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的寧致遠和李庭招唿了一聲,便出了,有些匆忙,乘的是李家的商船,直接開往北直隸。≧≥≧


    船上除了李家的夥計,便是寧致遠的親兵與李然了,那丫頭顯得陰魂不散,在船上還想著再給他喂藥。


    船這種東西,前世今生他坐的都少,此刻顛顛簸,倒也沒怎麽暈,他有些失望,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暈過去,雖說他並不怕別人的非議,可沒人喜歡丟臉。


    一路行走著,偶爾透過視線看著沿海一帶繁華的景象,他會有些傷感,多久之後,因為天災禍患,滿清入關,這些都不複存在。而水路確實是要比6路快得多,在一覺醒來之後,便是一個豪華的碼頭。


    碼頭這個地方,用豪華形容或許不太適合,但寧致遠的心情卻足以表達出來了,一般的碼頭都是單港口的,金陵的港口較之不同,可以容納兩艘商船同時來迴,而此時這兒,確實八條大道。


    他以前沒有來過京城,所以此刻寧致遠實在想不通,有著這麽達港口,大明為什麽會窮的破產倒閉。


    沿著碼頭走下去便是一條熱鬧的街市,一下船的寧大官人身後便是跟著十餘個穿著平民衣衫的親兵,而人群,也隱藏了不少,在京城這個地段,他相信,除了自己,就隻有崇禎出行的時候有這個狀況了,盡管他不想這樣,可是多次的刺殺讓他心裏有些提防,每次都是那麽的出其不意。


    什麽價格都高,卻沒有生命貴。


    跟著一個帶路的人走著,寧致遠暗思李定方也算是有心了,隻怕這幾日整日都有人在碼頭盯著,等著他來。


    三年一迴會試的繁華現象,的確是很壯觀,遠的不說,隨處可見人聲鼎沸的大街小巷處攤點的盛況,隻怕直接便延續了除夕上元節的風采。


    京城的繁華的確出了想象,據說李自成當時攻破京城之後,次劫掠便奪得了七千萬兩白銀,在此之前他是不信的,若是京城這麽富裕,崇禎至於拿著國庫每年兩百萬白銀的收入亡國嗎?


    對此他現在隻能解釋說崇禎是一個特別的人,狠得下心來殺那麽多官員,卻狠不下心來搶錢,漢武帝窮兵黷武耗光了文景之治多年的繼續,還不是強行向富商借錢,最終名揚天下,軍隊在手,誰敢抵抗?


    某種程度上說,此時,崇禎就是家國天下。


    而見到的幾個店鋪中忙來忙去書生模樣打扮的人,寧致遠還想起,自己自從中了鄉試解元之後,朝廷關於舉人的俸祿,自己一次都沒拿過,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會試當口,這些書生還在為了生計奔波。


    若是他在金陵的生活一切就這麽下去,自己想靠著舉人俸祿活著是件多麽困難的事情,搖搖頭,崇禎前世怕是見慣了這些繁華富饒的景象,不知道天下百姓生活成什麽樣子了吧?


    此世他去過寧夏,經過西北,算不算自己給他的警示?


    這個時間點,離會試還有五六天的光景,此時沒有什麽客棧是空著的,甚至於,一般百姓家中能夠用來租住的房子也已經全部被租出去了,不少書生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進京趕考,然後名落孫山從此背井離鄉,連迴鄉的盤纏都沒有。


    不得不說李定方還是懂得些套路的,自去年賺了不少銀子開始,他便在京中買了一樁府邸,兩千兩白銀,位於永定門與鍾鼓樓的中間,可以說,這是目前京城最富庶的地方。


    隻是表麵上的最富庶,其實京城的商人遠沒有京城的官員有錢,京商隻營一方業,而京官,廣收天下財。


    除了十餘人梗著寧致遠進了院子之後,剩下的不知道多少親衛隱藏在了各處。


    這樁府邸是十六進製的房子,大門朝著鼓樓開著,隻是向後卻不知道延伸去了何處,麵積很大,李定方從右側一座院中走了出來,之所以是右側,因為這是李定方選的位置。


    李定方大抵是有些知道寧追遠的性格的,好像對這次的科舉並不在意,但他自己卻做不到,這就等同於將他這麽多年讀書的信念完全崩塌了,所以他還是想考,但對於結果他並不是十分迫切。


    正值晌午時分,寧致遠看著天色便尋著去了徐光啟的府上,他是可以住在這兒的,隻是未免太招人說辭,而且他不知道徐光啟這次科舉考官中有沒有他。


    一切並沒有生什麽波瀾,過得風平浪靜。


    會試的人數自然是要比鄉試少,但鄉試卻是省考,而會試相當於國考,在人數相等的情況下,考官變成了原來的兩倍。


    溫體仁此時有些失望,他的很多次在關鍵時候脫離了朝臣的隊伍站向了崇禎,已經被所有人排斥了,現在之所以還能站在朝廷上,隻是因為崇禎念著他的情,否則早就被那千篇一律又花樣百出的奏折彈得千瘡百孔,隻是這次的主考官還是周延儒,這就讓他有些心驚了。


    作為一個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的老手,他這次真的疑惑了。


    會試主考官是由崇禎親自指定的,這麽一個廣收門徒的機會就這麽給了周延儒,看來崇禎對周延儒還是很看重啊。


    雖然溫體仁自己是由周延儒推舉閣,隻是一直沒有什麽地位,所以他渴望著將他扳倒,而這次考生中,有寧致遠這麽一個特殊的人,這是機會。


    他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希望這次周延儒可以遂了大家所有人的意,刁難一下寧致遠....


