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弟子突然站了起來,他摸盡了淚,道:“你大概不知道吧。”

    “大師兄他平日,最是時常念叨你,我們同他出行任務,他這婆婆媽媽的模樣,沒少惹我們笑話。”

    “你出了事之後,宗門內部的意思是將你直接捉拿歸案,大師兄一人頂著各界的壓力,還甘願待你承受刑罰,這才將這事暫且壓了下來。”

    月牙兒自是不知道還有這等的事,她抬眼看向那個弟子,凝了神色聽他繼續往下說。

    “那日,他去刑牢領完刑罰過後,酷刑於他也是有些吃不消的。我們都勸他不要忤逆宗門內的意思,他卻不聽。”

    “他時常說,一個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他身為兄長,也應當承擔身為兄長的責任。”

    那個弟子說到這裏的時候,忽而露出了一個笑,道:“而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他相信你啊。”

    “因為他的相信,所以我們也願意冒著觸犯宗門的危險包庇你,也願意相信你。”

    相信她。

    月牙兒愣愣的。

    從小打到,從沒人說過,相信她。

    她永遠都是被人嫌棄被人唾罵的一個。

    爹娘的心,永遠是偏向弟弟那邊的。她多希望,在她被冤枉的時候,也能有人說一句相信她。

    但是,從來沒人說過,她隻能自己撫摸著自己的傷口,抱住自己,對自己說,不痛沒事的。而久而久之,她竟也就漸漸被潛移默化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模樣的。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卻說,他相信自己。

    這一瞬間月牙兒的心口泛起起了一陣陣的感動,但很快,那感動又被細密的疼痛所替代。

    “沒想到.....”那弟子的眼神如同利刺一般紮地月牙兒心口疼。

    他的聲音忽而尖利了起來:“他所愛護的人,卻是那個最後一劍殺了他的人!我真替大師兄感到悲哀!你對得起大師兄待你的情義麽!你對的起,大師兄為你承受的一切嗎!你對得起,我們上下對你的信任麽!”

    “我們青玉宗竟收了你這麽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師兄….”其餘的弟子都忿忿地站了起來。

    月牙兒往後退了幾步,道:“我….”

    哥哥,原來竟如此相信他,為她吃了如此的苦,她卻一點都不知道

    。

    月牙兒一瞥眼就看見了藍燁的眼神,她如同混身被一盆冰水潑了下來,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她斂去了眼中的神色,顯得十分的冷漠。

    嘴唇輕抿著,更是顯得無情。

    沈卿的所做作為,自此是永遠不可能從她心底抹消的了。

    他相信她。月牙兒心中卻複雜難言。

    此刻的月牙兒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她的眉眼間都顯露出了一種極致的冷冽,好似冰雪一般的嚴寒無情。之前沈卿尚在之時,她雖然也話不多,看向人的眼神中也是很淡很淡的,但卻並不叫人覺得難以親近。

    突然,隻見她眉眼微動,好似露出了一個笑一般。

    “於你們何幹?”

    哥哥放心。

    “沈卿對我怎樣,是他的事情,於我何幹,又於你們何幹?”

    她不會讓哥哥失望的。

    “是你們太天真了,旁人如何我不管,我隻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或許人都是自私的,但是哥哥讓她好似隱隱明白了什麽.....

    眾人被這話堵地口中一澀。

    “好了,不要廢話了。大師兄已經被這妖女聯合魔族殺害了,我們就算拚死,也要出去,將此事告於掌門!告於天下!”

    “好!”

    藍燁看著目的依然達到了,不覺有些性質懨懨。

    月牙兒見一旁的藍燁露出這般的神色,心道,時機來了。

    她走到藍燁跟前,道:“這些人,就交給我解決罷,讓我自己來個痛快的了結。”

    “我剛剛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藍燁看了看她,似是在確定什麽,良久,他道:“如此,便你來吧。”

    月牙兒剛要上前,隻見他道:“不愧是魔尊,果然決烈!看來我先前誤解你了,與其說,魔尊現在想通了,不如說,魔尊同我們本就是一樣的人。要不然,上天怎麽會選中,你來當我們的魔尊呢?”

