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找到他的蹤跡開始,一直沒停過;


    要不然,他也不用耗費三年才讓古女茉兒蘇醒;


    紅衣女子憤恨的看著雪,雪看她的神情讓她害怕,他在厭惡她;


    他怎麽可以厭惡她,怎麽可以打她;


    她不是想要跟蹤他,她是害怕再也找不到他;


    這是千萬年來他們第一次相見,為什麽會搞成這樣;


    雪打她,她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的人;


    在這千萬年的歲月裏,她感受到了無盡的孤獨;


    她隻有他了,隻剩下他了,他不能再離開她了;


    遺傷不見了,她以為落瑤進了玄冰崖,遺傷就會看到她,就隻屬於她了;


    她以為遺傷會迴來,結果她錯了;


    千萬年來,喜怒哀樂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人跟她分享;


    自她迴到天界後,雪放逐三界,遺傷,那個讓她瘋魔的男子,憑空消失了;


    千萬年來,沒人知道他在哪裏,氣息都沒有;


    仿佛這個世間從未出現此人,就連放逐三界的雪,她都能追蹤到蛛絲馬跡;


    偏偏就是遺傷,沒有,什麽都沒有,他什麽都不曾留下;


    落瑤對他們就那麽重要嗎?那她呢,她又算什麽;


    幾百年前她找到了雪,她小心翼翼的跟著他;


    她不敢出現在他麵前,怕他逃走;


    就那麽跟著,隻是近三十年時間,雪的蹤跡也開始模糊了;


    他在刻意的躲避她,她每次都要花好長時間才能再找到他;


    雪知道她跟在他周圍,也從沒有去點破過;


    他今天之所以會發這麽大的脾氣,是因為差點就讓忌月發現古女茉兒的存在了;


    他不能讓她發現古女茉兒的存在,她會除掉她的;


    就像除掉落瑤一樣;


    雪不會讓千萬年年的悲劇重演,所以他不可以讓忌月發現古女茉兒;


    這些年來,他知道忌月跟著他,但他從來都不直麵她;


    為了保全古女茉兒,他隻好現身向忌月發難,轉移她的注意;


    他知道激怒忌月,這一巴掌足夠了;


    “你打我”忌月不可思議的看著雪;


    雪不可置否的笑了,寒夜裏,他的笑聲異常悲涼、絕望;


    他的笑容徹底惹怒了忌月;


    沒有感情,雪笑看的眼神枯如死灰;


    雪想殺了她,他真的想殺了她,如果他有那個能力的話;


    這樣就能結束這延續了千萬年的悲劇,什麽都沒有,什麽也不剩下;


    他的心也不會再痛了;


    隻是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複雜,人妖兩界都牽涉其中,他無能為力,什麽都做不了;


    他隻能以旁觀者的姿態出現,然後適時推動事情的發展;


    結果好壞他都無法把握,他要做的就是讓古女茉兒活著,活到時機成熟的時候;


    他這一笑徹底惹怒了忌月;


    她絕美的眼睛散發出嗜血的光芒,她要殺了他;


    既然他不想讓她活,那麽這個人對於她來說也就沒有了價值;


    就算是雪也不可以;


    就讓雪活在她的記憶中,記憶中的他總是會遷就她,寵著她;


    眼前的這個人讓忌月討厭,那他就不要再活著了;


    永遠不要;


    這千萬年的思念孤寂已經讓忌月瘋魔;


    凡是她不喜歡的,不要的,不合心意的,她通通都會讓他們消失;


    她將所有真氣匯聚一掌打向雪的胸膛;


    忌月的心思從來瞞不了雪,她向他下手的時候,他不閃也不避;


    電光火石見,他心生一記;


    他要賭一把,這個賭注太誘惑,拿命去賭都值;


    雪根本不是忌月的對手;


    神界大祭司的一掌,沒人能受的住,何況他一點都沒有抵抗;


    雪的眼神直接渙散,身子承受不住的整個身子往下墜;


