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清年輕時也老喜歡逛人間的各種燈會,七夕的燈會她也看過,但是那時她還沒遇上離情,各地的燈會風俗也不同,因此對於今晚的燈會她還是很有新鮮感。


    渝州城的燈會格外熱鬧,街上還有不少賣藝的藝人。


    表演噴火、吞劍的壯漢,在細繩索上輕盈踱步的少女,用脖子折斷長槍的男人,各色各樣的表演惹得人群迸發出一陣陣叫好聲。


    薑生在人群中看得入迷,柳含清悄悄貼近離情,在他耳邊說道:“這些我都可以誒,而且我不需要假道具。”


    離情將手在柳含清頭上按了一下,調笑道:“那你要不要去給他們露一手?”


    柳含清癟著嘴搖搖頭道:“人家賣藝為生,我不能斷人財路。”


    三人一路逛燈會,一路買了些小物件。突然路邊一小販的叫賣聲吸引了柳含清。


    “來看看、來看看嘞!史上最難燈謎,答對花燈任你挑!都來看看嘞!”


    柳含清拉了拉離情的衣袖,往猜燈謎的方向去了。


    隻見一個半月形的燈籠上用小楷寫著謎麵:愁飲杜康樽半空。


    柳含清盯著這謎麵看了許久,身邊聚集而來猜燈謎的人也越來越多。


    路人甲:“這是燈謎?怕是哪個書生寫的詩吧。”


    路人乙:“店家既然敢說是史上最難燈謎,我猜想這玩意兒根本沒有答案,不過是個噱頭罷了!”


    路人丙:“哎?話不能這麽說,我們渝州城才子遍地,定能有人猜出這燈謎。”


    身邊人鬧哄哄吵作一團,柳含清越看這題麵越覺得無解,她見薑生也正苦苦思索,開口詢問道:“乖兒子,你可猜得出這謎底是什麽?”


    薑生皺著眉頭道:“我總覺得快想出來了,可就是說不出是什麽······”


    “店家,”


    一個清朗溫潤的男聲響起,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穿過人群站到最前麵來。


    “我若猜出這謎底,是不是你店中的花燈任我挑選?”


    店家朗聲答道:“正是!這位公子可知道謎底是什麽?”


    書生微微一笑道:“棣棠。”


    店家一愣,他沒想到真有人能解開這謎麵,不過話既然已經放出去了,他也是個爽快人,大笑兩聲便道:“公子好學識!願賭服輸,我這兒的花燈隨你挑!”


    書生突然轉頭對身邊正在琢磨為什麽謎底是棣棠的柳含清道:“姑娘,你選一隻吧。”


    柳含清看著身邊眉眼柔和,渾身書卷氣的男子,有些奇怪道:“這燈謎是你答對的,要挑也應是你來挑啊。”


    店家哈哈笑道:“姑娘是外地人吧!我們這兒男子猜出燈謎讓女子選花燈是在示愛呢!姑娘,選一個吧?”


    店家此話一出,柳含清瞬間便覺得自己身後傳來一陣寒意,離情的聲音從眾人的起哄喧嘩中清晰傳入她耳中:“姑娘,選一個吧?”


    柳含清隻覺得自己幾乎能聽見離情咬牙切齒的聲音。


    柳含清趕緊對書生擺手道:“額···那啥,不了···額···你看看別的姑娘有沒有喜歡的花燈吧,我···我不用的。”


    書生繼續道:“姑娘,小生知道我此番唐突了,姑娘也莫要驚慌。隻是,這謎底是棣棠,棣棠的花語是高貴美好,在我看來,這世間再沒有比你更適合這兩個詞的女子了。姑娘若是不選,小生這燈謎也算是白猜了。”


    嗯,柳含清聽出來了,這書生的意思是她要是不選,他也不會將花燈轉送給別人。柳含清覺得很尷尬,但離情貌似沒有出聲“救”她的打算。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詭異,薑生也覺察到離情已經快變成一坨冰雕,他突然意識到此刻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能不能讓自己這個幹爹以後對自己好點,就在此一舉了。


    “娘親,”薑生清脆軟糯的聲音傳出:“我可以選這個花燈嗎?我好喜歡那個兔子形狀的!”


    柳含清瞬間找到救星般,微笑著對薑生說:“娘親也不知道呢,要不你問問麵前這位哥哥?”


    聽著柳含清和薑生這一問一答,書生的臉頓時一片緋紅,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心儀的女子竟已為人婦,而且孩子都已經有他胸口高了。


    四周圍觀的群眾又是一片喧嘩。


    路人丁:“什麽?這明明看上去是個妙齡少女,孩子都這麽大了?”


    路人壬:“嘖嘖嘖,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這小夥子踢到鐵門板咯!”


    路人癸:“這般絕色的女子,也不知道是那戶人家享了此等豔福誒~~~”


    離情從柳含清身後往前一步,站到了她身邊,對著薑生微微一笑道:“你喜歡哪個花燈爹爹給你買,不必向不清不楚的人討要。”


    薑生感受到了離情對他的做法非常滿意,索性大膽道:“那爹爹我想要兩隻兔子的花燈,另一隻給姐姐可以嗎?”


    嗯????人群又雙叒叕沸騰了,還有個姐姐?一家四口,兒女雙全?


    離情滿意點頭道:“可以。”


    書生看著這一家三口“溫馨”互動的畫麵,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像個笑話,一時受不了這打擊,直接衝出了人群。


    柳含清看書生滿身頹唐,有些擔心道:“離情,我聽聞人間的書生都氣性極高,受不了半分折辱。他這樣···不會想不開吧···”


    離情麵帶著微笑,滿身寒意道:“他會不會想不開我不知道,我馬上就要想不開了。”


    經過了這一段小插曲,之後再逛燈會的時候,柳含清總覺得離情時時盯著靠近自己三米的男子,導致她方圓三米除了離情和薑生就再無他人。本來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花燈會,柳含清卻覺得自己逛得甚至有幾分寂寞。


    好不容易逛盡興了,柳含清一隻手攬過薑生的肩,一隻手挽住離情的胳膊道:“要不···迴去?”


    薑生悄悄咪咪躲過柳含清的手,繞到離情身邊,強忍著對離情的恐懼亦步亦趨地跟著離情。


    離情任柳含清挽著自己,迴答道:“你玩兒夠了我們就迴去。”


    說著,離情的另一隻手搭在薑生肩上,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薑生知道,往後他的日子算是徹底好過了。


    一行三人就這麽迴了客棧,這兩天客棧的人少了些,柳含清就增訂了一間房。薑生一迴到客棧便乖乖溜迴了自己的房間。離情看著兩間緊緊挨著的房,心情忽然不太好。


    他寧可在柳含清房裏打坐也不願意在她隔壁房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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