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斯牽著蘿妮走上前,因為在外麵,所以沒有敬軍禮,隻是道,“布魯諾少校?”

    “西爾斯,蘿妮?”哪怕是在充滿小情侶、小孩子的歡快遊樂場,布魯諾還是帶著萬年不變的禁欲氣息,他沒穿軍裝,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上沒有一絲褶皺,蘿妮突然想起來,他好像是今年軍|部招生的形象代言人。

    他旁邊的盼香在聽見蘿妮這個名字的時候,很明顯地抖了一下,在看到蘿妮的臉時,身體用肉眼可見的方式戰栗起來。

    “怎麽了?”布魯諾低下頭,溫柔地在她的手上摸了一下,身後的兩名侍官微微怔住。他們家少校可是連翻完別人的書後都要用消毒液洗手,現在竟然會安慰人……

    但還是佯裝無意地撇開頭,一個看天上飛的鳥,一個看地上爬著的蟲。

    “她……”盼香咬了一下嘴唇,像是想到了什麽很可怕的東西,指著蘿妮瑟瑟發抖了一陣,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兒冒犯,勉強吐出幾個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抱歉,盼香在被拐走的時候受了一些刺激,心理醫生建議我經常帶她出去走走,這樣能早日從心理陰影中走出來。”布魯諾解釋道,蘿妮聽見她的名字後,猛地想起不到一年前,他說那個組織要把她抓去做人體實驗的事。

    西爾斯原先輕鬆的表情變得格外深沉,蘿妮能感受到自己腰上的力道變大了,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就像是無聲的安慰。

    “肚子餓嗎?”盼香太矮了,布魯諾必須得彎下身子問她,“我們去吃午飯。”

    “嗯……”盼香確實有些餓了,可布魯諾不說,她也不敢主動提出來,膽小怯怯的樣子一直讓他忍不住懷疑,盼香的原型是不是一隻小倉鼠。

    還是剛才那家餐廳,布魯諾替盼香點了一份套餐後,讓她自己吃著,他和西爾斯到門口去說話。

    蘿妮就坐在她對麵,盼香吃飯時一小口一小口的,有時候還會忍不住在房間裏環視一圈,很害怕的樣子。

    雖然了解得不是很詳細,但蘿妮也能想象出她在這兩年多裏經曆了什麽,“你別害怕,布魯諾跟西爾斯都在外麵守著,不會有人闖進來的。”

    “嗯……”盼香咬著玉米,吃了兩口後抬起頭,怯怯地看著她,“你、你就是蘿妮嗎?”

    “是的。”蘿妮自己也很慌,在知道要被拉去做實驗後,膽戰心驚疑神疑鬼了很久,直到離開帝星前往嵐柏星

    後心裏的壓力才小一些,最近一直和西爾斯黏在家裏,因為日子過得太滋潤,竟把這件事不知不覺地忘記了,如果不是在遊樂場遇見布魯諾少校的話,她可能還會無憂無慮地過很久。

    “他們要、要抓你。”盼香輕輕說,她們都是omega,omega之間,天然就比對alpha多了一絲絲信任,何況都被組織盯上了,有點兒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親近感,“我看過你的畫像……在他們那裏……”

    “他們……?”

    “是、是一個組織。”盼香因為太害怕了,說話都是一頓一頓,“他們、他們一直在拿omega做實驗,我……我不當心看見過那位大人,他就把我架上了手術台……”像是記憶裏最恐怖的畫麵被迴放出來,盼香不停搖頭,蘿妮連忙站起來拍拍她的背。

    她真的很瘦,身上都沒什麽肉,身材也嬌嬌小小的,哭起來真個身體都在抖,看著很讓人呢有保護欲,“快別想了,先把午飯吃了吧,一會兒布魯諾還要帶你去玩呢。”

    盼香點點頭,但還是怕得厲害,她抓著蘿妮的手,抽噎道,“我其實、其實不想出門,少校一定要帶我出來……那些人有他們的情報網,我怕被發現,然後抓迴去,我隻想呆在家裏。”

    “這可是帝星,索倫安全係統最完備的地方。”在嵐柏星鍛煉之後,蘿妮變得勇敢了那麽一點兒,現在碰見了一個比她還膽小的omega,雖然自己的手也在抖,但還是想辦法安撫她,“布魯諾少校也陪著你呢,他的父親可是帝國十二將軍之首的路易斯將軍,不會有人對你怎麽樣的,放寬心,不要擔心這麽多。”

    “那個人……真的不是人。”盼香難得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蘿妮天生就比布魯諾有親和力,拉著她哭著語無倫次道,“他想改變自己,就拿我們去實驗,好多omega都死在那裏,太慘了……”

    “盼香,別想這些了。”蘿妮生怕她陷在恐怖的迴憶裏出不來,那就像是個黑洞,把她牽扯著拉進去,然後再也出不來,“先吃點東西好不好,吃完了再說。”

    門外的隔間

    布魯諾將一瓶水扔進西爾斯的手裏,再擰開自己水瓶的蓋子,“安柯和你說了嗎?”