    眼見雪的身子往下滑落,忌月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她不懂,她那一掌他躲得了的,他們以前一起玩鬧的時候他每次都能躲開的;


    她不是真的要殺了他,她隻是太生氣了;


    就算那樣生氣,她出手的時候也是算準了力道的,她知道他能躲開;


    他為什麽不躲,為什麽不?忌月的腦子裏一直縈繞著這句話;


    眼下的情勢容不得她多想,她要是不救他,他就真的會死;


    這個時候,忌月的感情占領了主導地位;


    她不由自主的飛身而下,施法用雲層接住了雪滑落的身軀;


    雲層之上,忌月將體內的真氣不斷的輸送到雪的體內;


    許久之後,雪並沒有半點起色;


    忌月卻看到雪的元神開始渙散,隨時都會破體而出;


    他會死,他真的會死;


    忌月慌神的念叨“不會的,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已經丟下我一次了,不能再丟下我了”


    “我怎麽會殺你呢,我怎麽會那麽傻,是我該死”


    “不要走,雪,你不要走”


    “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你起來啊,你起來我讓你打,我不還手了,我聽你話好不好”


    可是不管忌月怎麽哀求,雪都聽不到;


    他的元神已經飄離到雲層之外;


    看到這一幕,忌月的雙眼瞬間變成了猩紅色,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站在雲層之上,看著那團即將消散的元神;


    輕聲道“給我迴來,你聽到沒有”


    聲音很輕,但威脅意味十足,那團即將消散的元神像是害怕什麽一樣,一直發抖;


    它不斷的抖動,像是被什麽東西脅迫著一樣,最後乖乖的迴到了雪的體內;


    元神迴到雪身體裏的那刻,雪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忌月看到雪將淤血吐了出來,她眼睛的顏色才恢複了正常;


    至始至終,她都不知道自己眼睛的變化;


    “為什麽不躲”忌月撫摸著雪的麵龐;


    雲層在空中移動著,忌月要帶雪去一處地方;


    隻有到了那裏雪才能活,她才有辦法救他;


    她費盡心力隻留住了他的元神,要讓他毫發無損的迴到她身邊;


    隻有到了那裏她才能辦到;


    她現在不知道什麽是非對錯,她隻知道不能讓雪離開她;


    玄冰崖,自落瑤被冰封後,她再沒有踏足過這裏;


    千萬年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變了;


    隻是她的心境,沒變,一點都沒有變,她想要落瑤永不超生;


    雪知道他賭對了,落瑤,我終於可以再見你;


    落瑤,你在這裏千萬年,還能感應到我嗎?你還有氣息嗎?


    自你被囚,遺傷便消失在三界之中;


    千萬年來,所有的悲傷痛苦我都在獨自承受,我撐得好累,我想休息了;


    忌月用結界將雪控製在玄冰崖的混沌之中;


    到達這裏開始,忌月身上的戾氣忽然加重了,幾近瘋魔;


    她努力的壓製著這股怒氣,她的眼睛時而紅時而黑,她在努力的克製著;


    一靠近這裏她就聞到了那該死的氣味;


    那是落瑤身上獨有的味道,她還沒死,千萬年了,她還活著;


    天帝之女果然非凡,換做旁人被玄冰吞噬,早已化為一灘血水;


    現在的雪需要休息,靜靜的休養一段時間;


    他的精氣神才能有所恢複;


    靠著玄冰的滋養,雪的氣息開始慢慢平複,忌月緊繃的神經才敢有所放鬆;


    見雪狀況穩定後,忌月的身形在冰雪中消散了;


    她來到了玄冰崖頂,她就是在這裏跟落瑤告別的;


    至此之後千萬年,她都未曾踏足過這裏;


    她雙眼迷茫的對著天空道“遺傷,剛才......我差點殺了雪”


    邊說她就邊笑了,笑的特別恐怖,跟她絕美的麵龐形成鮮明的反差;


    她的手上還殘留著血跡,那是屬於雪的血跡,她不打算擦掉它們;


    淡漠的看著雙手的猩紅,忌月狠厲的道“你說,我連雪都可以不放過,那麽其他人呢?落瑤呢?”


