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素音從落座之際,神態便已恢複如初,能成為真靈界唯一的女仙帝,斷然不會是風一吹就倒。

    玄淩天起身的時候,韓素音還注意到他唇角一閃而過的笑意。他很開心,他想逛街……韓素音也站了起來,跟著大家走在後頭,她想看看玄淩天到底想幹什麽。

    六人雖刻意收斂起氣勢,但畢竟是仙帝級別的人物,那種久居上位的氣勢,走哪哪打眼。

    六人落下的時候便發現這裏距離各大宗門都很遠,相對而言,俗世的氣氛更為濃厚,所以那些燈籠糖人紙畫鞭炮與年有關的東西很是豐富。

    “嘿,這布老虎做的好看。”明心讚道,他年齡最長,卻有一顆童心,大約正是這種純粹才有今日成就。

    明心剛說完,就見玄淩天抓起一隻布老虎塞到自己袖子裏了,順手扔出一塊下品仙靈石。

    明心一怔,玄淩天又抓了一隻,家裏有兩個小孩呢,一個不夠。

    玉璿也吃了一驚:“你買這個幹什麽?”

    “好看,拿迴去當枕頭。”玄淩天麵不改色道。

    他還有時間睡覺?不應該立即去找昊天圖和誅魔劍嗎?

    玄淩天又提了一掛鞭炮塞到袖子裏,全然不管玉璿等人什麽表情。

    路過插滿糖人的架子,就取出玉盒,將糖人一支支在玉盒中擺好,然後再放到袖子裏。

    他態度認真,擺放的時候眼角不自覺地含著笑意,春風化雨一般的溫柔,把個玉璿看的毛骨悚然。

    剛收好玉盒,玄淩天視線被路旁一物吸引。

    那幾雙擺在籮筐裏的小鞋,其中一雙巴掌大小,綠羅鞋麵上繡了兩顆大櫻桃,十分的鮮活,旁邊蹲著一個上了年齡的老婆婆,一看就是趁著閑暇自個兒做了幾雙鞋子,趁著年關拿來賣換些柴米油鹽。

    老婆婆耳不聾眼不花,早瞧見這麽一群人,個個器宇不凡明顯是修仙之人。人家肯定不會買她這些鞋子,故而隻望著麵前的一小片空地,生怕衝撞了這些仙人。

    不想那走在最前麵看起來最為尊貴的一位忽然目光灼灼地盯著那雙繡了紅櫻桃的鞋子,老婆婆不由緊張,又不確定,望了望那鞋子,又看向玄淩天,頓時失聲,活了一輩子了,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還是第一次被人的容貌給震住,半響迴過神來:“仙長,您、您……要買鞋子?”

    韓素音站在遠處秀目沉沉地望著那些小鞋。

    君

    庭跟了一路,此刻也忍不住笑道:“淩天,難道你家中有孩子……”說到這裏忽然想起韓素音,暗罵自己缺心眼,改口道:“或是收了徒兒?”

    玄淩天本不欲解釋,他說要逛街,這些人也跟著逛街,他買什麽東西,他們都覺得奇怪,但即使沒迴頭,他也感覺到韓素音在注視著自己一舉一動,莫要徒增麻煩。

    玄淩天展顏一笑:“看見這鞋子,我才記起離開玉侖境的時候,掌門托我為小弟子們采購一些日常之物,這鞋子大小合適,卻過於花哨了,不合適。待一會兒去履鋪裏看看。”

    眾人感歎玄淩天連門中這種小事也要操勞,真是太辛苦了,遂同他一起去尋履鋪。

    那老婆婆見好端端一樁生意因她鞋子做的太漂亮而黃了,不由歎氣。

    老婆婆一口氣剛吐出來,就見方才走了那人獨自一個轉了迴來,也不說話,丟下靈石拿起鞋子就走。

    玄淩天趕在二十三小年迴了玉侖境,玉侖境裏安安靜靜的,修士不過俗家年。他先到了學海院,守門的童子正在打瞌睡,猛然察覺到有人進來,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看見玄淩天風塵仆仆地站在麵前,揉了揉眼,才不確定道:“仙帝?”