    “安柯?”西爾斯想起來,是上次接他們迴帝星的少校,維拉手底下的人,“沒有。”

    “也是,今天早晨才審出來,我也是剛剛收到的報告,你肯定要更晚一些。”布魯諾喝了一口水,喘了口氣,素來得體

    的修養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這些人真不是東西。”

    “發生什麽了?”西爾斯也覺得不對,碰見盼香,他就下意識覺得這和蘿妮可能有逃不開的關係。

    “上次在凱奇星襲擊你們的人被帶迴來了,安柯審問後發現,就是盼香說的那個組織的成員。”布魯諾說,“活捉了六人,三人自殺,一個人不肯招供,剩下的兩個人把知道的說出來了。不過他們隻是組織中下層的人員,屬於執行者,那天的任務是去殺貝蘭奇星的詹妮公主。除了這次的暗|殺活動,還參加過omega的運輸,實驗後遺|體的銷毀。”

    “看來三年前的omega失蹤案,還要翻案。”西爾斯沉默了一會,“或許不是蟲族為了錢做出的交易,他們隻是替罪羊。”

    “軍|部已經有人提出來了,但關於這個問題上還有分歧,具體怎麽弄,現在還沒下決定。”

    西爾斯點點頭,“軍|部那些老頑固確實是這樣。”

    “他們口中關於omega實驗那塊,和盼香說的基本吻合。其中一個人還說,盼香曾經撞破過那位大人什麽不該見的東西,差點被直接解剖了,麻藥打下去,肚子被割開一些,然後被一個叫艾德文的人救了下去。那位大人很器重他,所以先放了盼香,但私下還一直想辦法殺了她,但最後不知道是被誰放跑了。他們下麵的人隻知道兩個高層因為這件事翻了臉。”布魯諾頓了一下,“盼香小腹上,確實有一道縫合後的刀疤。”

    布魯諾蓋上瓶蓋,“上麵一直在催我把盼香撞破的事情問出來,想就此確認那位大人的身份,但依照她現在的精神狀況,根本沒辦法說下去,弄不好就會把她逼瘋。”

    “他們說到妮妮了嗎?”

    “沒說。不過,他們不是一直想抓蘿妮過去嗎?”

    西爾斯沉默了。

    “上麵還說要致電維拉將軍,問她願不願意讓蘿妮接受軍|部的保護計劃?”布魯諾說,“是何伯意將軍提出的,說是會給她一個新身份,如果她願意,可以通過整容改變相貌,然後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活,或許會比現在這樣明晃晃地暴露在對方的視線裏好。”

    ……

    原本是先來玩的,但沒想到迴去的時候,四個人都是心事重重。

    分別時,盼香很想再去和蘿妮說話,但布魯諾拉著她,她也不敢追上去,她很久很久沒有能說話的人了。

    布魯諾低頭看她,她就木呆呆地望

    著他們兩人離開的背影,想跟著走的樣子,“你喜歡跟蘿妮一起玩?”

    盼香方才哭過沒多久,睫毛上還沾著一點兒雨露,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輕輕顫動,微微點了一下頭,“嗯……她很好。”

    “下次有機會帶你去她家玩。”布魯諾像擼貓一樣摸摸她的腦袋,“如果你好好吃飯的話。”

    “真的嗎?”盼香有點欣喜,這是他們遇見這麽久,她第一次微微勾起一個笑容,隻是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個上揚,原本若不扶風的樣貌忽然帶著一點點靈動。

    布魯諾愣了一下,外麵剛好起風了,便讓侍官給她披上大衣,“可以。”

    ……

    迴去的時候,柏斯在做飯,蘿妮窩在西爾斯懷裏看電影,嘴裏有一口沒一口地吃小零食。

    西爾斯難得沒有在這種時候鬧騰她,隻是把小餅幹拿掉,“別吃了,這種奶油餅幹熱量特別高,一塊餅幹頂一碗米飯。”再吃晚飯就該吃不下了。

    完全沒注意到的蘿妮連忙把餅幹扔進垃圾桶,還下意識摸摸自己還不存在的雙下巴,心有餘悸,“不吃了。”

    “妮妮,妮妮~”柏斯敲了敲門進來,看見西爾斯抱著它的小主人,內心微微傷感了一下下,但還是露出一個笑容,拿著家庭通訊器過來,“主人要和你通話呢~”

    蘿妮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訊器,上麵有姨媽的三個未接來電,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電話,“喂,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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