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姨媽家生活的日子漸漸地平穩下來,也許是那一張張醫院檢驗單的緣故,讓一直在外謀生的姨媽姨父依然詰據節省地生活,迴鄉的姨媽姨父如同鄉下人一樣耕田種地,忙裏忙外。但不管多麽的忙碌,他們都會把最好的留給我!

    在我十二歲的人生裏,我感到了來自姨媽姨父的另外一種關愛,彌補了我原來暗然失色的父愛及極其微弱的母愛。當日子漸漸平靜的時候,闊別一年後的父親弟妹突然迴鄉,在分別一年之久初見麵的那一刹那。心裏的弦斷了,在心裏與神經纏繞著久久地發出顫音。

    “鳳陽,是爸媽迴來啦,來!讓媽媽好好看看。”慈愛的母親擁有入懷,用臉龐輕輕地摩擦著我的額頭。心裏的堅冰慢慢地融化了,我的母親在分別一年之久,那麽真實的懷抱那麽親切的話語。恍然如夢。我不容置信地從母親懷裏伸出頭來。想要把母親看得更仔細些。但淚水阻止了我!模糊了我的視線。心裏的感動融化開了,催動著輕輕地抽泣。

    “好孩子,你受苦了。”

    我哽咽著,將我深深地埋進了母親的懷裏,良久都不曾動過。這一刻世界很靜,靜得直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誰都沒有出聲。連一直哭泣哇哇叫的弟弟都特別的安靜。

    “好孩子,叫父親。”

    察覺到身邊的黑影,我本能地反應將母親身後躲去。黑影站住了一臉尷尬地站在原地。透過母親的身軀我偷眼看去。父親的臉更加滄桑了,那張曾經兇惡曾經猙獰的臉此刻顯得異常的平靜。那雙血紅憤怒地要殺人的眼神已經淡去,取而代之是剩著疲倦的血絲。

    母親伸手拉我,強迫我站在父親的麵前,強迫我麵對這個曾被我比喻為魔鬼的父親。我膽怯我害怕我開始躲避。我死命地掙開了母親的掌握,轉而躲在姨媽身後瑟瑟發抖。我擔心的事情終究要發生了嗎?我不能我也不要再一次的陷入那個沒有陽光的家庭。我驚恐我無助,我激動地想要喊叫起來。但是觸及母親那雙憂鬱的眼眸。心裏的話就像卡著魚刺的喉嚨講不出話來。

    隻有躲在姨媽背後,充滿無知倔強地死命地拽著姨媽的衣服。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帶入了魔鬼的殿堂。父親呆住了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他的臉上開始紅一陣白一陣地變化著,晴轉烏雲。烏雲轉睛。讓我的心時上時下擔心不已。

    “迴來就好!我們也迴來安家了,大家以後就低頭不見抬頭見,鳳陽拿著這錢去買瓶酒,你爸媽弟妹都迴來了,不要苦皺著個臉,應該高興才是。”不由分說地塞給我一張五元錢,使眼色示意我出去。我顫抖著接過錢看見臉色疑重的父母和姨父姨媽,心裏七上八下悄然出門,憂心重重地向小店走去。

    胡亂買了瓶酒。顫乎乎地擰著迴去,菜飯已擺滿了一桌,我輕輕地放下酒轉身偷偷地向臥室跑去,生怕一個不留神被父親逮住。母親瞅見我落跑的身影出聲製止,這時我聽見姨媽悠悠地開口了:”讓她出吧,這會準是高興的說不出話來,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了。”

    “這一年苦了這孩子,姐姐這一年也辛苦你了,照顧鳳陽一定費了很多心血金錢吧。”

    “哪裏。哪裏。說這話也太見外了吧。,鳳陽這孩子天姿聰明伶俐。”

    “沒給你們惹麻煩就好!麻煩你們照顧了,這杯酒我敬姐姐。姐夫。”

    “哪裏話,都是一家人,不用太客氣了。”

    我隔著臥室的門板,將耳朵貼在門上密切地關注著外麵的一舉一動,傾聽他們在說些什麽。我迫切地想知道我的下場我的安排。對於自己未知的命運我憂心重重。我害怕再一次陷入那個泥沼。但如果不陷入那個泥沼。不肯父母親迴去,這血緣的牽引豈能說割舍就割舍的。

    可是往日的一幕幕,生活在那樣一個家庭裏,我真真切切地開心快樂過嗎?我不免自問。我莫然地搖頭。但是一觸及母親那雙慈愛的眼眸妹妹純真的眼神我的心又軟了。

    正當我掙紮不已的時候,門吱的開了。讓毫不預兆撞上了門板,頭上頓時像敲過的鑼頭昏眼花,腦海裏轟隆隆的一片。”鳳陽,你沒事吧你怎麽躲在門背後。”

    “我拿書包溫習功課。沒想到門。。。。。。”

    “來,給我看看撞疼了沒有?”

    我微微地搖頭。但額頭傳來的觸疼感不由地讓我皺起了胥頭:”都腫成包了,我找些紅花油來,給你揉揉。我給你端了碗飯,你趁熱先吃了。”

    我感動地接過。在姨媽住了這麽久,那麽無微不至的關懷隻有在這裏才享受得到。我端著那碗香氣騰騰地飯,眼淚又模糊了。如果時光能隨意地停留。我願意這麽一生一世都這麽度過。人已經從悲傷的歲月裏過來了,如今再想著又要迴去,心裏充滿了無限的愁倀。我吸著鼻子端著碗傻站在門口,沉靜在自己的思緒裏。

    “快吃啊!冷了吃會得胃病的。來!我幫你揉揉額頭。要不然呆會就會淤青的。”

    “嗯!細小如蚊的聲音透著絲絲的顫音,我依靠在姨媽的懷裏,聞著香氣的米飯,眼淚又開始濫爛了。我偷偷地擦去眼淚,轉眼向門口看去。匆匆的一蟞我看見母親匆匆離去的背影。心沒由來的一酸,未幹的淚又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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