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清花了一段時間平靜了下來,再去清族才知道,宋端己已經帶著清族的一部分熱血方剛的少年離開含清山,自立門戶了。現在留在清族的大部分都是年歲已高、再無江湖俠氣的長老們和一些天性恬靜淡然、不喜江湖紛爭的青年人。


    不論清族未來的路是怎樣的,柳含清都不會過多插手。換句話說,現在留在含清山的清族人們,大多仙資一般,仙術平平,雖然頂著含清山的名頭,一般不會有其他仙門或是妖魔來擾,但經過此次骨女一事,柳含清也意識到,含清山的結界,根本不夠用。


    若下次再有修為像骨女、月治這般的人物要闖進含清山,宋玉甚至都不能發現。她以後必定不會時時都守在這裏的,她不能讓清族人因為她的迴歸反而承受更多的威脅。


    柳含清花了三天三夜,在含清山做了一個殺陣,將整個陣法悉數告訴宋玉,以供日後禦敵之用。做完這些,柳含清動身去了寂落穀。


    寂落穀是骨女住所,骨女身死,她想要在寂落穀為骨女立一個衣冠塚。順便,去接迴樂無憂。


    當時骨女告訴她,將樂無憂托付給了別的朋友,但柳含清還沒來得及問是誰,後麵的事兒便接踵而來了。樂無憂具體在何處,她也不知,但總歸往寂落穀尋是沒問題的。


    柳含清再次迴到寂落穀時,心境卻以不複當初。


    那時她帶著曾經是好友的徒弟、如今是徒弟的愛人,來看既是知己又是親人的舊友。現在再迴來時,卻隻有她帶著舊友留下的骨劍,而這一切的發生隻不過在短短幾天。


    樂無憂果然沒在寂落穀,柳含清沒感到意外,雖隱隱感到有些不安,但出於對骨女的信任,卻覺得樂無憂應該是安全的。


    她找了幾件從前骨女愛穿的衣服,做了個衣冠塚,走時順手將整個寂落穀封了起來,從此以後,這個地方,就是為骨女而在的一座巨墳。


    離了寂落穀,柳含清卻為另外一件事煩惱起來。寂落穀裏有打鬥的痕跡,看起來像是憫天的鞭痕,這般看來。樂無憂應當曾經和誰交過手,但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半分與樂無憂有關的信息。


    骨女既說了將樂無憂托付給了友人,樂無憂就應當是安全的,但柳含清一時之間,竟想不起骨女除了她之外,還有什麽朋友。


    思來想去,與骨女羈絆最深的也就隻剩顧氏了,思及此處,柳含清打算去平遙看看。


    可惜平遙卻早已是物是人非。


    當初平遙最鼎盛的仙家顧氏,居然已經徹底落沒,連家族舊址都成了一個酒家的開店之地。


    看著麵前人來人往的酒家,柳含清有幾分頹然,更隱隱有幾分擔心。她鬼使神差地進了酒樓,叫了一壺酒兩三個招牌菜,一個人默默思索著樂無憂究竟還能在哪兒。


    “誒?你聽說沒?據說鄰國大魏的王新得了個天上有地下無的美人,可歡喜了。”


    “對對對!我也略有耳聞!我那遊走三國做生意的大表哥還記得嗎?他前幾天剛從魏國迴來,說是魏王帶著那美人出門遊了一趟街,他碰巧看見了。嘖嘖嘖,那真是生得······”


    “如何?趕緊說說!快別賣關子了!”


    “真真是冰肌玉骨、媚骨天成啊。那眼睛一瞥,能酥了你大半身骨頭。”


    “哈哈哈,瞧這沒出息的樣!再好看的女人有能格外好看到哪兒去?又不是個天仙。”


    “哎!你別說,還真就是個天仙。我表哥說著美人額頭上有一朵紅得直耀眼的鶴望蘭,而這鶴望蘭還不是女人畫在臉上的裝飾,是這美人天生帶的。”


    “喲,鶴望蘭?這花···不是象征上麵的世界的嗎?還真是個天仙啊······”


    兩個食客在大堂裏高聲談論著,本有幾分神遊的柳含清突然聽到了“鶴望蘭”三字,頓時騰的一聲站起來,坐到兩個男子那一桌上。


    “適才你們二人在討論什麽?”柳含清問道。


    兩個男子見突然有一個白衣飄飄、滿身仙氣又長得標誌清麗的女子坐到他們身邊,先是默默感歎了一下這氣度、容貌,隨即反應過來,這樣的人必然是仙門修士,可不是他們這般平頭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趕忙迴答道:“仙子,適才我們在說,大魏的王新得了一個額頭上有鶴望蘭的美人呢。我倆正猜著這美人是不是天上的仙人。”


    柳含清聞言,沉思半晌,這鶴望蘭是樂無憂的標誌,若真如這二人所言,樂無憂應是跑到魏國去了。雖然她仙門並不是很在意人間國家的邊界,但樂無憂怎麽會突然就去了魏國?而且就算去,她好歹是結了丹的修士,依著她的性子,怎麽著也不會跟著魏王啊。


    柳含清對兩人笑了笑,道了一聲謝,將剛端上來的酒菜盡數送給了兩人,抬腳便走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柳含清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離情、骨女兩人的事兒她還沒弄清楚,現在樂無憂沒事兒又出什麽國。


    但樂無憂畢竟是她的準嫂子,不論如何,她也得去魏國瞧瞧。


    對柳含清這樣的修仙人來說,兩國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更何況平遙本就靠近兩國邊境。


    到魏國都城,柳含清沒有半分不習慣。她是漂泊慣了的人,從前也來過魏國,除了感歎兩聲變化真快,也就再沒別的感受了。


    再說樂無憂,她醒時便已經在魏國王宮。彼時的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除了知道自己叫樂無憂,便什麽也記不起來。


    據說當時魏國的王上出遊,在湖上發現了一個畫舟,這舟上沒有船夫,可卻直直地衝著魏王的龍船去了。魏王令手下查看畫舟中的情況,便發現她獨自一人躺在畫舟之中,一副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模樣。


    魏王何曾見過此等絕色,當即便決定要將樂無憂帶迴王宮。在王宮裏養了幾天,樂無憂好不容易醒了過來,卻什麽也不記得了。


    魏王十分憐惜她,便將她留在了宮中。


    樂無憂呢,也是個既來之則安之的性格,既然已經是現在這幅模樣了,她也就在王宮住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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