    “你要是再不出現,我不知道自己還會做什麽?也不保證落瑤還能活多久”


    “你的落瑤她還活著,她居然還能活著,千萬年了,她早該死了,為什麽還要苟延殘喘的活著”


    她衣袂翻飛,眼神兇狠,伸出右手,食指指天;


    “我不信你會讓她死,不信你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再被囚千萬年,我不信”


    “終有一天你會來求我的,終有一天”


    她開始低吼;


    剛才在玄冰崖中她就想撕碎落瑤的身體,她還安靜的躺在冰雪中;


    跟千萬年前一樣,她的身軀神情都沒有改變,就連容貌都沒有損傷;


    亙古至今,玄冰崖中不知被自己埋葬多少靈魂,忌月的記憶都開始模糊了;


    除了落瑤,當年的每一幕她都清晰的記得;


    既然你得天帝靈氣而生,玄冰吞噬不了你,我就讓你承受比玄冰更恐怖的折磨;


    要是遺傷再不出現,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和煦樓


    “殿下,先生昨夜住進和煦樓偏殿了”無雙一邊為茉兒梳妝,一邊陳述;


    就是陳述;


    詭岩突然搬進和煦樓來,這是無雙也始料未及的;


    從前茉兒求了那麽多次,他都不肯住進來;


    這迴倒好,自作主張的搬進來了;


    “誰讓他搬進來的?”茉兒有點不高興;


    無雙平靜的答“他自己搬進來的,後半夜的時候讓玲瓏去收拾的偏殿”


    至始至終,那雙為茉兒挽發的手未曾停下;


    “玲瓏?”茉兒饒有興致的看向鏡中的自己喃喃著;


    這個壞丫頭還真是不簡單,詭岩在和煦樓什麽地位無雙是知道的;


    想來詭岩要住進來,無雙必不會反對;


    可是玲瓏,她怎麽會那麽聽詭岩的話;


    還是說她對茉兒的過往,對和煦樓的過往,一切都了如指掌;


    皇後不得不防,這個丫頭絕不是省油的燈;


    換做十幾年前,茉兒便巴不得他住進來了,她一個人在這裏實在太寂寞了;


    那個時候唯一能陪著她的人就是詭岩;


    他不僅是她的師父,也是她的大夫,更是她的玩伴;


    這世上,除了古天絕之外,他是她最親近的人;


    可是現在,她不能讓他住進這龍潭虎穴;


    和煦樓已經不再安全;


    “讓他收拾東西搬出去,現在”茉兒頭也不抬命令無雙;


    她不知道她的敵人什麽時候會來,但是她知道會很快;


    隻要知道她還活著,他們就不會罷手;


    “你讓誰搬出去?”無雙還沒來得及從茉兒的話裏迴神,詭岩就走了進來;


    無雙看到詭岩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趁茉兒不注意閃身就溜了出去;


    詭岩她可惹不起,有什麽事他們自己談,她不參合;


    此時茉兒已梳妝完畢,她對著鏡中的詭岩說“你,現在就給我搬”


    沒出息的丫頭,這麽多年過去了,遇到她和詭岩有矛盾,還是隻會躲;


    下次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她;


    他當然知道茉兒是在趕他走,可他並不打算遂她心願;


    “不搬”詭岩自顧自的喝茶,茉兒這裏的茶是四國最好的,他最喜歡;


    點心也不錯,他最喜歡茶就點心,反正他還沒吃早餐;


    “這裏我說了算,輪不到你做主”茉兒有些惱怒的皺眉;


    以前讓他來不來,現在讓他滾不滾,什麽人這是;


    “是嗎?”詭岩挑釁“那我們試試,我不搬會怎樣?”


    “話說,無雙那丫頭呢?”


