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人動作倒是快,雲絡安手上竟都拿了小匕首。


    雲醉長籲一口老氣,為什麽大哥也能信這話。


    難道沈聞的話兒這麽有說服力。她可不覺得。


    “可若是不能及時補血,病人同樣危在旦夕。”


    沈聞隻愣了一瞬,卻又很快迴複過來。


    “小西!雖說這法子聞所未聞,可眼下我們願意讓母親試一試。”,雲絡音拉住雲醉的手。


    “音姐兒你怎麽也糊塗!”,雲醉將她的手拿下去。什麽試一試,雖然她不能否認沈聞的醫術,可是他這個,確實是真的跟做實驗兒胡來沒有差別。


    她轉而繼續地看向沈聞,正要開口。


    他倒是先說話了:“為何大嫂覺得此法不可行?”,沈聞垂眸理了理尚有血汙的衣袖。


    “大嫂似乎對這門醫術很是了解?”


    這下大家的目光卻是認真落到雲醉身上了。


    方才沈聞說方法是從海外小冊上傳來。他也經過實驗,說明以那方法確實可以引水入體。


    可那引水和引血卻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雲醉是生於南方,可據雲詢所說,她卻是多時養在閨閣,雲母悉心教導。


    怎麽會對這來自海外的醫術知曉。不過既然沈聞能偶然得到那冊子,旁人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說不定雲醉也恰好在書冊裏看到過。這就不稀奇。


    可雲醉方才實在衝動,表現之處,字字句句之間倒不像是僅僅讀過了。反而倒像是洞悉那醫術了。


    雲醉被沈聞這麽一問,也自知微微漏了口。


    雲絡安和沈庭遲兩人倒是一直沒說話。


    這時沈庭遲靠過來,握住雲醉的手。那柔軟嬌嫩的手心有薄汗沁潤出來了。


    沈庭遲輕輕撫著她手心。


    雲醉手微微捏起,偏頭看他。得來的是信任的目光。


    “二弟不必急著問,聽你大嫂慢慢說。我信她。”


    “哦?”。沈聞嘴角浮起一抹笑。顯得意味深長又不可琢磨。“那大嫂可抓緊時間。”


    雲絡音急急地看了雲醉一眼,心裏生出幾分別樣的情緒來。


    她又緊著一張臉去看雲絡安,雲絡安卻仍舊性子端得穩當。隻輕微朝雲絡音點點頭。


    雖說說是可以說,可正兒八經真有人聽了她的話。


    這解釋起來卻是麻煩事了。


    如此定會讓她的身份勾惹懷疑,況且,用血型這些同他們講,未必真能有人聽得懂。可能性太低。


    “醉兒?”,沈庭遲見她靜默著,久久不開口。不由得喊她。


    雲絡安也靜靜等待著雲醉開口,並不催促。


    指尖方才準備溶血的傷口血珠緩緩沁出來。


    聽得沈庭遲對雲醉的稱唿,他拿起帕子的動作頓了頓。


    一時間忘了擦。手抬在身前,血珠凝結。


    饒是現今吳氏還昏迷著,可沈聞臉上的神色還是一幅雲淡風輕。似乎絲毫不擔心在他手下這會兒耽擱會誤了人命。


    雲醉指尖微微揉搓著,她直直望向沈聞。


    他口口聲聲說著,此法是眼下最有效的辦法。可這辦法究竟是救命的辦法呢,還是讓吳氏醒來的辦法?卻未可知。


    眾人不過是在神經緊繃,慌亂擔憂之下猜測了自己認為的那樣兒而已。


    也就是說,實際上——


    沈聞已經本有它路可選,不過是想真正的實驗兒上一迴罷了?


    雲醉這一遲疑,雲絡音卻看不下去了。


    方才沈聞已經說清,子女之間同父母要試試血的融合程度。


    裏邊兒簾子裏吳氏還昏迷不醒地躺著。


    她低聲吩咐奴婢進去,取了吳氏的幾滴血來。


    放入器皿,接著就拿起匕首要劃破自己的手。


    她既然是吳氏的女兒,自然那血是同母親能融到一起的。


    眾人都沒注意到她這動作,可雲絡安卻瞅見了。


    “阿音,你先別……!”


    雲醉和沈庭遲看過去,正是雲絡音拿起匕首往手上劃的動作。


    雲醉咬了咬牙,音姐兒怎麽還是想胡來。


    她張嘴道:“人與人各有不同,雖是至親,也並非能像你說的那般交換血液。”


    “二弟想必是隻看了那冊子一部分,其實你那冊子應當是不完全的。”


    “大嫂何出此言?”


    “那二弟可有聽說過''血型''此語?”,雲醉繼續問他。


    沈聞臉色僵了片刻,隨即露出笑臉,“那倒是不曾。還望大嫂多指教才好。”


    雲醉自方才做出猜測,沈聞可能有別的法子可以治療吳氏,就時時刻刻注意著他的神情。


    微妙之處也不曾放過。


    當她講到他全然不知的東西,眼底的東西倒是比先前兒要靈動多了,似乎還有不易察覺的喜悅。


    雲醉才不管他這些,臉色有些冷。不過卻篤定從容。


    繼續道:“至親之間,血型不同之人,輸血即凝。凝結,阻體內之流動,閉塞周身各處。膚青、肢麻、身抖、心率極速、重則而亡。”


    “嘶——”,雲醉話一說完,周邊響起一眾丫鬟奴才抽氣的聲音。


    “不會吧,這麽厲害?!”


    “那血還能凝成塊兒似的在人身子裏?”


    “可這是奶奶說的,多少幾分可信吧。”


    “啊……想想都好滲人……”


    ……


    周遭都是議論的聲音,沈聞掃了周圍一遍。


    婆子奴仆們乖乖立在一旁閉起嘴來。


    主子們都還沒說話兒呢,哪裏輪到他們嚼舌根了。


    可、可他們也是太過驚異才這般兒啊。


    本來以為聽這沈二少爺說輸血之術就夠嚇人的了,沒想到沈少奶奶,也是她們宅子裏的二老爺的小姐兒,說的這番話兒更讓人心驚。


    簡直沒法兒想。


    沈庭遲也對此事是聞所未聞,他的南邊好友,也擅醫術。卻似乎也從沒聽過這種事兒,畢竟,那人是對這些另世人難以置信的醫術醫理極為執著的。


    若是真聽到這些,定會扯著他說。


    沈聞臉上詢問雲醉的笑意已經淡去直至消失。


    眾人現在做不到的是,應該不應該相信雲醉。


    而是,在雲醉說得這般堅定詳細清楚的情景兒,她南方姑娘的嬌弱身形,配合著柔和的嗓音,都帶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


    雲醉倒是看眾人的神情,是覺得他們被她的描繪嚇住了。


    可她也隻是實話實說啊。


    雲絡音雖和雲絡安爭論著,聽到雲醉最後一句話兒,卻也愣住了。


    屋子裏有了一瞬詭異的安靜。誰也不說話。


    雲絡安吸口氣,將雲絡音手上方才亂揮舞的匕首取過來。


    手上的凝結血珠經由摩擦動作,掉入器皿,一聲清脆。


    吳氏那血早已經在其中溶開,而這珠血突然落下,不斷下墜下墜,卻並無溶開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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