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時間過去了,隊伍不過剛剛穿過這片原本屬於居民商住區的一半。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昏暗了下來。


    一間已經破損,可多少也還算完整的寬敞平房,成了一行逃難者的暫時落腳點。在屋門前牢牢頂上一塊破碎的水泥塊後,雷成便倚著懷裏的突擊步槍,悄悄從衣袋裏摸出一片被掰碎的巧克力,遮掩著塞入口中。


    隨身的幹糧已經全部分發給了這群可憐的人。剩下兩塊軍用巧克力是自己身上最後的熱能維持。雖說改造後的身體已經擁有強悍的力量,可是如果沒有足夠的食物作為支持,雷成恐怕也隻能活活餓死。


    糖塊含在口中慢慢融化的感覺非常愜意,也淡化了胃袋裏那種因為消化而帶來的酸痛。對於勞累了一天的人來說,這實在是一種極其難得的享受。


    夜幕,在慢慢降臨。人群中的噪音也在逐漸消失。勞碌帶來的困頓和疲乏,使得他們僅僅隻在滿足饑餓最低要求的同時,也迅速地進入了恐懼無法騷擾到的夢鄉。


    雷成仰脖灌了一口清涼的飲水,滋潤了有些發幹的喉嚨後,便緊緊擰上壺口的蓋子,拎起手中的步槍,輕輕挪開門口的堵塞物,慢慢走出了陰暗的小屋。


    撲麵而來的濕冷空氣,使得雷成精神一振。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動靜後,他最終選擇了一處零亂的廢墟,作為自己的隱蔽點。


    距離逃難者們休息的小屋不遠的角落裏,有一灘已經發黑的汙穢硬塊。遠遠聞去,一股濃鬱的刺鼻血腥,將附近的空氣粘染得混濁不已。


    那是一包從地下室帶來的碎肉和血漿。進入房間之前,雷成非常小心地把它們灑在了地麵上。至於那些剩餘的殘血,則從潑灑處一直延伸到房間的門口。。。。。。


    兩隻信步閑散的人麵獅慢慢走了過來。它們顯然是被充滿食物氣息的血腥所吸引。雖然在臨近血肉之前,它們一直保持著相當的警惕。但是,卻也無法抵擋從暗處飛來的子彈。


    怪物的弱點的頭部。隻要擊中頭部或者直接將其頭砍下,那怕再強悍的怪物也隻有死路一條。這是雷成從無數次血肉交搏的戰鬥中得出的最寶貴經驗。雖然,他並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麽。


    子彈剛一出膛,他便已經操起手中的碳鋼戰刀一躍衝出了隱蔽點。朝著躺在地上四腳亂抓的人麵獅狠狠劈下。。。。。。


    兩塊瑪瑙。但是其表麵卻沒有那種血色透出的晶瑩。這樣的石頭,顯然不能滿足那個神秘聲音的要求。


    隨手把瑪瑙扔進貼身的布袋,雷成再次潛身縮迴自己的隱蔽點。


    夜,還很長。狩獵,也才剛剛開始。。。。。。


    兩個小時過去了,數十隻被血腥吸引而來的怪物,在雷成的刀下一一變成了無頭的亡魂。麵對改造後實力大增的這尊殺神,它們幾乎連抗拒的力量也沒有。


    然而,雷成並沒有從一顆顆滿是腦液血漿的頭顱中,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個聲音說的沒錯。品質上佳的誕生石,實在少得可憐。


    盡管有些失望,可是雷成仍然還是麵無表情地躲到了牆邊的角落。自己隻有一個月的時間,隻要能活,他已經顧不上那麽許多。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瓦礫和沙石被碾壓後發出的碎裂聲。很慢,很輕,而且具有很強的交替節奏。聽上去,與人類的腳步並無二異。


    雷成仔細地捕捉著聲響的每一個音節,手中的突擊步槍也死死瞄準了街口的方向。在他看來,根本沒有什麽比得上一塊優質魔石來得重要。更何況,自己已經用生命證明,兩隻腳的老虎和鱷魚,其餘遠比吃人的怪物更加來的兇殘。


    沒錯,街口走來的,的確是一個人類。隻不過,看上去,“她”的外表顯得是那麽古怪和詭異。


    那是一女人。


    高聳的**和凹凸的曲線,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可是,她卻沒有沒有穿任何衣服。除了大腿根部遮擋私處的一塊布料之外,渾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夠阻礙視線的東西。