    說著,藍燁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月牙兒也跟著笑了起來,但卻笑不及眼底。

    如今,藍燁已經對她放鬆了警惕,她的機會就在這裏。

    藍燁慢悠悠地轉過身來,月牙兒在後與藍燁挨的很近。

    習武之人都知道不將後背留給敵人,但此刻,不知是否是因

    為藍燁經過剛才的事情,對月牙兒的警惕下降了不少,又或許是今日收獲頗大,心情甚佳,這麽大的破綻如今就這樣露在月牙兒的眼前。

    她不由心中一緊。

    成敗在此一舉。

    月牙兒將渾身上下的法力都凝聚了起來,集中於自己的掌間。

    一掌以迅雷之勢,直朝藍燁頸後命穴狠狠拍去。

    藍燁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危險,他往後伸手想要防禦,卻被眼前的一掌劈斷了手指,月牙兒換手一扭,另一隻手直朝頸後砍去。

    藍燁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昏迷。

    月牙兒快速地砍下了他的頭顱,幹淨利落,藍燁估計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就這般就死了吧,說到底,他還是大意了,也有些過於自傲。

    月牙兒僅用了兩招就將他這寶貴的性命給帶走了。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的功夫,黑衣人還未反應過來這變故,一會神就見自家主人死於非命。

    月牙兒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

    匕首上的血珠子還在不停地往下滴。

    月牙兒癱軟了幾步,她停了一會兒,那匕首切下頭顱的感覺太過深刻,她深吸了幾口氣,她的後背竟然已經濕透了。

    她臉上的表情,似是痛苦又似是解恨。

    “哥哥….”她輕輕閉上了眼睛,然後又馬上睜開。

    黑衣人紛紛擺出陣法,想要困住她,卻都被她輕巧地化解。

    藍燁已死,剩下的局勢對他們十分不利。

    黑衣人群龍無首,隻好撤退。

    今日之事,需得趕緊同領主稟報才是,匆惶中,黑衣人甚至隻拿到了藍燁的半個屍身。

    藍燁的頭顱滾落在月牙兒的腳邊,他的眼睛瞪地很大,似是要瞪出眼眶,嘴角有一抹血痕。

    他就那樣看著她,死不瞑目。

    月牙兒上前,提起了那顆頭顱,走向沈卿。

    眾人都被這變故,弄的唬住了。

    一見月牙兒,都攔在沈卿的屍首麵前,一臉警惕地看著她。

    月牙兒停住了腳步,並不看他們一眼,她隻好將這顆頭顱放在了前麵。

    她跪了下來,對著沈卿磕了幾個頭。

    血水混著汗水在地上留下一個個的印子,月牙兒起身。

    不願意再對他們說些什麽。

    她已經很累了。

    如果她真的做錯了什麽,沈卿的死隊她,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

    “慢著!”

    月牙兒迴頭,隻見一把劍朝自己直直刺來,那劍勢如破竹,劍氣如虹,月牙兒恍惚好似看到了那人手握寶劍朝自己衝來,

    一樣的劍法,一樣的招數。

    月牙兒愣愣地竟忘記了躲開。

    眼看那劍直刺心髒,忽而一陣掌風揮來。

    “是你!”

    那弟子憤然地收迴了自己的劍。

    月牙兒定睛一看,隻見淳玉渾身狼狽地站在自己的麵前。他一襲藍衣從來都是整潔如新,如今卻皺巴巴的貼在身上,他的發絲亦是散亂的,他整個人都好似經曆了一場什麽劫難一般。

    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神色尚且張皇。

    月牙兒從未見他這般慌張的模樣。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淳玉….!”

    還沒等月牙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淳玉就把月牙兒摟在了懷裏。

    月牙兒靠上麵前人寬闊結實的胸膛,不禁感到心中更是酸澀。

    “哥哥他….”

    淳玉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道:“我都知道了。”

    “還有我。”

    一句“還有我”,像是戳進了月牙兒的心裏,讓她覺得又是感慨又是難受。

    月牙兒隻是將頭更深的埋入淳玉的胸膛中,好像這樣就能減輕一些心中的痛苦。

    淳玉失而複得般緊緊抱著月牙兒,迴想起在幻境內經曆的一切,淳玉都覺得心痛如絞。

    他離不開她。

    他甚至不能忍受她看向他那痛恨的眼神。

    比任何刑罰都叫人痛苦的便是她那傷心欲絕的眼神,她不再對自己露出親密的眼神,她不再羞澀地表示出自己的喜愛,她或許會恨他,然後變得不再在乎他,像一個仇人,或者是陌生人。

    他真傻。

    設計了一個圈套,套著套著,竟最後,將自己套了進去。

    抱著懷中的身軀,淳玉喟歎一口,卻又升起了一股,何其幸運的感受。

    他本是一個無情無知的物事,他卻品嚐到了這世間最好的佳釀——情愛的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寫

    的倉促,完結了再改吧=_=

    最近都在忙著考試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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