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萆來時正是午後。
雲醉前些日子差人去道子上的專門兒鋪子裏買了好些薄荷種子迴來。
這會兒正瞧著成效。
春日可不長，過了就是夏日。
沒有點兒關鍵的東西怎麽過。
雲醉把那種子撒到金銀花藤旁邊兒。
這金銀花藤是她買的現成的。纏在青竹杆兒上，越爬越高。綠油油的，已經開出了金黃和純白的燈盞來。
可以泡茶喝了，不過她還沒有試過。
可聞著讓人腦袋清醒。等這薄荷種子生出小苗來，一叢一叢地低低矮矮，到時候就算隻在這駐足一刻，那清涼也是沒話兒說的。
“少奶奶，大小姐來了。”
“嗯？”，雲醉看了鹿兒一眼。沈萆？
她理了理衣服，出去時就見得一身穿紅色輕裝的女子背對著她立在了廳中。
身形高挑，腰背挺得很直。
一旁的奴婢見雲醉來了，忙給沈萆說了句什麽。
沈萆就轉過身來了。
對視之間，兩人都微怔。
雲醉隻覺得，她看沈萆的身影和衣著，心想應當是一位很明豔大方的女子。
這一對視，卻覺這位大小姐給人一種沉靜之感。
沈萆長得不如沈蘿乖巧精怪，淡淡蛾眉瑞鳳眼，是她見過的小姐兒中並不出色和不容易被人記住的那種麵容。可身上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倒是，和沈聞有一點像。
此時沈萆也打量著雲醉不出聲兒。
鹿兒有些疑惑，她怎麽覺著這沈大小姐看少奶奶的目光就跟審查似的。
到底還是雲醉先開口，對沈萆禮貌性地笑了笑，問道：“是萆姐兒嗎？”
沈萆慢慢收迴在雲醉身上的目光。
“沈萆見過大嫂。”
雲醉嗬嗬笑兩聲，想了想道：“萆姐兒坐下來吧。說起來我們還是第一迴兒見麵，之前萆姐兒不在，我聽蘿姐兒老是提起你。也早想見見你了。”
這話說得相當客套，雲醉不是很擅長跟不熟悉的人一下子聊的開。
隻能瞅一步編一步。哪怕她心裏雖說沒有那心思，也還是得把期盼做個幾分足，不要讓人覺得自己怠慢了人家才是。
一個奴婢從外邊兒端了新茶過來，給沈萆倒上了一杯。
沈萆聽了雲醉這樣說，嘴角輕輕扯了下，目光直視著雲醉。
“我也一早就想見見大嫂了。以前總是在想，大哥那樣的人會娶什麽樣的嫂子給我們，是像青……”說到這裏，沈萆似乎想到什麽，她止了口。
轉話道：“可今兒見了大嫂才知答案。”
雲醉仔細聽著她講話，對這話兒，特別是她停頓那處，有些摸不著頭腦。
像，像誰？
她和沈庭遲是定親沒錯吧，還是娘胎娃娃親那種。“才知道”這話，又不合適，畢竟可不是由著他自個兒挑的。
她笑了笑，不好接話。
沈萆來這裏也沒留多久，就起身告別了。
雲醉也看出來了。
這位大小姐是個冷清的性子，迄今為止，她來這蜀豐，遇見的都還是大方熱絡的姑娘。
真的冷淡文靜的小姐，約莫霜姐兒那性子算，可又和沈萆不同了。
沈萆留下了一盒糕點，說是從那廟子裏麵帶迴來的。
沾染了寺廟的香火氣的東西，多少是帶著福運的。
多少這也是人家一份心意，也就留了下來。
……
……
朱街碧波樓，茶坊內。
江小同圍著秋寧轉。
“你能不能別轉了？轉得我可頭都暈了。”
秋寧此時正拿著筆，桌麵鋪著一張信紙。
“秋寧姐，我這不是緊張麽？你可得好好寫啊，要不然總覺得少爺來了會劈了我。”
秋寧歎口氣兒，這些時日他們也算是把那沈宅查了好些，還打聽了好一些關於那少奶奶和大少爺相處的事兒。
為著這些，她還往沈家布莊也跑了好幾趟呢。
沈家布莊前段日子出了問題，竟是雲小姐，哦不，現在已經是沈家大少奶奶的雲小姐想的法子解決的。
閑話交談間，那夥計說她伴著那沈大少爺去過鋪子裏好幾迴呢。兩人關係可好了。
她歎口氣，筆懸兒了半日，仰頭朝江小同道：“我問你個問題。”
“嗯嗯嗯？你問就是了秋寧姐。”
江小同眨巴著眼睛，直溜溜望著她。
吸一口氣，“少爺，少爺他真的不是一廂情願麽？”
“哎喲我的秋寧姐，”，江小同一聽得這話兒，整個身子一蹦。“你這是說的什麽大實話！”
