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淩天皺眉,背後的灼熱感越來越重,方才一臉誅殺君庭、白衣、明心三人其實對他而言也損耗不少,竟漸次壓不住這魔種的侵蝕,若是不能盡快將虛塵找出來,隻怕他會搶先一步入魔。

    “三長老,一會兒若是我控製不住魔氣,你們可將雲塔拉至無限虛空,不要管我了。”玄淩天道。

    這……

    “是,仙帝。”三長老恭敬道。

    這是本就商量好的,若是玄淩天入魔,天下誰能擋得了他?唯有以玉侖境為牢籠,將玄淩天鎖在裏頭,打入無限虛空,真靈界方能逃過一劫。

    幸好祖師爺留下這座雲塔,雲塔升起,飛入無限虛空,內有一條通道可將眾人送迴真靈界,但也就此封閉。

    玄淩天這一去,就不知什麽時候是歸期了。

    不知不覺中,三長老眼角濕潤了。

    找不到虛塵,玄淩天就不找了,他在雲塔前席地打坐,看起來像是正在以仙力竭力驅除魔氣。

    沒有任何跡象,虛塵就從空中現出身來。

    “玄淩天,乖乖把昊天圖交出來,我就幫你收迴魔種。”虛塵手上托著一個瓶子,其實肉眼看過去,很難看出黑氣外頭還有一層瓶子,看起來虛塵就像徒手抓著一團流動的墨水。

    魔心——

    雲塔內的眾長老睜開眼睛,彼此互相對望。

    “加速提升雲塔!”三長老命令道。

    仙帝推測的不錯,以虛塵之能如何能控製魔心,在虛塵的背後還有黑手,無論是人是魔,都注定要被鎖在玉侖境內。

    雲塔之內的誦讀聲瞬間轟響如雷、連綿不絕。

    “是誰讓你來的?”

    玄淩天方才還在打坐,頃刻間逼近虛塵,令虛塵冒出冷汗,幸好他手上有這魔心,才避開了玄淩天。

    “你已入魔,要昊天圖何用?”玄淩天又問。

    虛塵一怔,大叫:“我沒有入魔,入魔的是你——”

    許是他自己也不信,所以聲音愈到最後愈加有氣無力了。

    “你和我一樣都已入魔,我又怎麽能信你?”玄淩天道,“況且我有昊天圖,一旦我成聖,這些魔氣怎麽能奈何得了我?”

    虛塵忍住眼底冒出的貪婪:“可你不是到現在也沒有成聖嗎?可見你還沒有領悟昊天圖。但你體內的魔種卻等不及了,再有半個時辰,它就會衝破你的肉身,

    吸收你的修為,新生為一顆真正的魔心。到時候,昊天圖就是我的了。”

    玄淩天冷笑:“那你等著就行了,為什麽現在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你在擔心什麽?莫不是擔心我會把昊天圖毀掉?”

    虛塵目中透出怨毒之光,他的眸子忽然一閃,生生壓下了那些怨毒,恍若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對玄淩天道:“你我都是明白人,不如我幫你拔出魔種,你把昊天圖拓印一份給我,豈不比兩敗俱傷的要好?”

    玄淩天托著下巴想了想,忽地一笑:“你說的對,成交。你先幫我拔出魔種。”

    虛塵暗罵他狡猾,卻拔開了手上的瓶子。

    兩人雖說達成了口頭協議,卻在彼此戒備。玄淩天見魔心並未衝出瓶子,而是從瓶子裏分出一縷黑氣飄向自己,不由暗自奇怪。蓋印這魔心是天地孕育,尚未聽說有人能夠控製、煉化它,而虛塵此舉就顯得分外奇怪。

    虛塵也知玄淩天再暗中戒備,那黑氣快接近玄淩天時咳了一聲:“無需它接觸你,你轉過身軀,待你體內的魔氣飄出,便能被它吸收。你體內魔種並未成熟,當然不是魔心的對手。”

    玄淩天並未轉身,卻有一縷黑氣從他肩上冒出。

    虛塵不由暗唾了一口。

    須臾,兩股魔氣相接,玄淩天體內的魔氣竟真的被那縷黑氣帶著吸入了瓶子裏。

    “你那瓶子是什麽做的?”玄淩天問道。

    虛塵嘿嘿笑了兩聲,並不迴答。

    玄淩天後背上的魔氣吸了一半,虛塵便把瓶子收了起來:“仙帝你狡詐異常,我怕我把魔種收完了,你就不肯給我昊天圖了。”

    玄淩天冷冷注視著虛塵:“那你要如何?”

