官鎮守,最高時候主管殿前司。


    “起來吧!”


    王躍緊接著對杜充說道。


    “將軍,下官其實一向仰慕將軍威名,此次與將軍為敵,也全是張叔夜等人逼迫,下官哪敢與將軍為敵,下官以後願為將軍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杜充擦著頭上冷汗說道。


    很顯然他認為自己已經逃過這一劫了。


    王躍看著他笑了笑……


    “杜知府,你喜歡淩遲嗎?”


    王躍說道。


    (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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