“嗯？”
“啊？呸呸呸！！你這是說的什麽胡話！”，他一捂嘴。
“我雖然不如江小祠一樣兒，老跟在少爺旁邊，也是臨時被我哥抓過來的。”
“可是據我哥說，那雲小姐雖嫻靜少語，可同少爺以往可好了。後來也不知鬧了矛盾還是什麽的，好一番兒沒見麵。然後少爺就被老爺打發到南海去進新鮮貨種兒了。”
“再然後……”，江小同皺眉摸了摸鼻子，“再然後收到消息說就是雲小姐來了這北邊兒嫁人了。”
“蠻複雜的，我也說不清。”
“哎呀，別說了，你快寫吧。管它到底怎麽迴事兒呢，少爺反正要知道的是雲小姐的現狀。你照常寫就行了！”
秋寧落筆寫了兩行字，突然抬頭看他，“不怕你調查來的那些個消息少爺看了生氣了？”
他重重捂胸，當然怕好嘛。
雖然這些消息傳過去少爺看了自然會不舒服。
“可要是不實話實說，到時候少爺的事兒完了脫身過來，那才是真的會要命的！”
“少爺還有多久才會迴來？”秋寧一邊兒寫一邊兒問他。
“我大哥說會盡快了。可是……秋寧姐，雲小姐都跟那沈大少爺成親這麽久，不說她的身份已經定下來了，改變很難，可若是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那可真是……”
秋寧眼皮一跳。最終屏了唿吸，沒有再說話。
寫好信後，仔仔細細給它封裝好。派了人去寄送。
或許是剛剛那無心提出的問題太過逼仄而沉重，兩人頓覺有些喪喪的。
“你見沒見過雲小姐？”，她突然開口衝江小同道。
江小同想了想，誒，雖說一直在查雲小姐的事兒，可確實沒見過一次麵兒。
“沒。”，他喃喃道。
秋寧悶了一會兒……所以少爺究竟是怎麽缺人手才會把他們這倆連人都從沒見過的兩人扔這蜀豐來做事兒的。
“誒？！你等等，秋寧姐，我記得這次大哥來信，附了少爺畫的一幅畫。”
想到這個，江小同跑進內屋。拿出一個卷軸。
兩人小心翼翼地打開，待看到上麵的女子人像時，秋寧不由得驚唿出聲。
“是她？！”
雲醉前些日子差人去道子上的專門兒鋪子裏買了好些薄荷種子迴來。
這會兒正瞧著成效。
春日可不長，過了就是夏日。
沒有點兒關鍵的東西怎麽過。
雲醉把那種子撒到金銀花藤旁邊兒。
這金銀花藤是她買的現成的。纏在青竹杆兒上，越爬越高。綠油油的，已經開出了金黃和純白的燈盞來。
可以泡茶喝了，不過她還沒有試過。
可聞著讓人腦袋清醒。等這薄荷種子生出小苗來，一叢一叢地低低矮矮，到時候就算隻在這駐足一刻，那清涼也是沒話兒說的。
“少奶奶，大小姐來了。”
“嗯？”，雲醉看了鹿兒一眼。沈萆？
她理了理衣服，出去時就見得一身穿紅色輕裝的女子背對著她立在了廳中。
身形高挑，腰背挺得很直。
一旁的奴婢見雲醉來了，忙給沈萆說了句什麽。
沈萆就轉過身來了。
對視之間，兩人都微怔。
雲醉隻覺得，她看沈萆的身影和衣著，心想應當是一位很明豔大方的女子。
這一對視，卻覺這位大小姐給人一種沉靜之感。
沈萆長得不如沈蘿乖巧精怪，淡淡蛾眉瑞鳳眼，是她見過的小姐兒中並不出色和不容易被人記住的那種麵容。可身上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倒是，和沈聞有一點像。
此時沈萆也打量著雲醉不出聲兒。
鹿兒有些疑惑，她怎麽覺著這沈大小姐看少奶奶的目光就跟審查似的。
到底還是雲醉先開口，對沈萆禮貌性地笑了笑，問道：“是萆姐兒嗎？”
沈萆慢慢收迴在雲醉身上的目光。
“沈萆見過大嫂。”
雲醉嗬嗬笑兩聲，想了想道：“萆姐兒坐下來吧。說起來我們還是第一迴兒見麵，之前萆姐兒不在，我聽蘿姐兒老是提起你。也早想見見你了。”
這話說得相當客套，雲醉不是很擅長跟不熟悉的人一下子聊的開。
隻能瞅一步編一步。哪怕她心裏雖說沒有那心思，也還是得把期盼做個幾分足，不要讓人覺得自己怠慢了人家才是。
一個奴婢從外邊兒端了新茶過來，給沈萆倒上了一杯。