    玄淩天點了點頭,方才他在學海院轉了一圈了,見空無一人才來找這童子。

    “今日是休沐日,又過小年,飛鴻師叔帶大家去小靈山打雪仗去了……”

    童子話還沒說完,眼前身影一晃,玄淩天已經走了。

    這著急的……不過師祖不是去除魔心去了麽?魔心已除?看師祖一身塵土的樣子,應該是剛到,怎的不去找掌門,而是來了學海院?童子腦中冒出一連串的疑問,不過無解。

    眨眼,玄淩天就到了小靈山。

    剛下過一場大雪,小靈山的雪地被人踐踏過,亂瓊碎玉似的,平緩的山坡下頭站著幾十個雪人,有的雪人頭上插著破扇子,有的圍著圍脖,有的按著雪球,還有的手牽著手,憨態可掬。但隻有雪人,沒有活人,一個也沒有。

    玄淩天這才察覺到自己太急切了,他望了一眼落在樹林裏的夕陽,這會兒孩子們該去食堂用飯了,說不定吃的還是餃子。

    他在雪地裏坐下,隨意捏了法決,那些沒人踏過的積雪便朝他飛來,將他掩蓋,圍著他飛旋,又忽地向四周散去,落在地上。玄淩天已經通體清爽,幹幹淨淨的了。

    他換了一件顏色雪白的袍子,重新將頭發用玉冠束好,算

    準了時間,才不緊不慢地朝學海院走去。

    不想那兩間屋子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

    玄淩天不由皺眉,隻得先去找玄蛋蛋。

    不知道這小子這兩年有沒有好好用功,玄淩天路上在心裏想。

    沒多久,玄淩天就站到了玄蛋蛋那間宿舍的後窗外頭。

    其實玄淩天也算有些運氣,他自己沒注意到這一走就是兩年了,兩年對於他而言是彈指間,對於這些孩子們來說每一天都算一天,一天天的變化是很大的。

    比如這宿舍,原是七人一間,後來隨著修為拉開距離,自然做了些調整,玄蛋蛋現在是跟裴寒住一間屋子,但仍是這間屋子,所以玄淩天一找就找著了。

    玄淩天站在窗外,看見床上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小人兒,小人兒周圍擺了一個聚靈陣,四周的仙靈氣平穩快速地被這小人兒吸入體內。

    從仙靈氣的吸收速度上,玄淩天判斷玄蛋蛋已經是玉仙後期了,兩年能有這個程度,說明他沒有偷懶。

    玄淩天甚感欣慰,正要叫他,玄蛋蛋眼睛忽然一睜,從床上跳了下來。

    那聚靈陣所用的仙靈石明顯還未耗完。

    玄淩天尚未來得及蹙眉,便見玄蛋蛋彎腰從床底下拉出一個木箱,接著鬼鬼祟祟地往窗外看了看,又去把門栓插上,才迴來打開箱子,從裏麵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

    玄淩天眉毛擰起,幸虧方才他躲的快,他要幹什麽?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事。

    玄蛋蛋確定裴寒不會這個時候迴來,就加快了速度。

    他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大口袋紅色的花放到石罐裏搗碎,再用三層紗布濾出汁子,接著支了一口小鍋,把那殷紅的汁子倒進去,下麵布了一個生熱的烈火陣,不多時那汁子熬幹,他就用小銀勺把那紅色的幹粉小心地刮下來,收集到一個已經裝了大半同樣紅色粉末的扁圓形玉盒裏。

    看著玄蛋蛋小心地用指頭蘸了一些塗到嘴上,化出水鏡顧影自憐,玄淩天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孽子,你在做什麽?!”

    被自己的雷劈中都沒有這麽恐怖!

    玄蛋蛋頭皮發麻,卻急中生智,愣是一念間把所有的東西都收到儲物袋裏了,包括那還燃著的烈火陣。

    我的儲物袋啊,你一定要堅持住!

    “爹、爹,您老人家迴來了?”玄蛋蛋把嘴都咧到耳朵上了,這個動作對他來說有些費

    力,因為他嘴沒那麽大。

    玄淩天盯著他,若是目光能夠殺人,玄蛋蛋此刻就已經被他閹了,他寧願兒子去當太監,也絕不接受他有這種嗜好!

    玄淩天伸指在他唇上一抹,翻過來冷冷道:“這是什麽?”

    玄蛋蛋看著玄淩天指尖上的一點紅,腿在打哆嗦。

    娘啊,誰來救救他?

    想到這兒,玄蛋蛋眼圈一下紅了,爹爹把他扔下,一走就是兩年,迴來抱也不抱他一下,就要揍他……還有比他更慘的嗎?

    玄淩天等了一會兒不見迴答,低頭一看,那小子眼裏含著好大一泡淚,死死咬著嘴呢。

    這倔強的小模樣令玄淩天不由心肝一顫,但也不能叫這小子瞧出來,放緩了語氣,卻也仍算嚴厲道:“隻要你解釋清楚,能理解的為父都能理解。”

    這算是給了一個很大的台階了。

    孰料,玄蛋蛋下巴一揚,也不看玄淩天,帶著鼻音道:“左右我是沒娘疼的孩子,你打死我好了!”

    玄淩天:……!