    周延儒此時的府上,剛剛送走了一大批人,目的各種各樣,但總的來說還是自己這次主考的身份,為有的考生托門路,為有的考生求死門。


    因為寧致遠的原因,包括周延儒在內的所有人在京的土地都少了許多,他們的祖產最多的還是在自己老家,京城這兒本就不多,而這兒的土地,代表的卻是麵子。


    他們有各種恨寧致遠的理由,周延儒也是,但是就是他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動作,他不是傻子。


    他可以和溫體仁一起將錢龍錫弄下台,也足以證明他的不擇手段,而溫體仁又和他不在一條線上了,自己要是再這麽瞎蹦躂,崇禎隨時讓他將自己換了,這輩子也就白忙活了。


    將吳偉業的投名狀收了起來,深深歎了口氣,做官也是一件困難的事,但誰讓這是自己的愛好呢?


    而寧大官人在拜訪完徐光啟之後,就徑直迴府了,坐了一天的船的後效終於顯現了出來,暈暈沉沉他就睡下了,並不知道因為他,當朝兩個最大的奸臣在為他費盡心思。


    而在他自己眼裏,真真切切他就覺得自己隻是來走個過場的。


    京城繁華的一片,在他剛到的時候,崇禎便得知了消息,得知他帶了許多侍衛,變得心思百轉...


    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京城都會是這麽熱鬧的一片,三月多的的會試到四月多的殿試,再到新科狀元金榜題名後的喜慶相信可以讓京城的商人們大賺上許多銀子。


    .......


    鼓樓街上的燕子樓,這兒是京城最出名的青樓,隻是因為在京城,所以更多了幾分混雜。


    崇禎並不是一個好色的人,但急缺錢,這燕子樓不知道是崇禎開的,而或許隻是那些沾著權貴衣衫的關係戶,但寧致遠並不喜歡來到這兒。


    這隻是他來這兒之後的感慨,被李應叫來之前,寧大官人還是有些好奇的,他去過的青樓也就是秦淮河邊那麽三四家,如果不算他自己在寧夏開設的那幾家的話。


    在他的心中,秦淮河邊的青樓,雖然他並不喜歡,卻不反感,而到了這兒,眼裏隻剩下了失望,胃中剛剛喝下去的藥也在翻騰著,不能平靜。


    李應看樣子也是不適應,似乎也沒有到過京城的青樓,終於知道了地方官和京官的玩法不一了,但也沒有多大的反感。


    這些女子容貌倒是十分中眼,隻是眼神實在讓人難以入戲,如果說金陵青樓娼妓眼神中是那種憂愁中帶著嫵媚,這燕子樓大抵就是嫵媚中帶著嫵媚了,一副任君采頡的模樣,根本讓寧致遠提不起興致。


    近幾日來連續喝著那些藥做著訓練,讓他幾次都甚至對李然起了念想,有時還是白天,弄得場景實在有些尷尬。


    倒是在這青樓,倒是把他的火壓了下去,實在是有些汗顏。


    對於這群書生中的大部分來說,秦淮河和燕子樓或許是風格不同,但卻結果都是一樣的,能得到名妓青睞的書生在千千萬萬讀書人中實在是少之又少,鮮有他們這些還在為了前途奔波的寒門子弟,隻有這些對他們言聽計從地青樓女子能給他們快樂。


    有人玩的是征服,有人喜歡的是安慰。


    做生意卻是一門藝術,懂得把握哪些市場的脈搏便是做的最好的,燕子樓做得很好。


    張溥並不缺少魅力,他的名氣在士林中十分大,家中也已經有了幾房侍妾和一個正妻,他此時來這兒卻是應人之約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名氣是怎麽來的,做了幾件寒門子弟都想做,但是都沒有勇氣做的事,否則以他一個官門庶子的身份,也隻是會淹沒在這芸芸眾書生中的一員,所以他在保持高調與傲氣的同時也要適當迎合很多人的心思。


    上次在那歸家院,本是他迴事前準備在迴事前最後一次在金陵留下的足跡,結果被人**裸的打臉,臉上的疼痛是輕的,隻是心裏的疼痛才是最要命的。


    但上次那件事情並不是沒有從中得到好處,他清楚自己隻是東林黨下的一個附庸,至少暫時是這樣,複社現在的一些書生子弟都隻是寒門,幾乎沒有什麽官職在身,所以這種轉變就要從這場會試開始。