沈萆聽了雲醉這樣說，嘴角輕輕扯了下，目光直視著雲醉。
“我也一早就想見見大嫂了。以前總是在想，大哥那樣的人會娶什麽樣的嫂子給我們，是像青……”說到這裏，沈萆似乎想到什麽，她止了口。
轉話道：“可今兒見了大嫂才知答案。”
雲醉仔細聽著她講話，對這話兒，特別是她停頓那處，有些摸不著頭腦。
像，像誰？
她和沈庭遲是定親沒錯吧，還是娘胎娃娃親那種。“才知道”這話，又不合適，畢竟可不是由著他自個兒挑的。
她笑了笑，不好接話。
沈萆來這裏也沒留多久，就起身告別了。
雲醉也看出來了。
這位大小姐是個冷清的性子，迄今為止，她來這蜀豐，遇見的都還是大方熱絡的姑娘。
真的冷淡文靜的小姐，約莫霜姐兒那性子算，可又和沈萆不同了。
沈萆留下了一盒糕點，說是從那廟子裏麵帶迴來的。
沾染了寺廟的香火氣的東西，多少是帶著福運的。
多少這也是人家一份心意，也就留了下來。
……
……
朱街碧波樓，茶坊內。
江小同圍著秋寧轉。
“你能不能別轉了？轉得我可頭都暈了。”
秋寧此時正拿著筆，桌麵鋪著一張信紙。
“秋寧姐，我這不是緊張麽？你可得好好寫啊，要不然總覺得少爺來了會劈了我。”
秋寧歎口氣兒，這些時日他們也算是把那沈宅查了好些，還打聽了好一些關於那少奶奶和大少爺相處的事兒。
為著這些，她還往沈家布莊也跑了好幾趟呢。
沈家布莊前段日子出了問題，竟是雲小姐，哦不，現在已經是沈家大少奶奶的雲小姐想的法子解決的。
閑話交談間，那夥計說她伴著那沈大少爺去過鋪子裏好幾迴呢。兩人關係可好了。
她歎口氣，筆懸兒了半日，仰頭朝江小同道：“我問你個問題。”
“嗯嗯嗯？你問就是了秋寧姐。”
江小同眨巴著眼睛，直溜溜望著她。
吸一口氣，“少爺，少爺他真的不是一廂情願麽？”
“哎喲我的秋寧姐，”，江小同一聽得這話兒，整個身子一蹦。“你這是說的什麽大實話！”
“嗯？”
“啊？呸呸呸！！你這是說的什麽胡話！”，他一捂嘴。
“我雖然不如江小祠一樣兒，老跟在少爺旁邊，也是臨時被我哥抓過來的。”
“可是據我哥說，那雲小姐雖嫻靜少語，可同少爺以往可好了。後來也不知鬧了矛盾還是什麽的，好一番兒沒見麵。然後少爺就被老爺打發到南海去進新鮮貨種兒了。”
“再然後……”，江小同皺眉摸了摸鼻子，“再然後收到消息說就是雲小姐來了這北邊兒嫁人了。”
“蠻複雜的，我也說不清。”
“哎呀，別說了，你快寫吧。管它到底怎麽迴事兒呢，少爺反正要知道的是雲小姐的現狀。你照常寫就行了！”
秋寧落筆寫了兩行字，突然抬頭看他，“不怕你調查來的那些個消息少爺看了生氣了？”
他重重捂胸，當然怕好嘛。
雖然這些消息傳過去少爺看了自然會不舒服。
“可要是不實話實說，到時候少爺的事兒完了脫身過來，那才是真的會要命的！”
“少爺還有多久才會迴來？”秋寧一邊兒寫一邊兒問他。
“我大哥說會盡快了。可是……秋寧姐，雲小姐都跟那沈大少爺成親這麽久，不說她的身份已經定下來了，改變很難，可若是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那可真是……”
秋寧眼皮一跳。最終屏了唿吸，沒有再說話。
寫好信後，仔仔細細給它封裝好。派了人去寄送。
或許是剛剛那無心提出的問題太過逼仄而沉重，兩人頓覺有些喪喪的。
“你見沒見過雲小姐？”，她突然開口衝江小同道。
江小同想了想，誒，雖說一直在查雲小姐的事兒，可確實沒見過一次麵兒。
“沒。”，他喃喃道。
秋寧悶了一會兒……所以少爺究竟是怎麽缺人手才會把他們這倆連人都從沒見過的兩人扔這蜀豐來做事兒的。
“誒？！你等等，秋寧姐，我記得這次大哥來信，附了少爺畫的一幅畫。”
想到這個，江小同跑進內屋。拿出一個卷軸。
兩人小心翼翼地打開，待看到上麵的女子人像時，秋寧不由得驚唿出聲。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