    察覺到屋子裏寒氣一陣冷過一陣,說出了大話的玄蛋蛋也在後悔,萬一把他爹氣走可怎麽辦啊?想什麽來什麽,餘光裏玄淩天袖子一晃,玄蛋蛋急了,一把抓住玄淩天:“爹……”

    玄淩天本是要坐下,聞言樂了。

    玄蛋蛋反應過來,苦著臉鬆開玄淩天。

    玄淩天不跟他計較了,從袖子裏取出布老虎等物放在床頭。方才他留意到這小子已經長得比他腰還要高了,他是疏於管教他了,說起來主要錯在他這兒。幸好年少,應該還來得及。

    玄蛋蛋見他爹取出許多玩物,雖拿在手裏,卻並不和玄淩天說話。

    玄淩天知道小孩子別扭,慢慢問他這兩年過的如何。玄蛋蛋小聲一一迴答,末了又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箱子,打開把玄淩天買的布老虎等物一一收在箱子裏。

    玄淩天伸頭看時,才見那箱子裏有許多已經玩舊了的東西,裏頭就有一個打了個補丁的布老虎,還有竹蜻蜓、皮球,他這次買的大部分都有。

    玄淩天不禁有些汗顏,又有些好奇,問道:“你這箱子裏的東西哪來的?”

    玄蛋蛋倒是不嫌棄這些他都有了,迴道:“是阿蕊的哥哥讓仙鶴送來的,阿蕊又送給我的,這竹蜻蜓是阿蕊和我一起做的。”

    他每一句話裏麵都有一個“阿蕊”,玄淩天不由一怔

    。

    玄蛋蛋還在繼續說著:“您方才見的是我打算送給阿蕊的新年禮物,璞運師叔不準我們外出,我隻好自己做,我怕顏色不好才試了試……”

    玄淩天心頭炸過滾雷,體膚表麵冒出冷汗。他不由仔細看向兒子,兒子生的並不多像他,但那慢條斯理整理箱子的動作,還有說話淡淡的神情,都跟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玉做的人兒一樣,比兩年前足足高了一尺,他就這麽把兒子跟她放在一起,卻忘了兒子心智增長比凡人要快的多,萬一……

    玄淩天萬一不下去了,他瞧著兒子把那一套提煉胭脂的工具還有那一盒胭脂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任他處置,內心冰火交融。

    半響試探道:“那個阿蕊,你很喜歡?”

    千萬不要說是。

    玄蛋蛋聞言,眼睛睜的大大的,嘴角上翹,重重點了點頭:“喜歡,我最喜歡她了。”

    玄蛋蛋說完,立即發覺這剛剛溫暖的屋子又冷了幾分,他不知自己哪裏又說錯了,不安地看向玄淩天。

    “兒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下落嗎?爹爹告訴你,阿蕊就是你娘。”事到如今,隻能快刀斬亂麻,玄淩天按住玄蛋蛋的肩膀,省得他接受不了暴跳起來。

    玄淩天看著玄蛋蛋的眼睛變圓,變圓,再變圓。

    哭吧,想哭就哭,兒子,哭過你娘就是我的了。

    “哈哈哈哈……爹,你當我三歲呢?哈哈哈……笑死我了……”

    孰料,玄蛋蛋一麵笑出了淚花,一麵捂著肚子從玄淩天懷裏蹦了出去。

    “爹,我是喜歡阿蕊,但我是把她當做最好的朋友,我還沒想娶媳婦兒呢!”

    玄蛋蛋的話把玄淩天驚的坐迴床沿上,這小子怎麽懂那麽多!

    玄蛋蛋衝他爹擠了擠眼,誰叫他爹小瞧他!學海院裏,長鴻師叔都點名批評過好幾對了,也有人攔住他送他禮物呢,他可不傻!

    玄淩天一走就是兩年多,玄蛋蛋過了年就九歲了,他在這學海院這一批弟子中算是小的,那大的都有十二三歲了。能選入玉侖派的孩子,靈資不錯的情況下,心智也不會差,大多早慧,十二三歲有些已經朦朦朧朧的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

    玄蛋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啊,況且璞運師叔最近愁的三令五申,想不知道都難。

    玄淩天聽玄蛋蛋講了半天,才感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小小年齡不好好修行,每

    日竟胡思亂想,這學海院是該好好抓抓了!

