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鎮上人山人海,而祭壇旁邊更是人滿為患,根本擠不進去,而這裏是沒人飛在空中的,顯然是青城派有規矩,不讓大家浮空觀戰。

    時秋老遠看著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有點兒頭皮發麻,她從來不知道,修真界修士也這麽愛看熱鬧。“師父,我們怎麽過去?”

    這個時候,總不能威壓施展開,把別人都震走吧。再說了,這裏頭的修士還真是藏龍臥虎,金丹期不少,元嬰期都有,一個法術攻擊能炸一片人,若真起了衝突,非弄出大亂子來。

    時秋說完,就發現師父跟師兄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瞅著她。

    就連方靈霄,也隻是淡笑不語。

    時秋跟著師父師兄往旁邊的茶樓過去,看到師父過去跟那茶樓管事傳音了幾句,那本來已經掛了客滿牌子的茶樓就出來了個美豔女修,恭恭敬敬地把他們四人迎進門去,並直接帶到了三樓視角最好的房間,整個祭壇盡收眼底。

    她瞬間明白過來了,修真界強者為尊,隻要有絕對的實力和財力,一切不可能都能變成可能。

    想要淩駕於規則和法則之上,唯有變強。她雖然早已明白這個道理,但現在也是第一迴切實體驗,心頭也是感觸頗深。

    四人落座,美豔女修給他們各自沏了一壺靈茶,之後就自行退下了。時秋是個修煉狂人,這會兒四處一看,直接席地而坐調息修煉起來。她這樣子惹得顧倚天都不好意思偷懶,也隻能在一旁修煉起來,許赤霞看著兩個徒弟這麽用功隻是笑,隨後便招唿方靈霄道:“來來,我們一邊下棋一邊等,昨天我琢磨透了一個棋譜,看我殺得你片甲不留。”

    方靈霄:“嗬嗬。”

    ……

    眾人從清晨等到了日落,也不見坤華道人現身應戰。

    那青城派煉器大師蘇尋一動不動地坐在祭壇旁邊的雕花紅木椅上,此時沉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注視前方。他許久未曾動一下,坐在那裏猶如一座雕像。而他身前是一個方形熔爐,裏麵正煆燒著一根玄鐵木,火光並不耀眼,飄飄忽忽地落在他臉上,才使得他看起來稍微有點兒生氣。

    “坤華道人是不敢來了?”青城派一位弟子站在祭壇邊,揚聲道。

    金吾西墜,殘陽如血。大家在此整整等了三日,心情變化也是明顯,若青城派一開始這麽說大家必定冷嘲熱諷,然而現在,他這麽說,倒是有些可信度了。

    “這些年,坤華道人並沒煉出

    什麽好的法器來,是他已經黔驢技窮了吧。”有人道。

    “去年不還拍賣了一個坤華道人煉製的法寶烏金鍾?”有個年輕的煉器師大聲反駁,然話音剛落便被人數落了一通。

    “現在市麵上賣的法寶都是打著坤華名號,實際上哪個是他親手煉製的,這些商會的人是仗著坤華神出鬼沒從不與他們計較罷了。那烏金鍾我見過,不過是仿著坤華道人的煉器手法煉製的而已,根本不是他煉的。”

    年輕男子還想反駁,看到說話的是個元嬰期煉器師,一肚子的話都憋了迴去,低著頭不敢再吭聲了。

    “若是戌時三刻坤華道人一直不現身,這場比試,就算他輸了。”台上,蘇尋動了,他直接將手伸進那熔爐內攪動,把那玄鐵木徒手捏得粉碎,用器火熔煉成水狀。

    他一動,許赤霞就把時秋和顧倚天兩個喊了過來,“那蘇尋要開始煉器了,你們也過來瞧著。”

    時秋聞言睜眼起身,跟顧倚天一起站到了窗台邊。

    隻見那蘇尋站起身,環顧四周道:“哪怕他不來,我要煉的東西,依然要完成,才算給大家一個交待。”說到這裏,蘇尋手從熔爐內抬起,便有純黑色溶液隨著他的手抬起而飛入空中,那溶液足有三尺長兩指寬,像是在空中被凍結成冰了一樣,禁錮空中絲毫不動。

    “咦,蘇尋是打算鍛煉飛劍?”

    “飛劍都是要千錘百煉才能出品質好的,他這是什麽鍛煉方法?”許赤霞也好奇得很,“莫非是覺得自己實力稍遜,所以打算出奇製勝?”

    也就在這時,蘇尋左手出現一根金針,他用飛針在溶液凝住的劍身上飛快地刻字畫符,待從劍尾寫到劍尖,最後一筆落下,那黑漆漆的劍身陡然迸發出雪亮光芒,飛劍旋轉,便有無數指頭寬的銀光應在底下人臉上,隻是那寒光,便叫人心生寒意,修為低些的,直接雙腳打顫了。

    “他將陣法和符文都融在了飛劍裏。而且是在飛劍沒有鍛煉成功的時候鑄刻進溶液之中,使得飛劍跟陣法完美結合在了一起。”四個人裏懂陣法的是方靈霄,隻可惜他現在修為跌到了煉氣期,元神也微弱得很,看不清蘇尋刻的是什麽陣法,威力似乎有些驚人。