    他明知故問,無雙每次遇到他們爭執都會閃,以前伏靜在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懶得跟你說,給我出去,我要換衣服了”茉兒無語了;


    詭岩無所謂的繼續吃喝“又不是沒看過,你換啊”


    作為大夫,茉兒的身子早八百年前他就看了個精光,沒什麽可避忌的;


    正所謂醫者父母心,他根本沒有把茉兒當成一個女人,在他眼裏,他隻是一個病人;


    一個隨時隨地都需要他的病人;


    這些年來,茉兒也是他的親人,他對她沒有非分之想;


    她的身子他早看膩了,哪跟血管在哪他都清楚,誰讓他沒事就會給她紮針呢;


    他脾氣上來了也不是好惹的;


    竟然讓他搬出去,眼下這個情形,他半步也不敢離開;


    她大病初愈,身子孱弱離不開他是其一;


    這其二嘛,不言而喻,和煦樓不再安全;


    古天絕說過,就這兩天,北國就會收到茉兒活著的消息;


    眼下有場硬戰要打,他必須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確保她的安全;


    “我脫了啊,我真的脫了啊...”說著,茉兒就將衣領口子扯開,漏出一大片肌膚;


    她還不斷靠近詭岩,往他身邊湊;


    詭岩無賴的翻了一下白眼,優哉遊哉的整理了下衣衫;


    慢慢地,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的動作真的很慢,慢到茉兒都懷疑自己的眼睛;


    詭岩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氣死她;


    他離開以後,茉兒猛的將門關過去,她也懶得管了;


    他們愛參合就參合,她想管也管不了,路是他們自己選的;


    他們都跟她一樣,早已沒有選擇;


    誰也保全不了誰,這才是茉兒最懊惱的地方;


    既然誰都躲不了,那麽他們就隻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情就聽天由命;


    北國


    一男子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盤上,他手指特別纖細,微微泛黃,剛毅的麵龐上有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據探子來報,她還活著”


    坐在他對麵的男子一身黑衣,麵無表情,他的話語也未曾讓他有些許動容;


    黑衣男子冷靜的將手中的黑子落下“消息可靠嗎?”


    “可靠”男子又落下了一顆白子,並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他用泛黃的手指捂住口鼻,他的臉色也不大好,蠟黃蠟黃的,有些看不出原本的麵貌;


    半響以後,他止住了咳嗽接著道“妖界傳來的信息不會錯的”


    “噬魂咒,這個世上除了她還會有誰”


    這個人是宮千邪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叫簡離;


    坐在簡離對麵的男子,就是茉兒的‘丈夫’,宮千邪;


    茉兒的生死對簡離來說無關痛癢,她身上的血靈才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三年,這三年來她不死當真是個奇跡;


    三年過去了,原來新的血靈巫女一直沒有出現,西躍向天下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居然蒙騙了天下人三年,是他低估了古家的人,低估了古天絕和曲幽然;


    難怪這些年來,西躍處處示弱,受盡北國打壓也悶不吭聲;


    很好,真的很好;


    “哦”宮千邪淡漠的落下最後一顆黑子;


    這盤棋是時候結束了,過了三年的清靜日子,他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宮千邪跟簡離不一樣,他手指細長,骨節分明,一頭短發毫無遮擋,他的鼻梁高挺,皮膚白皙,明亮深邃的眼睛和他深冷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玩味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玩完了”


    顯然,他說的是這盤棋;


    “簡離,照常理她不應該還活著”宮千邪漫不經心的說;


    像是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因為在三年前,他親手了結了她,她不該還活著;


    那天,簡離也在場,他們都能肯定她死在了當場,至於為什麽三年後她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就不得而知了;


    “是啊,她不應該活著的”簡離眼神有些遊離“為這事,曲幽然在西躍也鬧出了不小的風波,古天絕壓都壓不住,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了”


    “哦”宮千邪玩味的看向簡離“說來聽聽”


    一年前他就不常關注西躍的情報了,手下敗將多說無益;


    他從不窺視失敗者的動向,向來如此;


    “不重要了”簡離搖了搖頭;


