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萆站在一旁,沉默了會兒。


    沈聞不由得抬頭看了她一眼。


    “嗬,阿萆,你不會還抱著那番心思吧?還沒有得到教訓。”


    沈萆抬頭看沈聞,搖了搖頭。


    沈聞笑著繼續,“對外說你是去寺廟裏替宅子裏的人求福了,實際上成親那個時候讓你去,還不懂這罰數麽。”


    “沒,我沒有了,二哥。”,沈萆聽得這話,身子顫了顫,她將眼底的低迷情緒緩緩掩去。


    “我知道不可能。”


    沈聞似乎冷笑了聲,沈萆站的直了些。情緒繃得緊。


    “嘁,”,他輕輕用扇尾敲擊著光滑的桌麵,那樣子帶上了幾分漫不經心。


    “別以為二哥不知道你到底打著什麽主意,那東西是不會再給你了。凡事有個度,已經縱容過你一迴。學學蘿姐兒,我可沒有空閑來收拾你們的爛攤子。”


    過了良久,沈萆才垂首低低應了一聲。


    沈聞目光轉離,也沒再說什麽。


    ……


    ……


    說起一年中除了那冬日因為節日的喜慶,各家管各家,鋪子才修得幾分閑暇。


    沈庭遲過了幾日迴來,那倦色倒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似乎比幾日前看起來要消瘦了點。


    雲醉自認為作為“米蟲”還是不能太稱職的。


    她熬了一道清熱補人的湯,炸了鼓椒小魚幹兒,另取了些放瓷壇裏醃製好的木耳蘿卜,放了醬汁兒。最後製了小盤兒清脆爽口的拍黃瓜。


    就端上了晚飯桌子。


    沈庭遲帶著戶生到院兒內蓮池的小亭子裏時。


    見著這一桌豐盛,他眼瞳微微縮緊,下一瞬卻又毫不掩飾地溢出笑意來。


    鹿兒端著最後一道菜過來。


    “大少爺,少奶奶說她去房裏換一身兒衣服就過來,叫您先用著。”


    沈庭遲點了點頭,卻沒有動作,目光隻是從水亭往那邊的長廊望過去。


    鹿兒站到一旁,嫌棄地看了眼那眼巴巴瞅著桌子的戶生。


    戶生翹了翹鼻子,瞪他又如何,他就看看,又沒有別的想法。


    夏日可不比其他時候,溫度高,還沒風,當然那鼓風機也是想多了。這油煙味兒在身上滯留著真叫人頭疼。


    雲醉皺著眉把衣服換下來,穿了一身水綠色的流紗裙子。


    忙活下來,額角上沁了薄薄一層汗。


    蓮亭裏傍晚算得上是涼快的地兒了。


    真的不是她要求高,這古代沒有短袖短褲夏日裏真的糟心。


    雖說屋裏放了冰,但她做得最多的還是祈求一個心靜自然涼。


    雲醉用那香皂角淨了麵,擦幹收拾好才出去。


    終於到了蓮亭,結果卻見那人坐在那兒規規矩矩地等著。


    不是說叫他先用著麽。


    雲醉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走過去。


    ……


    又過了好些日子,沈萆之前同雲醉提起過的夏廟就來了。


    廟會在蜀豐這城外,出了上郊、中郊也便罷了,雲醉倒是沒想到那廟子那般遠,竟然還出了外郊。


    老人家多信佛,求什麽事情都求得吉利順遂。自然也堅信那“無信不立,心誠則靈,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道理來。


    沈老太太排事兒的嬤嬤已經過來把事項都說清楚了。


    到時候是要坐馬車去那山廟的,每年都有很多人去。


    本來是擔心那禪院住的地兒不夠,要提前幾日的。


    可因著沈萆在那院兒待了很久,同師父們也有了幾分熟悉。


    寫了封信求得了個小便宜。廟兒裏的房答應獨獨給沈家空出幾間來。


    廟在山上,離城鎮遠,那住起來自然不如這邊方便。


    也到底是對年輕人的一番兒磨練。


    考慮家裏的女眷多,沈老太太還是讓大家在宅子裏多住幾天,晚些再出發。


    雖說男人家多數不信這東西,沈老太太對這個很是嚴肅,他們也是得跟著去的。


    沈聞有事兒不在蜀豐也就罷了,但沈庭遲和沈明曦是要一同的。


    想著山上,又是夏日,要準備的東西未免就多起來。


    雲醉挑了一日也就打算去街上布置東西。


    問了問沈庭遲有沒有特別需要的,他隻管雲醉安排就好了。


    雲醉列了一道清單,晾幹上麵的水墨,她鬆了一口氣。


    鹿兒雖說認字不多,可也是知道一些的。


    站在一旁研墨,隻覺少奶奶的筆跡跟以往很是不一樣了。


    在沈庭遲的“培養”下,雲醉的毛筆字兒確實好了很多,咳、她認為這也少不了她的天賦所在的吧。


    就是這筆記實在是隱約帶著幾分沈庭遲的風格。


    不過這也是自然,人初初接觸一樣新的東西,無論是物,還是人。那第一迴兒碰見的,都是帶有啟蒙的影響的。


    哪怕你後麵還會接觸各種的好的壞的,可你偏向的,不自覺流露出的,總免不了帶著最初的影子。


    雲醉的字跡風格,染了沈庭遲的那份恬淡閑適,堅韌中暗帶婉約。


    那也是沒辦法的。自然早已經不像是雲醉原身那從小習得的筆記。


    布置東西也是個體力活兒,季過之也跟著來了。沈明曦這小子,雲醉很久沒見著他,也不知在哪裏瘋過。


    這日也纏著她一道來了。


    雲醉各個道子逛著,到處都看一看,盡可能把物什都布置齊了。


    混沌道子,雖說比較雜,但是這樣的地兒好東西卻是不少的。


    沈明曦在一旁嘰嘰喳喳,說到他二哥的藥鋪也在這兒。


    不過這會兒他反應倒是正常,還不就是因為知道沈聞去了南邊兒。


    雲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咱們去你二哥的藥鋪走一趟?”


    “啊?嫂、嫂子,不了吧……藥鋪子有什麽好的,味道苦臭苦臭的,帶一身的味兒出來。我二哥身上經常就是藥草的味道,每次都衝死人啦!”


    沈明曦哭喪了一張臉,表示強烈的拒絕。


    “可你不是說你二哥藥鋪裏好的藥草很多,很特別的也有。你不也是去過的?”


    “我那是聽人說的麽不是。”


    雲醉用手拍了他的背一下,她是真的服氣,這小子怕沈庭遲是沒錯,卻更怕沈聞。


    自家二哥的鋪子如何,卻要聽人說是怎麽迴事兒。


    “別說了,走!”,她徑直做了決定。


    若是有些驅蟲的香薰,或者比起她先前準備的避暑氣清頭痛的藥物效果更好的東西。


    為什麽不去一趟。


    “嫂子……”,沈明曦幽怨道。


    雲醉卻已經帶著季過之和鹿兒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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