    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麵部五官與臉形之間的搭配恰到好處。再加上柔美的身材和**的全身,以及胸部那兩團高高隆起的小丘,簡直足以使任何男人為之瘋狂。


    雖然有些驚訝,可雷成仍舊還是將女人的腦袋,鎖定在了瞄準鏡裏十字的中間。微微彎曲的手指,也牢牢緊靠在槍機之上。稍一發力,充滿死亡問候的子彈便能唿嘯著脫膛而出。


    雷成不會亂殺人,這樣做,有著他自己的原因。這個女人雖然漂亮,然而在她的身上,卻有著雖然屬於人類,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接受的東西。


    她有四隻手。


    每一隻手上,都拿著一把約莫米許長的利刀。從刀刃的外形上看,應該屬於那種中古時代的彎刀。


    不知為什麽,雷成總覺得,這個女人自己似乎有幾份熟悉。倒不是指她那張漂亮的臉蛋,相反,卻是那詭異莫名的奇特身形。


    “我肯定是在什麽地方看到過與之類似的東西。。。。。。肯定!”


    這樣的念頭在雷成腦中僅僅隻是一閃而過。他的手指便重重扣下了步槍的板機。因為,這個怪異的女人已經走到滿是各種被殺怪物屍體的堆放處,用手中的彎刀切開一個沒有腦袋的矮人肚子,挑出其中的心髒,放到口邊細細品嚼起來。


    “鐺——”


    脫膛而出的子彈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擊中目標。而是一頭撞在女人手中的彎刀上,生生砸出一個微凹的淺坑。


    雷成沒有失誤。要怪,就隻能怪女人的反應實在太快。她似乎能夠察覺到子彈的威脅,在最關鍵的時刻,用手中刀臂將其直接擋下。


    槍,隻能用一次。因為,發覺對手存在的女人,已經從口中發出一陣猙獰的怪笑,揮舞著手中的鋒利彎刀,朝著隱匿在角落裏的雷成猛撲過來。


    抄起碳鋼戰刀的雷成迎麵而上,用厚重的刀身死死架住劈頭而下的兩柄彎刀。碰撞之下,他順勢借力將自己的身體反跳數米。重新調整姿勢後,這才斜拖刀口,朝著女人的右麵橫掠過去。


    他必須這樣做。對方有四支手臂,四把刀。剛才那一擊,如果不是反應夠快,雷成一定會被從側麵橫劈過來的另外兩柄刀活活砍成四截。


    側麵,是女人的弱點。上身龐大的她,轉動似乎有些不甚靈活。隻要速度夠快,完全能夠將其重傷。


    雷成很快便發現自己錯了。


    他的速度的確比女人快得多。橫劈而過的刀鋒,也在女人**的腹部留下一道深沒及骨的傷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傷口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噴湧出大片的鮮血,而是僅僅隻留下一絲淺淺的紅印,便在頃刻間完好如初。


    自己的刀,明明已經沒入對方的身體。這是雷成親眼所見的事實。


    可是,女人卻好像根本沒有受傷。


    怪物對於頭部以外的傷口複原速度很快。雷成非常清楚這一點。但是,複合速度如此之快的怪物,他還是頭一次撞見。


    女人沒有給對手任何的思考時間。雖然雷成的身形僅不過滯留了數秒,卻也被斜劈而下的彎刀鐐中腿部,切出一道數厘米長的破口。


    驚出一身冷汗的雷成連忙操刀迎上,擋劈麵而來的另外一把彎刀。趁著其中的空隙,俯身從刀下猛穿而過。將手中的戰刀朝著女人白嫩的右腿狠狠砍去。隻聽骨肉交合的混響過後,失去雙腿支持的女人轟然倒地,在瓦礫間激起一陣飛揚的塵土。


    她的腿斷了。一條噴濺著鮮血橫躺在地的漂亮赤足,就是最好的證明。


    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雷成拔腳便朝女人歪倒的地方跑去。隻不過,剛剛衝出數米,他雙眼中的瞳孔便急劇地縮成了微小的針尖。


    女人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支撐其身體右側的,赫然是一條曲線漂亮的長腿。從外形上看,與掉落在地麵的斷足並無二異。


    “再生?”