    曲幽然說古女茉兒不是古女茉兒,那噬魂咒要怎麽解釋;


    噬魂咒一出,曲幽然的鬧劇就是一場笑話,沒有必要提及i;


    “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西躍”宮千邪眉頭緊鎖;


    當年他們呈給西躍的文書,隻道古女茉兒離奇失蹤,可沒說過她已故去;


    那麽現在看來,她古女茉兒,還是他宮千邪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有權利將她接迴北國;


    既然她還活著,她就要有活著的意義;


    古天絕跟天下的人撒了彌天大謊,三年來秘密搜尋古女茉兒下落;


    直至塵埃落定他們才如夢初醒;


    古家果然沒有一盞省油的燈,是他大意了;


    “是”簡離不可置否的道;


    “是時候去西躍走一趟了”宮千邪頭也不抬的說出了他的目的;


    他向來不隱藏自己的欲望;


    寵物還活著,她就有義務要討主子歡心,這是她存在的意義;


    古女茉兒,就是他的寵物,隻能被他把玩在股掌之間;


    這些年來,北國實際上已被宮千邪全麵掌控;


    表麵上他是北國征遠大將軍,實際上皇帝的每個舉動決定都是他說了算;


    他沒有點頭,皇帝就不敢亂下聖旨;


    這擺明是西躍設的局,他們要請君入甕,他也樂意奉陪;


    他也想知道是什麽力量,能讓她死而複生;


    這三年他活的太平淡了,沒有一絲滋味,他需要一些新鮮刺激的感覺;


    夫妻十年,縱然他不要她,他也隻能成為他的傀儡;


    死,也隻能死在他的手上;


    “不行”簡離有些慌神“我們不可以離開北國,我不可以現在離開她”


    “傾城.....傾城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說到最後簡離有些哽咽,這個男人隻有在提及傾城的時候才會如此;


    平時的他剛毅果斷,言簡意賅,殺人做事不留餘地;


    這個男人內心柔軟的一麵全部被那個女人占領了,沒有一絲縫隙;


    宮千邪在聽到傾城這個名字的時候,眼裏閃過了一絲不甘,他不甘心,傾城不可以就這樣死;


    她要好好活著,跟簡離好好廝守到老,不該就這樣死去的;


    簡離和她是他唯一的朋友,知己,他也不會讓傾城出事;


    “你留下來照看傾城,我去西躍走一趟”宮千邪道;


    聽到這話簡離急了“不可以,你不可以一個人去,他們擺明引君入甕,那裏現在對你來說就是龍潭虎穴”


    宮千邪扯了扯嘴角“古女茉兒是傾城唯一的活路,我們沒得選,龍潭也得跳”


    “可是你.....”簡離還想說什麽,但他適時的閉了嘴;


    為了傾城,他沒得選,他不去,唯一能代替他的人,就是千邪;


    和煦樓


    翌日,茉兒一大早便來到了湖心亭;


    她在等,在等一個人;


    不一會功夫,詭岩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找我有事?”詭岩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味道,藥香,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覺得;


    但這股味道讓茉兒難受,她嫌棄的捂住口鼻示意詭岩坐下;


    詭岩懶得搭理她,她嫌棄他身上的藥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以往見她之前都有稍微掩蓋一下,這次她著急忙慌的叫他過來,他可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一個隨時跟藥材打交道的人,沒那麽多講究;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茉兒不耐煩的很,她現在看見他心裏就堵得慌;


    詭岩一時竟接不上話,憋了半天就迴了一句“沒事我就迴屋了”


    他可沒工夫跟她耗著,他還要研究他那一堆藥材呢;


    “坐下”眼見詭岩要走,茉兒趕緊讓他坐下;


    詭岩也來勁了,他越讓他留,他偏走;


    跨步就要離開,茉兒一個箭步擋在了他的身前;


    由於動作太快,她的身子在詭岩身前有些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她本就是個柔弱女子,當然,前提是在沒有催動血靈的情況下;


