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傷就知道事情不會像自己表麵看到的這麽簡單,他堅信古女茉兒知道原委,他確實也賭對了;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麽?”遺傷放軟語氣;


    茉兒譏諷笑道:“現在才想起問這些不覺得有些晚嗎?”


    遺傷冷掃了茉兒一眼,茉兒無語問:“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的你都能迴答?”遺傷語出驚人;


    茉兒不鹹不淡道:“不見得,但能猜到大概”


    “這麽自信?”


    茉兒清冷一笑,道:“別忘了,我先是落瑤,再是古女茉兒,她心裏想什麽,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古女茉兒字字鏗鏘,遺傷再開口前卻有些如鯁在喉,他遲疑了好半天才道:“她......她真的沒話要和我說,真的一句都沒有?”


    說完,遺傷立即背過了身,他不想失望模樣被古女茉兒看到,更不曾想過有一天會淪落到要通過古女茉兒去探知落瑤心底想法;


    這些年來,他找過落瑤很多次,每次都被她用各種理由迴絕,起初,他還能平靜以對,越到後來不安感覺越強烈,再然後他感應到落瑤蘇醒就硬闖進了錦上瑤池;


    本以為硬闖就能逼落瑤麵對,誰曾想她竟寧願將自己永無休止封印也不肯給他明確答複,哪怕她認真跟他交談過一次,他也不會顯得這麽挫敗......


    茉兒垂目思忖了一會,再抬眼時眼裏滿是疑惑:“我記得她有跟你談過的,是你沒給機會讓她說清楚”


    “有嗎?我怎麽不記得了?”遺傷聲線沙啞;


    “我記得”


    茉兒咬文嚼字出聲,遺傷不解迴頭,茉兒道:“那次,她主動來玄冰崖找你談,但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你絕情打斷,也就是那次後,她發現語言起不到溝通作用,所以自那以後就選擇不再開口,對你對天帝都是如此”


    “並不是我絕情,是她說的話沒有任何根據”遺傷理據充分;


    茉兒苦笑道:“那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把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全告訴你了,隻是你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不肯認清現實”


    遺傷閃身來到茉兒麵前,他的怒火值正在攀升,茉兒清冷笑道:“你真的愛她嗎?你真愛過落瑤嗎?”


    遺傷眼裏已經燃起了一團火焰,茉兒卻視若無睹轉過身,她一邊緩緩往前走,一邊慢慢道:“你真愛她就應該知道她什麽性格,為人處世怎麽樣,看待問題方式又有何不同,你說你愛她,可你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給她,這不叫愛,這叫自私......”


    茉兒字字鏗鏘,遺傷卻沒要阻止她繼續之意,茉兒接著道:“與其說你對落瑤的是愛,不如說你對她的是一種好感,你喜歡她,喜歡看她笑陪她鬧,可這種感情僅限於平日無事調劑,真當意見出現分歧,你就需要她無條件的信任和服從,你希望她跟著你的步伐走,卻忽略了照顧她的感受”


    “信口開河”遺傷怒火中燒出言;


    茉兒不疾不徐道:“你同時愛上了兩個女人,可你一點也不了解她們”


    如果古女茉兒隻站在落瑤角度說話,她嘴裏吐出的字句還有一定可信度,可當她把忌月搬出,遺傷嘴角就勾起了個詭異弧度;


    她是落瑤殘魂所化,對她所想有感應不稀奇,但關於他和忌月的事,這人類還真沒資格評判;


    茉兒也不管遺傷心裏在想什麽,直言道:“我不是站在忌月和落瑤角度看問題,我是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陳述事實,我或許不了解忌月,但我敢肯定一個肯為蒼生犧牲的神心胸不會太狹隘”


    遺傷不是信了古女茉兒鬼話連篇的說法,而是看看不參言古女茉兒還能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瞎話;


    遺傷默不作聲,茉兒顧自道:“寧願以死明誌,也不願和你想法背道而馳,忌月真的很愛你......”


    話到此處,茉兒冗長歎息了聲,然後再道:“因為她很愛你,所以漸漸在這份愛中迷失了自我,她一直按照你的想法做,連自己內心的聲音都忘了去聽,她舍不得天下蒼生卻不願讓你部署千萬年的計劃落空,最後隻能犧牲自己以做成全”


    “忌月很傻,她天真的以為隻要犧牲自己就能換三界安寧,她錯了,因為落瑤的愛不盲目,她不會如忌月一般凡事以你為先,也不會為了你跟天帝反目,她愛的清醒,所以理智不會讓她犯錯,她不會如忌月一般對你百依百順,也不會盲目相信任何人的一麵之詞”


    “你和天帝對她來說都很重要,她愛重自己的父親,就算他曾把她當棋子和武器使用過,她愛過你也徹底忘記了你,但隻好美好的過往依然在,她就做不出絕情事,在你和天帝之間,她不知道怎麽選,祭獻就成了她唯一可以走的路”


    “落瑤她,她其實活得很累,她生活中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雪走了,忌月也不在了,過往十數年,她每天都用沉睡麻痹自己,清醒不多的時間裏眼周也布滿淚水,她想找個知心人說說話,卻發現除了老樹沒人會認真傾聽,如果你不硬闖錦上瑤池,她或許不會這麽決絕,但當沉睡都擋不住你腳步時,她選擇用最直接的方式結束這一切”


    “說完了嗎?”遺傷目露兇光,茉兒挑眉迴擊道:“還沒有”


    “你要的愛忌月能給,但她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落瑤看清現實不再沉溺,最終也沒能逃過悲慘命運,遺傷,你有時候有沒有反思過,錯的其實是你,魔或者神都隻是一個不太成熟的定義,就如人跟妖一般,人覺得妖是異類,並且一直以鏟除妖類為己任,而妖呢?妖覺得人才是魔鬼,因為他們把動物肉血當食物,皮毛做衣服,大家都沒錯,隻是站的位置不同,考慮問題的方式才不一樣,對立既存在,存在既合理,戰爭是解決爭端的最好方式,但當幹戈平息,如何延續文明又成為了當務之急”


    遺傷不可置否笑道:“拿你那微不足道的人生閱曆教我做事,會否太過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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