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從新加坡出發時,包括朱海在內,一共有568名船員。


    而到達美洲,隻剩下473人,且大半處於疾病狀態。死的那近百個,有兩人在風暴中落海,其餘皆因患病而去世。


    為啥患病?


    喝了不衛生的水!


    船上有幾個葡萄牙人,因此采用了歐洲儲水方法。即用木桶裝水,再倒一層油進去,油脂浮於水麵阻隔空氣,就能減緩淡水的變質過程。而中途遇到下雨或海島,也得及時更換淡水。


    但是,長達四個多月的航行,中途還是讓儲存的淡水變質好幾次。


    其中有一次,水都渾濁發黑了,也隻能煮沸之後硬著頭皮喝下。鬧肚子的人一大堆,醫師也束手莫測,船上雖然帶有藥材,可沒有水來煎服,隻能讓生病的船員直接嚼藥。


    三個陰陽師,不幸病死一個,甚至船長都病死了一個。


    朱海配上腰刀,又拿起火銃。他也病了,渾身乏力,想拉肚子又拉不出,扶著船艙吩咐道:“先探查深水區。”


    數十名船員懸繩而下,駕駛著十多條小舟,沿著海岸探測水深。


    不多時,他們發現一處海峽,通過海峽向裏走,居然是寬闊無比的海灣。海灣內水深無比,又可躲避風浪,是絕佳的天然良港。


    如果用後世地名表達,那處海峽叫金門海峽,那個海灣叫舊金山灣。在科幻作品當中,不管是外星人,還是地球怪物,都喜歡來這裏打架,而且特別喜歡炸掉橫跨海峽的金門大橋。


    此時當然還沒有大橋,隻有著無數參天巨木。


    船隊穿過海峽,停靠在海灣之內。一部分船員留下,負責看守船隻和病患,朱海親自帶隊登岸探查並取水。


    海灘上趴著些海龜,見人來了也不跑,反而傻愣愣看著。


    往前行進一段路程,便是植被茂密的山嶺,眾人提著斧頭一路披荊斬棘。


    “謔,這樹好大!”副艦船長李廣成驚道。


    陰陽師胡元打量道:“這是……杉樹?就沒見過這麽粗的!”


    有多粗?


    樹幹直徑很可能接近兩米!


    眾人艱難的開路登山,不多時居然已經來到山頂。這山估計也就幾十米高,比那顆巨大的紅杉樹高不了多少,隻因山上到處是大樹,因此遠遠看去憑空變高一截。


    “這是貓,還是豹子?”


    “這野雞真大,不知能不能抓迴去喂養。”


    “嘿,還有隻鹿,那角長得跟大明不一樣。”


    “狼!”


    “砰砰砰……”


    四條野狼,被亂槍打死,可以抬迴船上加餐。


    這座山丘之上,居然連小溪都沒有,大家隻能翻山下坡,在山下窪地找到個天然小塘。一些動物正在塘邊喝水,意味著這裏的水能喝,朱海立即下令先取水迴去。


    “啊,我被蛇咬了!”


    “是銀環蛇!”


    返程途中,一個倒黴蛋被蛇咬中,嚇得立即抽刀砍掉大腳趾。


    其實,那蛇根本無毒,隻是長得像銀環蛇而已。


    連續帶人取水好幾趟,幾百號人終於喝上幹淨水。休息半天一夜,第二日繼續探查,順便打獵迴來補充食物。


    這裏的動物都挺傻,看到人不知道逃跑,因此最初幾日收獲頗豐。不過動物們很快變聰明了,遇到人跑得飛快,不再隨手就能捕獲獵物。


    半個月過去,大部分病號都已痊愈,但也有一人沒熬住,躺在船艙裏病死了。


    朱海已經探完了兩座小山,最具威脅的動物是野狼,暫時還沒看見老虎啥的。直至翻越第三座山丘,他們看到了一個大湖(其實麵積不大)。那湖距離海岸很近,他們若在西海岸登陸,很快就能尋到湖泊,跑進海灣登陸反而繞了遠路。


    湖裏有魚,迴船上拿來漁網,一網撒下去全是好貨。湖邊還有各種動物喝水,非常適合打獵,至少不怕沒肉吃。


    朱海決定,將這裏作為臨時定居點,並將此湖命名為“媽祖湖”,是媽祖娘娘賜予他們的福地。


    接下來兩個月,舊金山半島被他們找遍了,居然連一個土著都沒發現。


    而且這裏氣候很好,明明已是夏天,卻不顯得酷熱。


    幸存的兩位陰陽師,一個叫胡元,一個叫陳德桂。他們結伴找到朱海:“朱都督,我們至少得在秋天離開這裏。”


    “為何?”朱海問道。


    陳德桂說:“此時乃是夏季,我們用氣溫計連續測量多日,白天居然也隻有十多度。夏季都如此,冬季哪還了得?怕是比北京都冷得多,這雪起碼要積三四尺厚!”


    朱海驚道:“多謝兩位先生提醒,秋天咱們就起航往南走。”


    可惜,這兩位大明的陰陽師,不知道啥叫地中海氣候。船上的葡萄牙人,倒是知道地中海冬暖夏涼,但陰陽師也沒跟他們商量啊。


    於是乎,朱海又加緊探查,駕船度過海灣登岸。


    這裏的岸邊,密密麻麻全是橡樹,而且地勢非常平坦。於是,朱海給舊金山半島取名“福山”,給海灣對麵的奧克蘭取名“櫟木灣”。


    越過那片寬闊平坦的橡樹林,便來到山區地帶。


    朱海沒有帶人翻山越嶺,而是繞著山腳走,沿途打標記用來定位。往東南繞了數日,突然發現一處峽穀,穿過峽穀之後豁然開朗。


    雖然偶爾崎嶇,但一眼望去更像大平原。


    “那是……牛?”


    探索隊全都驚呆了,平原上隨處可見野牛,跟大明的耕牛長得很像。


    這玩意兒若是抓迴去,養幾年估計也能耕田吧。


    一個叫李長柱的船員,甚至流下激動淚水,哭著說:“我家裏要是有這麽多牛,我哪還用得著出海啊!”


    同伴笑道:“你要是不出海,哪能見到這麽多牛?”


    眾人提槍朝著野牛走去,還未靠近,那些野牛就吃驚逃跑。


    朱海頓時警醒:“不對,這些牛怕人,它們以前肯定見過人!”


    大家小心翼翼前進,中途搭帳篷露宿,第二天繼續出發,每走數百步都插木或壘石做標記。


    突然,隻見野牛群狂奔,一夥穿戴奇異的土人出現。


    朱海按捺住內心激動,舉起千裏鏡觀察說:“衣不蔽體,武器簡陋,隻有標槍和飛石。嗯,有幾個領頭的,腰上還掛著匕首。走,過去看看,一有不對立即放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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