    詭岩無賴的將她扶到座椅上;


    “問吧,我很忙,快點問完,我還要迴去弄藥”詭岩跟茉兒翻了個白眼;


    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茉兒就來氣,就想翻白眼;


    這個動作跟他帥氣的麵龐一點都不搭,還顯得有些古怪;


    茉兒看見他那副嫌棄的樣子,抽了抽嘴角;


    她也不耐煩好吧,她還不想見他呢,要不是有所求的話;


    “托你辦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自打她第一眼看到掩一,她就決定把他收為己用了;


    不過她還是喜歡知根知底的人,所以她托詭岩去查掩一的底細;


    詭岩的眉頭死死的皺在了一起“就他那長相還用別人查?你留他在身邊也不知是福是禍”


    此時的掩一就站在湖心亭不遠處,自他來到和煦樓就這樣,隻要茉兒離開內室,他總在茉兒周圍;


    茉兒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無雙她可都躲得掉的;


    “嗬嗬”茉兒笑了笑“這你就不懂了,他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像他這種人,能收為己用是我的福氣,越危險越有意思”


    她可不打算告訴詭岩自己的目的,不管掩一是敵是友,留在她身邊,她都有用處;


    當然,他能全心全意為自己辦事最好;


    茉兒可不怕他,他再厲害也僅限於人界,他拿小九都沒辦法,隻能被她捏在手心;


    話又說迴來,這四國中,誰又能奈她何;


    除了宮千邪;


    茉兒的思緒中突然冒出這個名字,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詭岩見茉兒突然有些愣神,拿手在他麵前擺了擺“沒事吧”


    茉兒一把拍開詭岩的手“把手拿開,臭死了”


    說完她把頭轉向一側,掩飾自己的心虛;


    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想到那個人心跳還是漏了一拍,為什麽心裏還是會有一點痛;


    詭岩見茉兒神色有異,也沒在追問;


    他隻是朝遠處掩一的方向看了一下;


    那個人跟他隻有五分相似,茉兒留他在身邊用意到底何在,到底還是忘不掉嗎;


    詭岩的思緒也被拉得很遠,他眼神忽然暗淡了下來,雙眼無神的歎了口氣;


    他的心裏也有別人觸不到的痛;


    隻是他不再提及,甚至不願想起,午夜夢迴也不讓自己再去掛念;


    他選擇性的忘記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你不是吧?這都能生氣啊?”茉兒聽到詭岩的歎息聲,驚訝道;


    “對,我就生氣”詭岩煞有其事的盯著茉兒;


    “我不止生氣,我還要報複”


    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詭馬雙手上前捏住茉兒的臉頰;


    他一手捏一邊,不斷揉捏;


    茉兒還小的時候,他經常這麽幹,小時候她臉圓嘟嘟的,捏起來非常有成就感;


    這場鬧劇不是偶然,兩人都在各懷心思轉移注意;


    詭岩察覺到了茉兒異常,茉兒也驚覺詭岩有些她不知道秘密;


    “詭岩,你在幹什麽”一個渾厚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隨後,古天絕明黃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古天絕心情不好,非常不好,尤其是撞見這個畫麵;


    他們還有心情像孩子一樣玩鬧;


    眼見古天絕麵色暗沉,想必是有要緊事,茉兒憤恨的盯著詭岩;


    “出什麽事了?”茉兒單刀直入;


    她的雙頰被詭岩捏得通紅,整個人看上去倒是精神不少;


    因為血靈的緣故,她的臉頰鮮有血色;


    詭岩有點心虛的站到一旁“微臣參見皇上”


    看到古天絕,詭岩才想起他好像還有事情忘記跟茉兒說了;


    她總有本事激怒他;


    還有他的那些藥材,和煦樓的藥材太霸道了,他一時移不開眼,也在情理之中;


    古天絕擺了擺手示意詭岩一起坐下;


    他麵色凝重的瞪著詭岩,讓他辦的事情到現在還沒辦好;


    正事不做,就跟茉兒打鬧,像什麽樣子;


    眼下的局麵,不能再拖了,茉兒必須要嫁去君王府;


    “茉兒”古天絕歎息“你必須要出嫁,離開和煦樓”


    茉兒單刀直入,他也不準備拐彎抹角;


    現在古天絕說什麽茉兒都不驚訝,她平靜的道“嫁?嫁給誰?”


