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膀剛在銀針作用下應聲落地,掩一就從痛苦的折磨中清醒了過來;


    毓靈預想中的呐喊聲並沒伴隨著掩一的清醒出現,他是醒了,也親眼看到發生了什麽,卻連吭聲都沒發出一下,隻是額間汗水沒有停止過掉落;


    像是掩一這麽能忍的人,從醫多年的毓靈也是頭次見到,他沒將自殘行為做出,毓靈自然也沒出手阻擋;


    “你沒事吧?”毓靈不確定的問了掩一一聲;


    她也不知道麵前人能不能聽見自己說話,畢竟生生斷臂這樣的苦難可不是誰都可以招架的住的,雖說掩一沒有說話,也沒表現出自殘行為,但意識還是否清楚,毓靈就是不是那麽肯定了;


    “撐得住的”


    就在毓靈就要下結論,認定麵前的坐著的這位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之時,掩一終於開口說話了;


    掩一剛從痛苦中找迴了一絲理智,體力不支的詭岩跟著就跪倒在了地上;


    跪倒在地的他並沒有著急起身,而是在內力逼迫下嘔出一絲鮮血過後,才緩緩站起說:“你醒了,那就是沒事了”


    毓靈看了有些疲累的詭岩一眼,憂心道:“你先去旁修整一下,剩下收尾的工作交給我來負責”


    詭岩自知不能逞強,於是有氣無力的道了聲:“好”,隨後便退去了一旁;


    詭岩走後,毓靈好心問掩一:“需要給你上點麻沸散嗎?”


    掩一費力搖頭說:“不用,那東西傷腦”


    “那你忍耐一下,後麵還有得你受的”


    話音落,毓靈就揮手將仍殘留在掩一模糊血肉的銀針給撥了出去,銀針‘鏗鏗’落地的聲音是響,卻激不起室內人任何的情緒;


    被毓靈取下的那些銀針,原先是做保護心脈作用,不讓血液流逝過多存在的,她一將它們拔出,掩一那因斷臂而洶湧不止的血液便如泉湧般噴了出來;


    不過,毓靈隻讓血液稍微流動了那麽一會,接著,便幾起幾落將掩一肩膀上所有大穴給封鎖住了;


    肩膀大穴是被封住了,可因銀針斷臂而造成的模糊血肉也跟著顯現了出來;


    封穴隻能暫時抑製血液不大量往外流,要想真正止血鎮痛還是得依靠藥物鞏固才行;


    由於掩一傷患太重,又堅持不使用麻沸,並且已經警告過他會有苦吃了,所以毓靈出手的之前並沒有將注意事項告訴掩一;


    既然他連生拔臂膀的痛楚都能忍受,那接下來上藥的刺激對他來講又算得上了什麽?


    藥物輔助傷口快速複原倒是其次,預防傷口腐爛感染才是最主要的,要想效果快又要傷口不感染發炎,就需要使用特別手段;


    有些藥是可以加速傷口恢複,可凡事有其利就有其弊,能夠讓藥效發揮極致的東西,自然也有它獨特且不被常人所接受的隱患;


    當生不如死的疼痛自臂膀席卷掩一全身的時候,他就算咬緊了牙關,也還是沒能控製住唿喊出聲;


    “啊.....”當掩一痛苦的哀嚎聲音傳入外間茉兒耳裏的時候,她的手和她的心都止不住顫抖了一下,這種顫抖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掩一隻發出一聲,接著,她周圍又陷入到了寧靜;


    茉兒以為掩一發出大叫呐喊,是因為斷臂導致的創傷、又一時難以接受所致,殊不知,當她聽到掩一聲音的時候,他的臂膀早已不複存在,而他正在經曆的卻是新一輪戰鬥;


    毓靈所料分毫不差,她剛趁掩一不備快速將藥敷上,他就呐喊出聲,緊接著就在她目光灼灼的注視下昏死了過去;


    詭岩見狀,遂焦急走上前問:“他剛忍了斷臂的痛苦,你怎麽敢在這時候用那樣烈的藥物?”


    毓靈麵不改色答:“不用這個用哪個?性子溫和的東西,療效會來得快的嗎?我們可以等,掩一能候,茉兒經得起耗嗎?”


    詭岩沒曾想毓靈也有為茉兒考慮,於是道:“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毓靈煩悶道:“我是不喜歡她,可我也不能眼看著別人害她,既然不想管也將這事給接過來了,那要管就管到底,他們不是想害她嗎?那我們就跟他們比比誰的後台更硬一點”


    詭岩點頭稱是道:“要幫茉兒,掩一就不能長久躺在床榻修養,隻要他的傷一日未好,茉兒就不可能靜下心來與我們一道對付外敵,你這麽做是對的,是我大意了”


    毓靈歉疚說:“我本來不想這麽對他的,可如果我不對他殘忍一點,就等於在茉兒心上紮刀,與其讓茉兒把心思放在掩一能不能活命上,倒不如把時間留出來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古小夜來了,慕容絕也已經到了,外有太皇太後、皇帝陛下穩定,內有我們團結一心,我就不信,要將害茉兒的人拉下馬來,會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


    “嗯”詭岩道:“隻要掩一恢複得夠快,可以讓茉兒憂心的時間就會更短”


    ‘唉’毓靈歎息道:“為了幫助茉兒,隻能苦了他了”


    詭岩順著毓靈視線將目光往掩一身上放了放,再無比冷漠的陳述道:“隻要是對茉兒有益的事,他都不會介意去做的”


    “雖說你先斬後奏用了擁有極端療效的藥物,但掩一若是知道原因為何,相信不用你我多說,他都願意親自去試”


    “為什麽?”毓靈皺眉;


    她之所以瞞著詭岩趁他不備偷天換日調換藥物,就是想斷絕一切可以後悔的可能,可聽詭岩這麽一說,她怎麽好像覺得自己並未做錯,好像還做對了?


    “醫者仁心,傷害患者令他們身心受創,體遭折磨的事,我們是應該少做,但如果這是患者本人要求,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意思是說,如果我提前言明,掩一肯定不會反對?”毓靈問;


    詭岩答:“是”


    “你把茉兒當親人,所以願意付出,可他隻是一個侍衛,職責所在可以理解,但人都是惜命的,沒人可以因為職責做到不顧自己生死安危的份上,這是常識”


    詭岩淺笑說:“常識並不能被視作問題最好的解釋,感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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