    虛塵笑道:“不如仙帝先將拓本給我?”

    玄淩天冷笑:“要什麽拓本?昊天圖我早記在心間,這原本給你便是,諒你也翻不出什麽浪花!”

    隨著玄淩天話音落地,一道金光自他手心衝虛塵飛來,虛塵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給自己了,慌忙去接,到手定睛一看,正是昊天圖。當下按耐不住伸手打開,剛看到一片山河,昊天圖邊緣便伸出藤條一般的金光,順著虛塵手腕向上爬去,瞬間將虛塵纏了個結實。

    這裏描述眾多,實則均發生在虛塵打開昊天圖的刹那。

    虛塵如籠中困獸,不停地咒罵玄淩天,但無論他使出何等神通,甚至放棄肉身,金嬰子也照舊被捉了迴去

    。

    “玄淩天無恥小兒,竟敢使詐騙我,你不想活了嗎?”虛塵大叫。

    魔種入體,寄生在玄淩天身上,最終隻會將玄淩天變成魔心,而玄淩天失去神智,再也不能稱之為“人”。

    玄淩天根本不理會虛塵,他大手一樣,在空中凝成一個金色的掌印,對著虛塵頭頂便拍了下去。

    虛塵連同困住虛塵的玄武須同時爆碎。

    玄淩天鬆了口氣,卻覺背後如同烈陽炙烤,迴頭一看,黑氣滾滾衝天。

    虛塵那些尚未落到地上的殘骸忽然漂浮起來,在空中凝聚出虛塵的樣子,飄至玄淩天對麵哈哈大笑。

    那笑聲粗啞、冷硬,與虛塵不同,絕對不是虛塵。

    “你來了……”玄淩天靜靜道。

    “虛塵”不語,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玄淩天。

    “你還能撐多久?”從那聲音裏竟能聽出一份戲謔,可想而知那聲音該有多難聽。

    “撐到你撐不下去的時候吧。”玄淩天隨意一笑,嘴角竟罕見的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天際邊緣似乎有什麽聲響,像是風,令人琢磨不定。

    “虛塵”聲音陡變:“你竟然要把整個玉侖境拉到無限虛空!難道你也不想出去了嗎?”

    那聲音憤怒中帶著一絲慌張,玄淩天不疾不徐地揮了揮袖子,白雲卷來,聚集成座,他慵懶悠閑地在上麵坐下。

    “哼,難道我就出不去了?我要殺了你們這些禿頭道士!”“虛塵”足尖一點,已然撲向雲塔。

    玄淩天動作更快,但身子卻猛地向前一撲,從前頭看不出來,他後背都黑氣滾滾,一顆拳頭大小的魔心正在他軀體之內蠕動。

    “快、快——”三長老在塔內大聲疾唿。長老們一個接一個快速通過界門,他們口中仍在不停地誦讀著什麽。

    “三長老,快走啊!”七長老見三長老站著不動,迴過頭來催促他。

    從雲塔內部是可以看見外麵的,望著和“虛塵”滾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來誰是誰的那團滔天黑氣。

    “三長老,再耽誤下去,放任魔氣衝出玉侖境可就不妙了,這也是仙帝的命令啊!”

    一個玉侖境與一個真靈界,一個人與真靈界的所有生靈,孰輕孰重?

    三長老一咬牙,出了界門。

    但當界門在他身後緩緩閉合之後,忽然“轟”的

    一聲巨響隔著界門傳了過來。

    三長老詫異迴頭,看見界門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了一條裂紋。

    玉侖派老祖天宇聖人親手所建的雲塔界門碎了!

    “不好,仙帝已經入魔,這界門不一定能攔住他,我們快走——”七長老拉住三長老,不容分說,帶著三長老順著界門的方向跑去。

    界門並不是單獨一道門,是有很多連續不斷的門組成,如果從足夠遠的地方看,它更像是一條通道。但在其內,卻是一道又一道接著的門。

    眾長老在前奔跑,界門在其後不停地破碎,那破碎的聲音甚至超過了他們奔跑的速度。

    終於,前頭出現了亮光。

    眾長老知道那就是真靈界的出口,可誰也不知道最後一道界門會不會攔住玄淩天。

    仙帝一旦入魔,便不再是仙帝,不再是玄淩天。

    普天之下,沒有比仙帝更大的魔頭了。

    這才是一場真正的浩劫!