    然後她有點嫌棄的指了指詭岩“該不是讓我嫁他吧?”


    詭岩坐在一旁吞了口口水,他本想反駁茉兒,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古天絕在這裏,君臣有別,他不敢太放肆,隻是恨恨的盯了茉兒一眼;


    心裏暗道‘你敢嫁我也不敢娶’


    他可不想請個祖宗迴家去供;


    “胡鬧”古天絕將高量提高,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君王姿態;


    茉兒毫不留情的瞪了他一眼;


    他才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正經點,我在跟你說正事”


    詭岩坐在那裏,想說不能說,想笑又不敢笑,那表情甚是詭異;


    “我也在跟你說正事”茉兒反駁;


    “你,就是你”茉兒指著詭岩;


    詭岩有點摸不著頭腦的也指著自己,他就坐在這什麽也沒幹啊?


    “還說不是你”茉兒發狠的指著詭岩的鼻子;


    “你莫名其妙的忽然搬到和煦樓來”


    “我還以為什麽事呢?原來你們早就商量好了啊”


    “你想娶我,你想得倒挺美,我不嫁”


    “第一,我不喜歡你,第二,我不亂倫,你們兩個神經病愛幹嘛幹嘛”


    雖然她跟詭岩打打鬧鬧一起長大,但是在她心裏她還是把他當師傅尊重的;


    神經病,讓她嫁給詭岩,古天絕肯定是瘋了;


    天下人都會恥笑他們古家;


    “停....”詭岩實在聽不下去了,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你先聽皇上把話說完”


    然後詭岩又恭恭敬敬的給古天絕點了點頭;


    茉兒好整以暇的翹起二郎腿,攤開雙手“好啊,你倒是說”


    整個西躍,她倒要除了詭岩他們還能將她嫁給誰;


    連詭岩都沒有發覺,茉兒是故意的,她悄無聲息的就將某個話題規避了;


    嫁人?成親?都不重要,嫁誰?去哪?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有條很漫長的路要走;


    最好這條路上沒有她在意的任何一個人;


    隻要他們不讓她嫁給詭岩就好,她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累贅;


    茉兒的一番鬧騰使得古天絕原本緊張的情緒有所鬆懈;


    他以為要茉兒嫁人是件異常艱難的事情;


    “探子來報,宮千邪已經到了西躍皇城”古天絕說這話的時候,一直觀察著茉兒的神情;


    誰知茉兒竟絲毫不為所動;


    她冷靜的望著古天絕“然後呢?”


    “我們必須要提前動手,早做打算”古天絕沉色答“原本我定在下月初十為你選婿,眼下必須將此事提前了”


    茉兒有點疑惑“宮千邪來西躍,跟提前選婿有何關聯?”


    古天絕懊惱的答“茉兒,別忘了,你不僅是西躍的長公主,你還是宮千邪的妻子,四國皆知”


    “那又如何”茉兒撓了撓頭“和離書你沒送去北國嗎?”


    “怎麽做事的你,當皇帝當傻了你”


    古天絕喜歡茉兒對待宮千邪的態度,這正是他想要的;


    一開始,他連提及宮千邪的名字都有些心驚;


    他怕,他怕茉兒還心心念念著那個男人;


    十三年了,他的妹妹到底有沒有真正放下那個男人隻有她自己知道;


    即使是現在,他也分辨不了茉兒的冷漠是真是假;


    那個男人讓茉兒魂牽夢繞,也讓她萬劫不複;


    來不及多做猜想,眼下最重要的是,茉兒沒再提及;


    那麽現在將她嫁去君王府,是最好的時機;