    雷成腦子裏猛然聯想到這個可怕的名詞。


    劈麵而來的彎刀使他無暇多想。雷成從未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對手,他隻能一邊招架,一邊飛快地尋找著最佳的勝機。


    或許,隻有砍掉她的腦袋,才是唯一的辦法。


    雷成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有沒有用,這個女人的出現,幾乎顛覆了他以往對怪物們的所有了解。但是不管怎麽樣,他都必須試一試。否則,拚鬥的最後結果,隻能是自己力竭而亡。


    四把輪番劈來的彎刀,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女人臉上那種可怕的笑容,也顯得越發猙獰。閃避中的雷成隻能一路退縮到牆壁的邊緣,依托那冰冷厚實的水泥製造物,來對抗女人越來越強悍的攻擊。


    他在計算對方每一次出刀的頻率和時間。雷成發現,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女人一次最多隻能用三把刀同時砍下,至於那最後一把,則會在延遲近一秒的時間後劈來。


    這就是機會。


    身後的牆壁很矮,最高處也不過隻及到雷成的肩膀。看準時機的他隻待三把彎刀重重揮下,在牆頭砍出幾道深深的鑿痕後,便靈活地一個轉身,朝著已經順勢而下,略有些彎曲的女人頸部狠命劈出手中的戰刀。頓時,白嫩脖頸上那顆漂亮的頭顱仿佛被巨力猛拔而起,在一股從胸腔中無法抑製噴湧而出的血水推擠下,朝著半空中蹦跳著彈出數米。而那肩頸上空無一物的**身軀,也在原地來迴茫然打轉數次後,終於失去所有支撐一般轟然倒地。


    “媽的!終於死了!”


    雷成啐了一口嘴角被濺到的鮮血,飛快地衝到掉落的頭顱麵前。揮刀將這顆漂亮的女頭重重劈開。頓時,一顆閃耀著剔透藍光的棱狀晶石,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顆藍鑽。一顆絕對符合要求的藍鑽。


    不知為什麽,雷成隻覺得自己身上發軟。一種莫名的疲勞感,瞬間貫穿了他的身體。


    “休息,我得休息一下。”


    抱著這樣的念頭,喘著粗氣的雷成從地上艱難地站起身,朝著逃難者聚集的小屋蹣跚而去。再不休息,他恐怕沒有任何力氣與可能遭遇到的怪物們相抗。


    女人破碎的屍身就躺在不遠處,張開的四隻手臂,好像一隻橫行無忌的大章魚。那奇特的形狀使得雷成不由得迴頭多望了幾眼。卻在不經意中,發現那斷裂脖頸上的一點亮光。


    那是一個圓形的金屬掛件。


    就著微亮的月光,雷成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戰利品。這東西並不大,僅僅隻有拇指大小。朝上的一麵光潔無物,幾可照見人影。至於反麵,則刻滿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微小圖案。或者說,是一種晦澀難懂的文字。


    看不出任何究竟的雷成,隨手將之捏著,就這樣慢慢走迴了小屋。。。。。。


    外麵打鬥的動靜早已將逃難者們驚醒。雷成剛進屋坐下,身邊便已經遞過一杯微涼的清水。


    “累了吧?”


    說話的是一名滿臉關切的男子。在他的旁邊,是數名同樣表情的逃難者。對於雷成,他們似乎充滿了感激。


    雷成沒有推辭,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後,便斜身靠在牆角不再多話。他不想和這些人太過親密的關係。畢竟,自己和他們之間,有的隻是一種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


    他們利用自己逃出城市,自己何嚐不是在利用他們作為誘餌?


    “這是什麽?能給我看看嗎?”


    一個戴著眼睛的男子睹見雷成手中的掛件,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認識這東西?”雷成眼中精光一閃,順手遞了過去。


    “說不上認識,隻是,有些好奇。。。。。。”


    男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麵色也似乎變得有些凝重起來。良久,這才將金屬掛件交還到雷成手中。


    “你從哪兒弄到這東西的?”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男子輕請地搖了搖頭:“我隻是奇怪,它怎麽會在你的手裏。要知道,我也隻是幾年前在印度的一間神廟裏,見過這樣的同類掛件。而且,這後麵所刻的梵文也完全一致。”


    “梵文?”


    “印度?”


    忽然,雷成隻覺得大腦中赫然出現了一個自己曾經熟悉,但是卻又無比陌生的形象。


    他終於想起,為什麽會對這個四手女人有那種奇妙的感覺。


    自己的確見過她。而且,還不止一次。


    不單是他,很多人都見過。


    隻不過,那個時候,曾經見過的並不是真人。而是放在商店櫥窗裏出售的塑像。


    四手雙足的女人,印度古代傳說中的破壞之神——濕婆奴。


    (重申一遍,老黑寫的不是修真,不是玄幻,書籍分類也沒有錯。慢慢看下去,你會發現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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