    “你既對她無意,就不要送這些東西,免得她誤會你……”

    玄淩天一伸手,那盒胭脂就落在了他手裏。

    玄蛋蛋心疼,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來的點子,現在學海院大點的女孩都喜歡用這個,他見阿蕊沒有才想著送一盒給她的。

    “這樣,我這裏還有一盒糖人,你拿去送人。”玄淩天故作沉思,動作緩慢地從袖中取出那一大盒糖人,打開讓玄蛋蛋看了看。

    玄蛋蛋很開心:“這個也可以,到除夕夜,我們就要交換禮物了。”

    還要交換禮物……學海院之風急需整頓。

    玄淩天微笑,雖然不是他去送,可送對了人也一樣。

    玄蛋蛋把玉盒收了,猛然想起一個問題:“爹,你剛才怎麽沒把這個拿出來?”

    玄淩天咳了一下:“你換牙了麽?我怕你吃多了壞牙。”

    玄蛋蛋想了想,覺得爹爹言之有理,過去抱著玄淩天的袖子:“爹爹,你走了以後我就換牙了,不過,你對我真好。”

    玄淩天一哆嗦,軟糯軟糯的聲音,可這是他兒子。

    玄淩天不動聲色把他推開:“過了年,你就九歲了,男子漢要有男子漢的樣子,不要動不動就撒嬌,成何體統?還有……少摸那些女孩兒家用的東西。”差點嚇死他。

    玄蛋蛋站好,眼骨碌碌轉了一圈,恭敬道:“好。”

    玄淩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見他態度還好,便起身道:“那為父去看你娘了。你娘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聽玄蛋蛋說了一大會兒,玄淩天估摸著蘇蕊現在也換地方住了,他懶得花功夫再找,不如問問玄蛋蛋。

    玄蛋蛋樂不可支,覺得他爹為了防止他跟那幾對一樣,簡直不遺餘力。朝窗戶外麵一指:“她還在原來的地方住,爹爹……你別嚇著她了。我跟她……”最後一句對著玄淩天發黑的臉終究是沒敢說出來,隻衝玄淩天眨了眨眼。

    玄淩天啞然,他竟然不信?轉念一想,猜出來原因。

    兒子被他封住了大半天賦,此時修為又低,雖與她有天然的親近,可誰會想到自己的娘跟自己差不多大?隻怕兒子還在幻想著他娘與他比肩強大……

    玄淩天心思竟玲瓏一轉,笑道:“為父說的是真的。你想想,學海院那麽多人,你怎麽同阿蕊最投緣,最親近。還要親自做

    這玫瑰膏子……”

    玄淩天指尖在玄蛋蛋搗花瓣的石罐上一點:“送給她。”

    玄蛋蛋本來快信了,被他一指頭搗了迴去,心道“爹爹八成是怕我跟阿蕊有什麽誆我的,阿蕊怎麽可能是我的娘?她那麽小,那麽可愛,需要被我保護。再說,我是雷仙根,阿蕊土木風三仙根,我倒不是嫌棄她仙根不好,隻是怎麽能生出來我這種仙根?對,一定是老爹在誆我!”

    玄蛋蛋想完,甜甜笑道:“爹,你就別騙我了,阿蕊就像我的妹妹一樣……你還是快些把我娘找迴來,再給我生個阿蕊一樣的妹妹吧!”

    玄淩天見他黑眼珠肯定地望著自己,心裏樂壞了,不過這小子說話越來越中聽了。他摸了摸玄蛋蛋的頭,正色道:“為父是擔心你騙我,如此看來,你同她的確沒有什麽。那為父就不去找她了。記住,你要專心修行,早登大道,不要辱沒了我們玄家門楣!”

    臭小子,等你以後想起來,哼哼哼……

    玄蛋蛋心裏暗笑,麵上極其恭敬:“是,爹。”

    “還有,千萬記住別當眾叫我爹!”拋下這句話,玄淩天就走了,再不走,他覺得自己會笑出來。

    左右他娘都在他身邊,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他倒是很希翼他知道真相後的表情。

    感覺到玄淩天走遠了,玄蛋蛋嘴角往下耷拉,猛地吐了吐舌頭,對著那窗子做了個鬼臉。不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是爹生的嗎?

    玄淩天轉迴最後麵的那兩間房子,臨近時忽然停住,他隻記著把買的許多東西給她,卻忘了上次把她嚇住,這樣貿然去,用什麽身份什麽借口呢?

    玄淩天瞬間想到兒子剛才說她哥哥讓仙鶴送來過東西,頓時有了主意。走到那兩間房前,在透著亮光的那間門上敲了敲。

    門立即開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伸出頭。

    玄淩天愣了一下,兩年不見,長這麽高,還瘦成尖下巴了?

    “你找誰?”蘇靈問道,這個人看著有點麵熟。

    畢竟有兩年沒見了,玄淩天道:“蘇蕊在嗎?我迴來的路上遇到一隻受傷的仙鶴,那仙鶴托我帶些東西給她。”

    “我在。”女孩兒柔和的聲音從屋裏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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