    “三年前我就送了”古天絕輕撫額頭,詭岩還在呢,這丫頭說話從來不給他留點麵子;


    “隻是按照宮千邪的性子”他又頓了頓“要是他不認,那該如何是好”


    “他人已經到達西躍,知道你還活著,這件事他不會善了”


    宮千邪是個惡魔,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古天絕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這個人做事向來出人意表,沒人能琢磨得透;


    自他們談話開始,古天絕緊皺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這事由不得他不認”茉兒淡笑著;


    她談笑風生般的解釋“我和他是否已經和離我說了算,輪不到他做主”


    “你什麽意思?”詭岩按捺不住的搶在古天絕前提問;


    這也是古天絕想要知道的,所以他並沒有介意詭岩僭越;


    “你們別忘了,在這四國之中,我說什麽就是什麽”茉兒好心提醒;


    他們好像忘了她是血靈巫女這迴事,她的話甚至比聖旨更有用;


    隻是她懶得使用這項權利罷了;


    要是她想,古天絕這個皇帝也別想當;


    “可是你......”古天絕本想說服茉兒,她不應立於人前,她該站在他身後;


    他是她哥哥,他會保護她,她不需要立於人前去承受流言蜚語;


    “我什麽?”茉兒有點惱怒“從今以後,我說了算”


    她並不打算給古天絕多餘的時間;


    接著說“你迴去忙你的,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


    “我倒要看看,這四國的人,是聽我的話,還是聽宮千邪的話”


    “哥,你去擬旨,這次選婿,四國能人異士皆可參選,前十可進入殿選”


    “最重要的是告訴他們,殿選由我本人親自參選”


    “不可”古天絕立馬反駁,要是選舉人中混入殺手,後果不堪設想;


    “輪不到你說不”茉兒立刻將他的話堵了迴去;


    古天絕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承認,現在的茉兒,跟過去真的不一樣了;


    現在的茉兒骨子裏麵有股狠辣勁,雖然在他麵前她極力掩蓋;


    但是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隻要她變得更強大;


    她能照顧好自己,他願意永遠站在她的身後;


    “得讓他們嚐點甜頭,才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嘛”


    “選婿的日子我們就定在下月初十,記得,廣發告示,四國皆知”


    “四國的人,誰不自私,不管我說什麽,隻要我一句話,他們都會信”


    “和離?是他們最樂於見到的,這樣他們才能有機可乘”


    “這個機會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誰也不會在意我是否嫁過人,誰也不會去在乎宮千邪”


    “他們隻會想盡辦法討好我,得到我,隻要得到了我,誰就有可能成為第二個宮千邪”


    “隻要得到了我,誰就會將北國取而代之”


    “這種好事千年難得一遇,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們說.........四國的人們會怎麽選擇呢”


    “北國算什麽東西,這千萬年來,他們連給西躍提鞋都不配”


    “是時候提醒他們,誰才是這四國的主人,北國的好日子......到頭了”


    說到最後茉兒微眯著雙眼,眼裏全是危險的味道;


    “好”古天絕愣了愣點頭;


    “不過......”人選他們可都定好了,選婿隻是一個形式;


    現如今比和煦樓安全的地方,隻有君王府;


    茉兒從古天絕的眼中看出了端倪;


    她微眯著雙眼看了看古天絕,又看了看詭岩,將兩人來迴掃視了一番;


    她的這種眼神看的詭岩都有些不自在,不自覺的扯了扯平整的衣衫;


    “你該不是真的要我嫁他吧”茉兒驚訝的道“你腦子沒事吧”


    說著還去摸了摸古天絕的額頭;


    還一臉嫌棄的看了下詭岩;


    “把手拿開”古天絕也來氣了;


    一把將茉兒的手打開,都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迴來這段時間也神神叨叨的,總是前言不對後語;


    “你幹什麽?”茉兒大吼“你弄痛我了”


    “來人”茉兒朝著空氣道;


    她話音剛落,掩一就出現在了她眼前;


    抬手抱拳“殿下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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