    “轟——”的一聲,被仙爆轟出最後一道界門的長老們隨著聲響迴頭看去,隻見漫天黑雲蔽日,中間飛著無數白色碎片。

    那是雲塔、玉侖境,一切全完了……

    與此同時,率領玉侖派眾弟子及其餘門派殘存弟子退出玉侖境就瘋狂後撤的靈虛也被身後的巨響追上,大地開裂,江河倒流,數萬人驚慌失措中,靈虛呆呆地拄劍而立。

    “師父,我們現在去哪?”江山撲倒靈虛麵前,握住靈虛扶著劍的手。

    “不去哪……”其實靈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從未想過仙帝會有失手的時候,他以為他還會像以前,無論多麽險惡,最終總能安然脫身。

    “師父,他們都跑了!”冷善大叫,那些跟隨玉侖派的門派此刻像受驚的鳥群一樣,待大地稍一平靜,便爭相恐後地駕馭著仙劍逃了。

    “走了就走了。冷善,江山,傳我命令,叫二十七峰峰主帶著各峰弟子先行離開此地,你們也同他們一起走。我先迴去看看,萬一仙帝還活著,也好做個接應。”

    “不,師父,我不走……”冷善哭了,她怎麽能不明白師父的用意?

    “聽話。你還要找到你小明師弟,對了,還有裴寒……”靈虛忽然想到方才從玉侖境撤退的時候他竟然把裴寒忘了,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跑出來,但這個希望是在太渺茫了。

    “師妹,事不宜遲,你快同我去

    。”江山這次倒極為聽話,拉著冷善就走了。

    “掌門師兄,你真的不要我們幫忙?”

    其實靈虛說這些話的時候,二十七峰峰主俱都聽見了。

    年齡越大越是悲秋傷春啊,靈虛擺出掌門的威嚴:“掌門之令,你們也敢違背?你們有誰的實力能勝過我?”

    靈虛威壓一放,玉侖派弟子當即噤聲。是啊,他們還遠不如掌門,去了也不過是去送死。

    親眼看看全部弟子遠去後,靈虛雙修一揮,乘風直入那一片彌漫著黑氣和廢墟的天地之中。

    ……

    暫不提靈虛前去尋找玄淩天,且說蘇蕊和玄蛋蛋被玄淩天用空間裂縫送走,兩人眨眼便到了一處荒山之中,隻瞧見處處巨石林立,空氣滾燙,寸草不生,壓根不知是被送到了哪。

    即使這樣,蘇蕊也是一動不能動,四肢仍然僵硬,玄蛋蛋隻好小心背在背上,小心前行。

    兩人行了一天,也沒遇到半個人影。

    見太陽落山,玄蛋蛋小心將蘇蕊放下,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個葫蘆,倒了半杯水出來,送到蘇蕊麵前才想起來他娘還被他爹的玄陰冥水封著,根本沒法喝水。

    “娘,你千萬別怪我啊,都是我爹。是他對您嚇的手,不是我啊!”玄蛋蛋先撇清自己的關係,蘇蕊雖然不能說話,可那一雙大大的眼睛卻是始終瞪著,想來也是快被他爹氣死了。

    “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您啦!我爹是早有安排對付那幾個魔頭,就是要他們順著天階爬上去,才好收拾他們。雲塔上有幻影境,現在全真靈界都知道那幾個魔頭人麵獸心。您放心吧,隻要您不搗亂,我爹一定能收拾住他們……”

    “他老人家這玄陰冥水可是厲害,我也解不了,不過我瞧著就這麽一層,應該是到了時間就能出來了。娘,你不要著急……”

    玄蛋蛋滔滔不絕道,渾然不覺蘇蕊眸中光芒不定,最後竟滾出一顆淚出來。

    原來是嫌她礙事,什麽事都不告訴她,還想把她給關起來,讓她像個傻子一樣在那麽多人麵前出醜……

    他厲害,真厲害,什麽事靠他自己就行,她什麽用也沒有……

    想把她給關起來就關起來,想把她凍起來就凍起來,還被兒子這麽扛著走……

    ……

    玄蛋蛋猛然覺得心頭喘不過來起一樣,他跳起來一看,手忙腳亂地大叫:“娘,你怎麽哭了,你別哭

    啊……”

    “哢嚓”一聲細響從蘇蕊臉上傳出,兩人都聽見了,蘇蕊不由瞪大了向眼瞼下頭看去。而玄蛋蛋驚喜地喊道:“冰碎了,碎了。娘,你再哭點淚出來……”

    蘇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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