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人群中寶寶的母親和弟弟。

    背對著我,也許帶著滿臉的笑容。

    大廳裏麵一片寂靜,聽得到針落下的聲音,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前方的新郎和新娘身上。

    突然間怯弱,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

    不知道這一腳邁出,是踏上幸福的彼岸,還是跌入萬丈的深淵。

    主持婚禮的人眼睛望著新郎,詢問了一句。

    新郎迴答的聲音幹脆利落:我願意。

    然後那人把頭轉向寶寶,問了同樣的話。

    我看到寶寶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個色彩斑駁的玉鐲子。

    那是一次我去西藏旅遊,在一個古老破落的小店裏買的。

    古銅色皮膚的中年老板把嘴湊過來對我說,這是傳說中帶著神秘符咒的一個玉鐲。

    戴在心愛的人手上,可以套住她一輩子的心。

    我從來不信這些理論,但是我買下了它。

    隻因為它便宜,還有我從沒見過色彩這麽怪異的玉。

    那次迴去,寶寶翻我的包裹時看到了它。

    是不是買給我的?寶寶笑著問我。

    我隨口答道,當然,我挑了很久才選中這個的。

    然後寶寶就一直戴著它,上班或者是下廚。

    在穿金戴銀的女同事間坦然穿梭著。

    一個晚上,我摟著寶寶,向她坦白這個鐲子隻是一塊價值十幾塊的普通貨。

    寶寶吻了我一下,說沒關係,我喜歡它是因為你專門買給我的。

    還有,我也希望我的心一輩子被你套著。

    如今,我套著了寶寶的心,卻沒有套住她的人。

    眼淚差點湧出,咬了咬牙,我朝前奔去。

    害怕從寶寶的嘴裏聽到那相同的三個字。

    腦袋異常清晰,我在寶寶的麵前停下。

    黑暗在瞬間降臨,如同斷電後的窒息,然後燈光亮起,在我的周圍形成一片刺眼的光圈。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我的身上,仿佛看著台上的演員,等待著劇情的發展。

    我拉起寶寶的手,目光迫切而溫柔地盯著她,嘴裏緩緩對她說。

    我愛你,跟我迴家好嗎?

    淚水從眼中泛出,手輕輕顫抖著。

    三年前的一個晚上,寶寶在我的宿舍裏呆到很晚。

    要迴去時下起了大雨。

    我挽留她,寶寶有點羞澀地答應。

    那是寶寶當我女朋友後第一次在我的宿舍裏過夜。

    我關掉遊戲,讓寶寶玩電腦,自己進了浴室洗澡。

    出來時,房間裏空蕩蕩的,寶寶已不在。

    電腦裏打開著一個論壇的網頁。

    裏麵有一篇文章,是我寫的,懷念前女友的一篇隨筆。

    我把網址添加在收藏夾裏,寶寶不經意打開,然後看到。

    那個晚上,我沒來得及帶傘就衝了出去,身上是剛換的衣服。

    外麵夜色很濃,風很大,在快到學校門口的地方,我追上了寶寶。

    寶寶全身濕透地走在暴雨裏,留給我一個孤獨弱小的背影。

    我衝上去,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一臉莊重地對她說,我愛你,跟我迴去好嗎?

    寶寶緩緩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雨點打在她的臉上,順著臉頰流下,我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

    似乎不想聽我多說,她甩開我的手,朝校門奔去。

    我追上,一把將她抱住,吻向她的臉。

    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撫著她的後腦。

    寶寶掙紮了一會,就慢慢沉浸在我的吻裏。

    軟弱下來,把手纏繞上我的背。

    風雨中的那個吻,甜蜜了三年。

    三年後,我還是站在她的麵前。

    那個被我一個吻就輕易征服的女孩,光圈裏的女主角,先是驚訝地望著我,然後從喉嚨地輕輕吐出幾個字。

    你不要胡鬧了好嗎?

    沒有想象中放光的瞳孔,沒有意料中感動的麵容。

    隻有一句輕得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的話:你不要胡鬧了好嗎?

    光圈逝去,黑暗迴歸統治,我腦袋一片真空,似乎看不見任何東西。

    眼前隻有一張大嘴,在無情地吞噬著所有的光亮。

    連寶寶那張萬分熟悉的臉,也漸漸被黑色淹沒。

    迷迷糊糊中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圍了上來,把我請了出去。

    然後在無人的地方,將我推倒在地,拳腳如雨點般落在我的身上。

    有砂缽大的拳頭,有蹭得發亮的皮鞋,我甚至看到鞋底下粘著的口香糖殘渣。

    奇怪的是,我竟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全身熱得滾燙,但是不痛。

    仿佛死了一般,我沒有一點意識。

    隻是瞪大著雙眼,望著頭頂上那片藍得深邃的天空。

    小的時候父親摸著我的頭說,天空是沒有顏色的,之所以看上去很藍,那是因為陽光。

    幾天後,我出現在了雨出入的那間發廊裏,臉上的淤青還沒有消退。

    懷裏揣著一張存折,把它交給我深藏在心底裏的雨後,我就會迴家。

    離開這花花世界。找一個有夕陽綠草的地方,或是牧羊,或是放牛。

    隻是一行打扮得妖嬈無比的女人中,沒有我的雨兒。

    先生,你是要洗頭還是理發?一個女人揚起笑臉問我。

    許久我迴答:要你。

    什麽?那女的似乎沒聽清楚。

    我要你!我又強調了一遍。

    這個女人,就是那天和雨一起從發廊裏走出來的女孩。

    那個晚上,她把我帶入一個昏暗的小房間。

    我坐下來,看著她關上門。

    潘雨呢?我把玩著手機,突然問她。

    她先是一愣,然後笑笑。

    你怎麽認識她?

    她在哪?我沒迴答,又問。

    她不再笑,輕聲歎起氣來,低著頭,雙手抱胸,倚靠著門,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小雨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我瞪著兩個大大的問號望著她。

    她死了。

    她突然抬起頭,用了很大的力氣對我說。

    什麽?

    她死了!晚期心髒病!

    我一下子懵了。

    “啪”的一聲,手機掉在地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幼齒女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趕黑豬的王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趕黑豬的王子並收藏我的幼齒女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