    許多的寒門子弟都會在他的運作之下登堂入室,走上仕途,那時候複社的實力自是不可同時而語。


    本來這種運作極其困難,畢竟他自己也隻是一個舉人而已,所以他才想著給寧致遠使絆子,為自己增加籌碼,事情雖然失敗了,但他的籌碼卻也攢齊了。


    “周兄,喝酒喝酒。”張溥朝著一個麵容臃腫笑著敬著酒,雖然他的名氣受損,但他相信那些收了自己恩惠的書生一定會更加感激自己的。


    眼前這位賣相不佳的正是周延儒的孫子周侃,有著所有紈絝的特性,甚至,張溥認為,這比一般的紈絝更加不堪。


    “在那邊的是此次會元的熱門人選,江左吳偉業,旁邊是王鞏.....”張溥適時介紹道,心頭泛起一絲笑意,這都是他的複社成員,以他馬是瞻,臉色轉過,突然笑容一滯。


    “張兄,怎麽不繼續說了。”周侃很享受這種感覺,此時戛然而止的感覺讓他很難受,雖然他不是太看得起張溥,但這種名動天下的人都在隱隱給自己當著下屬,被自己召之即來還是不錯的,都是出生好啊,因為自己那個當輔的爺爺。


    “...噢,”張溥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第一個反應他是想走,因為和這位寧解元的交鋒自己落得一文不值兩人再撞到一塊會讓所有人不自覺想起來自己被他狠狠教訓的事情。


    這件事被傳的沸沸揚揚,但瞥見身邊那位周侃,他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周兄,那位是現在風頭正勁的寧夏知府,也是金陵鄉試解元,可是了不得啊。”張溥笑了笑說道,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裏又變得強大了許多。


    “寧致遠?”周侃說著,點了點頭,“確實了不得。”至少在周侃的心裏,寧致遠比張溥這些人要厲害得多,人家實打實打硬仗,文采也比他們強,文武雙絕。


    張溥點著頭,心中有些不喜,聽著周侃出自真心的語氣,他很不舒服,但也不至於那麽膚淺表露出來。


    “確實是有些了不得。”張溥保持原來的語氣說著,對周侃也更加鄙視,在自己麵前誇獎一個和自己有劇烈衝突的人,這心思的直到了什麽程度?


    周侃毫不掩飾驚訝地看了一眼張溥,寧致遠和他的衝突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傳播可是幾乎所有讀書人都知道了。


    張溥被周侃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接著說道,“所以這也是寧解元為什麽能惹得那麽多青樓女子青睞的原因了,整個金陵青樓都像他自己開的一樣。”


    講到這兒,他看了周侃一眼,現他並沒有什麽表情,如果臉上的滿臉向往之情不算的話,對歸家院,張溥也是有怨念的,上次在歸家院,鬧出那麽大的動靜,自始至終歸家院的老鴇都沒有現身,這便讓他疑惑了,否則事情或許也不會展到這麽狼狽。


    張溥此時有些無奈,感覺眼前周侃似乎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便不再說了,等著事情的展吧。


    “待會若是橫波姑娘再次出來的話,事情就清楚了。”張溥此時想著,半低著頭,不想讓寧致遠看清他的麵貌。


    然而他隻是在自欺欺人。


    京城認識寧大官人的幾乎沒有,也隻是從金陵趕考的那些見過他的書生認識,所以他此刻倒是顯得很清靜。


    他自然是看見了張溥,也並不是什麽無意中看到的,而是張溥實在太顯眼了。


    高調地坐在中間那一桌,還不是有人敬他的酒,隻是看著他那樣子似乎也是現自己了,否則也不會不敢將正臉朝著自己這邊,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不會可以去找張溥的麻煩,上次那件事也是對方先挑起的而已,看著對方在擔驚受怕地裝著這群人的精神領袖,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似乎所有的青樓都是一個套路,酒過幾巡,幾曲之後,氣氛才開始真正熱鬧了起來,男男女女也開始迷失。


    他並沒有聽到自己的曲子,或許是燕子樓這兒根本就沒有模仿這一項,或許是那些歌曲並不符合此時的意境,他也不知道這滿眼望下去有多少是即將參加會試的書生舉人,但更多的他想還應該是趕著熱鬧來逛窯子的富家子弟。


    金榜題名是為了榮華富貴,但他們並不需要。


    人群中開始安靜了下來,從樓下走下來的是一個穿著深紅衣服的身影,她是今晚許多人的目標。


    這一瞬間,張溥抬起了頭,唿吸有些急促起來,縱使他見過這個女子很多遍。


    周侃的眼神開始亮,嘴巴長得老大,而李應也停下了手中對一個女子的動作,愣愣地看著那名女子。


    整棟樓中隻剩下深重的喘氣聲,迴蕩著一股濃烈的桂花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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