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盞長街掛,喜色步步濃。


    除夕便是在這兩日了。


    雲醉的嫁妝已經由雲習著人列好,由沈宅子的人搬過去了。


    而永寧道子這幾日因著節日醞了不少喜氣,再加上這邊兒的大戶沈家大少爺要成親,整個道子都比往日多了不少活氣。


    沈宅,門口的大氣的石塑子上,鋪著的厚厚的雪層兒都早已經細細除得幹淨,另係了紅纓纓的絲帶兒,在風裏飄著,火苗兒般一縷縷揚出熱鬧。大門上掛著雕金大紅燈籠,燈芯兒早晚也都亮晶晶的,奢華又明快。


    宅子裏,又添置了好些紅梅,花廳裏還有著嫩綠抽條兒的小盆栽,倒也不知是從哪裏取來的,翠翠的養眼,是以一片紅火熱鬧裏偏生就不會讓人覺著眼花繚亂。假山流水夾著透明的碎雪粒兒,落得叮當。


    如今沈宅子裏忙活兒各事兒的還是沈庭遲的二嬸遊氏。沈老太太二子的媳婦兒。


    話說這沈家祖輩上,就是資產雄厚的。各個旁支兒盡數散開,沈老爺子把自家營生得極不錯。


    不過卻去得有些早,沈老太太一個女人把他們這脈子挺下來。外邊兒有虎視眈眈,同族的也有豺狼,算是吃了很多苦。


    不過好歹挺下來了。後來幾個兒子風華少年就撐起大業,把生意愈做愈好。


    但沈老太太的甜還沒持續多久,讓人剜心掏肺的苦又逐步來。她一把年紀生生挺了兩遭白發送黑發人的痛。


    女兒嫁了出去後,便就剩了如今兒宅子裏沈聞的父親這一個兒子。


    沈老太太人老了,精力多有不濟。


    但拎得清人,三媳婦雖和遊氏年齡差不多,但性子弱勢,當然不夠信她壓得住理得清這一大宅子的奴才們。幾個孫兒,作為男人,是要出去拚力光大門楣的,又哪能做你女人家的小事兒。


    男主外,女主內。沈老太太就把這處理宅子裏的事兒點給了遊氏。


    雖說遊氏同老二一處時,早些時候日子也經常是雞飛狗跳哭罵叫嚷的,不過自沈聞和兩個丫頭長大,安生了不少。


    這時候遊氏帶著人在廳裏觀嫁資。沈老太太在上坐著旁觀。


    雲習給女兒的嫁妝是極多,初初拿過來時,饒是沈老太太也不由得眯了眼,箱篋一抬一抬地往廳裏兒放,上麵兒纏著紅色彩線。落著精致小巧的鎖兒,黃花梨箱子散發出清清淡淡地香味兒來。


    “老太太,這——”遊氏看了一道,驚訝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笑道:“老太太,庭遲真是個有福氣的人咧,瞧瞧這未來侄媳婦兒,可是被仔細捧在手心兒的人呢。”


    沈宅雖不缺銀子,但沈老太太確實也是滿意雲習備給雲醉的嫁妝的。


    她本想著,這雲二在北邊兒應是沒有什麽資產的。當年跟雲家人鬧成那樣,那脾氣的雲老爺子且不說有沒有給他留東西。就是留了,也得看看他大哥大嫂的嘴臉和他那性子。


    這麽想來,這些精致又奇特的好些玩意兒興是南邊兒來的了。


    她扶著酸枝椅子手柄,有些欣慰,“老大他們兩夫婦,瞅人啊是準著的,還能委屈自己的兒子不成?”


    “不過說迴來老婆子我那日專的去瞧這丫頭,都沒機會見上一見,竟馬上要嫁過來了。”沈老太太這語氣有幾分賭氣的成分,不過臉上卻是慈祥。


    “哎呀,老太太,您莫不是因為沒見著人家這會兒就不想要這孫媳婦兒了?”遊氏掩嘴,不聽她前一句話兒,故作驚詫地挑這句問。


    沈老太太哪還不知道她是個裝的,也就看她一眼不說話。


    ……


    ……


    雲醉自昨夜兒起便不得閑了,秋娘跟著她講了成親時的好些事兒。


    其他的雲醉都乖乖記住了,小丫鬟鹿兒也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數著手指頭。替雲醉記著。


    但有一件事兒聽來,雲醉覺著,實在是難捱。


    那壓箱底兒……


    在哪個箱子第幾層兒都同她低聲說得明白。


    還關鍵是,秋娘作為女人,又是這古代宅子裏邊兒的保守女子。講起這來實在是隱晦羞澀,意味深長。又怕了她在夜裏吃苦,無論如何偏要拖著時辰說完。


    雲醉覺著,若是大方說得清楚,那怕還好受些。


    可成親雲醉已然覺得很是為難自己了,當然她既然一開始朝雲爹表了態,便也不會想什麽逃避的法兒。


    這……怎麽跟沈庭遲相安無事,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若是現代的她,多年單身尚無白馬。


    聯想原主這南方小姐兒腦子裏過去的記憶。


    那也是養在宅子裏知書達禮,羞澀寡言的規矩小姐。


    秋娘撫著她的手仍舊不停說話兒,她隻能笑著點頭。鹿兒偶爾聽得別的也不由紅了臉。


    雲醉少不得騰出心思來笑她。


    這日子過得真是快,自她穿越過來到現在,她那一開始的定親便要真的邁開新新的一步兒了。


    這般忐忑,便到了成親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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