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爵左瞧右看隻見秋娘和雙兒兩人,於是小聲詢問:“陳大禹呢,他沒一起來嗎?”


    提到陳大禹,秋娘和雙兒臉上都閃過了一絲晦暗,毓靈給了慕容爵一個眼神暗示,慕容爵心領神會不再多言,秋娘道:“走了,去年走的”


    秋娘說這話時,眼眶裏帶著淚花,雙兒雖沒吭聲,但抽動的臂膀卻把情緒展現得很徹底;


    人到了一定年紀的時候就必須接受身邊朋友漸漸離去,這是人生必須要經曆的過程;


    “烆兒呢?”秋娘表情不太自然,慕容爵當即轉移話題;


    詭岩泄氣道:“說起這孩子我就來氣,都二十歲的人,整日還那麽貪玩,這不,早上說上山找些野味,都到午間了還不知道迴家”


    毓靈護子心切,打了詭岩手臂一巴掌:“他找野味還不是為了滿足某些人的口腹之欲,越老嘴越饞”


    說到這個,若水就樂嗬接話道:“可不是嗎?您那口味刁鑽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做飯了”


    掩一也道:“除了他,誰會花心思研究藥物和食材能不能完美結合啊”


    直到若水出言,直到掩一說話,秋娘才緩緩把視線放在他兩身上,她這兩年眼疾是越發嚴重了......


    “若水、掩一,你們都還好嗎?”秋娘關切詢問;


    “都好”掩一、若水異口同聲出言;


    直到看見掩一明顯銀發,直到看見若水眼角細紋,秋娘才油然生出一種歲月不饒人的感覺;


    毓靈瞧秋娘近距離都要微眯起雙眼才能看清人,於是道:“眼疾越發嚴重了嗎?”


    “是啊,老毛病了”秋娘拍著毓靈手背陳述;


    詭岩有些生氣道:“為什麽不早些到逍遙居來?”


    “害,順其自然吧”秋娘不可置否一笑;


    毓靈把疑惑目光放雙兒身上,雙兒苦笑道:“我說來,娘非不讓”


    “都一把年紀了,性子怎麽還那樣倔”毓靈沒好氣抱怨;


    秋娘道:“早些年不都說治不好了麽......”


    “治不好是治不好,但隻要長期施針,正常視物肯定沒問題”詭岩氣急敗壞出聲;


    雙兒解釋說:“娘她是故意的”


    “故意?”眾人一臉不解將雙兒望著;


    秋娘頷了頷首,雙兒繼續道:“她想讓陛下放心,所以......”


    雙兒話還沒說完,詭岩就道:“他這兩年還跟從前一樣一直派人監視你們一家的生活嗎?”


    秋娘道:“自從眼疾變得嚴重後,他們來得也倒是沒那麽勤快了”


    早些年得知古辰鋒就是害茉兒屍骨無存的元兇後,秋娘就無心再在醉鄉樓待下去,待原先和煦樓那些兄弟們全部離去,秋娘也起了離開之心;


    也不知運氣好還是不好,秋娘還沒來得及行動,古辰鋒就開始想方設法架空她的權利,古辰鋒既然有意換人,那秋娘就順水推舟退出了這個舞台;


    不過因為秋娘在位時掌握的機密太多,離開時還有好多事件在做後續跟進,所以她人是離開了,但隻要人尚未死,古辰鋒就不會放鬆對她的警惕......


    秋娘話音落下的時候,毓靈悠悠歎了口氣:“唉......”


    既然眼不明耳不清才能過上正常日子,那她也覺得沒有醫治必要了;仟仟尛哾


    由於古辰鋒對素秋娘一直有忌憚,所以雙兒仕途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他本可以憑真本事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卻因素秋娘之故隻能在鎮上當個授業老師教孩子們功課;


    雙兒是個孝順孩子,他非但沒因際遇抱怨,反倒時常安慰秋娘放寬心,雙兒把秋娘對自己的付出看在眼裏,秋娘最感恩的也是能和他們父子相扶相持走這一程;


    今天是個好日子,為了讓大家盡快走出悲傷,不被愁擾所困,詭岩擺出長輩姿態,拍著雙兒肩膀說:“怎麽就你們母子二人,織錦和孩子呢?”


    說起兒媳和孫子,素秋娘就笑得合不攏嘴,雙兒還沒開口,素秋娘就搶答道:“難得偷閑,又遇到親家有喜,咱們隻好分開走了”


    “親家有喜,雙兒怎可不去?”詭岩疑惑發問;


    秋娘道:“唉,這不是擔心我嗎,老婆子我這兩年可沒少給這兩小年輕添麻煩”


    陳大禹走前,秋娘身體就開始諸多不適了,她本以為自己會走在陳大禹前頭,沒想到平日看似硬朗的他卻早先她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


    陳大禹走後,她茶飯不思的那段日子,要不是雙兒夫妻二人盡心竭力照顧,她恐怕也跟著去了;


    “您養我小,我照顧您老,照顧娘是雙兒應盡的責任”雙兒語調和緩提醒;


    素秋娘已經不止一次把自己當成雙兒的累贅,每每聽到秋娘說這樣的話,雙兒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當年,為了更好照顧雙兒甚至想也不想就問詭岩要了絕育的藥物,她雖不是親娘卻勝似親娘,她在雙兒心裏的位置早已無人可以取代;


    “嗬嗬”素秋娘樂嗬拍著雙兒手背,道:“老了就是嘴碎”


    雖然秋娘嘴上不說,但得子如此,她這一生也算是足以;


    秋娘此話一出,大家夥都跟著笑了起來,詭岩率先道:“是啊,我們都老了,現在是他們年輕一輩的天下”


    毓靈接著說:“可不就是嘛”


    素秋娘也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我也是時候該過頤養天年的生活了”


    古幕絕提出了不同觀點:“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至於年輕人聽不聽得進去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掩一道:“別用自己的經曆指點別人的人生,年輕人還是得有闖勁”


    長輩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津津有味,雙兒隻能一邊附和一邊連連點頭,他從沒有哪一刻有像現在想念烆兒,要是烆兒在,‘遭罪’的可就不止他一人了;


    聚在一起的老友說得正高興,樹林裏卻傳來了男子放肆且狂妄的大笑聲;


    “是烆兒嗎?”素秋娘眼神迷離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式;


    詭岩一改方才不羈態度,拉長著臉道:“可不就是他嗎?小時候還挺乖覺懂事,沒想到大了反而越來越沒個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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