    陣法符文鑄刻之後,那飛劍又再次進入熔爐淬煉,隻不過片刻之後,蘇尋便舉起一柄巨錘,朝著飛劍重重敲下,哐哐哐的聲音敲響,每一聲都猶如天雷滾滾,振聾發聵。

    底下煉器師俱都沉浸在那聲音之中,仿佛隨著

    聲音響動而在器道上有了深刻感悟,時秋隻覺得那聲音很激蕩人心,就像是戰場上吹響的號角和擂動的軍鼓一樣,讓她也熱血沸騰,有一種忍不住大吼一聲的衝動。

    還是許赤霞嘿嘿笑了兩聲,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才讓時秋心情平複下來。

    “蘇尋煉器上還是有才華的,可惜遇到了坤華道人。”

    “坤華道人沒現身啊,師父你覺得他比蘇尋更強?”時秋好奇地問道。她對坤華道人的了解僅限於紫蘇那少得可憐的一點兒記憶,無非就是,坤華道人很厲害,跟紫蘇娘親有點兒交情。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尺,評判看個人。”雖然許赤霞覺得坤華更厲害點兒,但實際上他們都沒煉製出過仙器,具體要怎麽判定還是有很多爭議的。

    “不過如果此時坤華不來,天下人眼裏,這煉器第一就該是蘇尋的了。”坤華道人答應了約鬥卻不應戰,不管有什麽理由都說不過去。

    天色漸暗,祭壇上流光陣法啟動,使得那圓形祭壇猶如一輪圓月般皎潔明亮。

    蘇尋仍舊在一絲不苟地鍛造飛劍,他在圓月中揮汗如雨地錘煉飛劍,不知為何,時秋看著有點兒好笑,她覺得蘇尋那樣子有點兒像吳剛……

    差別就是吳剛砍樹,他打鐵罷了。

    四周的茶樓也都掛上了燈籠,將這鎮中心廣場依舊照得亮堂堂的,底下圍觀的修士都沒有散去,他們在等,等最後的結果。

    “現在隻有半個時辰了,坤華道人就算趕來了,他半個時辰能煉製個什麽東西出來?”

    “勝負已定,坤華道人怯戰了。”

    也就在這時,蘇尋的飛劍也已鍛造完成,那柄飛劍懸浮半空,寶光流轉,乃是高階靈器。在不足三天的時間裏,當著眾人的麵鍛煉出一柄高階靈器,這樣的實力,足夠讓蘇尋傲視群雄了。

    他站在祭壇上,雙手將手中飛劍高舉頭頂,把飛劍放置於祭壇中央,隨後才道:“此劍為高階上品靈器,既然是月下完成,便命名為暗夜流光劍,希望此劍能早日尋得有緣人。”

    說完,他在場中站定,緩緩道:“還有一刻鍾了。”

    坤華道人不會來了。

    即便他來了,他也來不及煉製法寶了。

    就在眾人如此想的時候,一顆流星劃過天幕,星光墜地,落入祭壇之中。

    此時大家才意識到,剛剛那哪裏是什麽流星,分明是一人禦劍

    而來,隻是那速度太快,劍如流火,從天而落。

    “坤華!”

    眾人驚唿,時秋也把頭伸出窗戶,她也想看看,傳說中的坤華道人到底是長什麽樣的。此時他一身黑色勁裝,顯得肩寬腰細雙腿長,頭發紮了個馬尾似的束在腦後,這背影看起來,真不像是什麽高人大能,倒有點兒像剛剛出門曆練的愣頭青。

    就在時秋盯著那背影看的時候,那黑衣勁裝的男子突然迴頭,微微仰頭,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月華萬丈,藏於他眉眼之間。時秋隻注意到了那雙洞徹一切的深邃雙眼,她不敢再看,慌忙低下了頭。

    而此時的坤華道人也轉迴頭去,看著蘇尋皺眉道:“你煉劍?”

    他手中飛劍飛出,在街角一塊踩破了還沒補上的石板底下翹了一坨濕泥巴起來,道:“那我煉個盾好了,你的劍若是刺穿我的盾,就算我輸,如何?”

    “你小子,簡直囂張!”蘇尋沒說話,他身邊的弟子已經氣炸了。就地上的爛泥巴當材料煉盾牌?牛皮吹上了天!

    坤華道人沒理他,手一抬,掌心生出一團火,烤起了泥巴來,在烤泥巴的時候他手指頭不斷地揉捏那泥巴,使得泥巴緩緩成型,是麵小圓盾的形狀。

    接著,他問:“誰有何根草?”

    何根草是一種柔韌性很強的低階草,低階修士一般拿這個來編繩子,可以煉一個最低階的鞭類法寶。這也是低階草藥,清熱降火的,用處也不大。

    底下那麽多修士圍觀,卻沒一個人身上帶了這種低階草。

    時秋在自己儲物法寶裏看了一眼,抓了一把何根草出來,她說:“師父,這個我有。”

    許赤霞還沒說話呢,時秋就聽到坤華道人說:“謝了。”

    她手裏的草藥莫名其妙就沒了,再一看,已經到了坤華道人手裏,被他用飛劍絞碎,直接撒到了泥巴盾上。

    那樣子就像是坤華道人烤了個燒餅,現在在燒餅上撒了層蔥花。

    怎麽看著這麽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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