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獨居喪偶的老人撿到了一個被遺棄的失明女嬰,她給女孩取名納南裏德。


    ……


    她帶著小女孩住在一個殘疾人村落裏。


    這裏生活的人大多數都沒有健全的身體。


    比如村東頭的小木匠,他缺少了一條腿。


    再比如,隔壁的胖廚師,他少了一隻手。


    ……


    他們不想在正常人的世界裏生活。


    他們厭惡那種憐憫的目光。


    所以,他們在這裏落了戶。


    ……


    老太太是後來加入的,她本人沒什麽毛病,隻是一直背在背上的小姑娘,眼睛有些毛病。


    ……


    清晨。


    老太太起床,掏了今天第一個雞蛋,給小女孩喂雞蛋羹。


    ……


    中午。


    老太太換了錢,給小女孩買了一個玩具小熊,在她麵前晃來晃去的,逗她開心。


    ……


    傍晚


    屋簷下的燕子迴巢了,老太太一邊煮麵條,一邊照看行動不方便的小女孩。


    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她滿眼都是慈愛。


    ……


    半夜。


    晚風帶著新鮮的泥土氣息鑽進祖孫兩的屋子裏,滿天星辰下,蟬鳴蛙叫。


    老太太把小女孩摟在懷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拍打著她的背,咿咿哦哦的哄女孩入睡。


    她不會講童謠,前村的黃毛教了她一個。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十兔子問它為什麽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迴來!


    “阿嬤,阿嬤,為什麽五兔子一去不迴來。”


    “因為五兔子不乖乖睡覺啊。”老奶奶說著,伸手刮了刮女孩的鼻子,故意嚇唬她,“囡囡要是不乖乖睡覺,五兔子晚上就迴來抓你呀,快點閉眼,乖乖的睡。”


    ……


    燕子又飛迴來,年複一年。


    小女孩越來越大,她開始會問一些老太太迴答不了的問題。


    “阿嬤,阿嬤,杏花是什麽顏色的?”


    “阿嬤,阿嬤,你是什麽樣子的,囡囡和你長得像不像?”


    “阿嬤,阿嬤,為什麽囡囡什麽都看不見……”


    ……


    於是,她帶著女孩離開了生活十幾年的村子,一路求醫,一路遊曆。


    終於,她們等到了可以治病的醫院。


    “老太太,這個手術很貴,而且需要合適的供體。”


    硬氣了一輩子的她,竟撲通直接跪在地上。


    “我不知道啥子是供體,醫生,你告訴我,我一定找迴來給我囡囡用。”


    ……


    醫生沒想到,這個皮膚黝黑,大字不識一個的老太太,居然真的找到了供體。


    那個供體就是她自己,她自殺了,臨死前要求醫生,一定要讓她疼愛的囡囡看見光明。


    “醫生啊,我囡囡命苦,生下來就被遺棄了。我撿到她時就那麽大點,貓兒一樣大,我給養成了今天這幅模樣,幫我,一定要幫我,讓她看見。”


    “這麽小的娃兒,看不見,多可憐。”


    ……


    後來啊


    她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在遊戲裏遊蕩。


    直到某天,她看見了那個戴著項鏈的女孩。


    她想,她的囡囡再長大一點,一定也是這幅乖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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