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送簡曆後,蘿妮第二天就接到了麵試通知。她周四上午隻有兩節課,西爾斯就陪著她過去了。

    這家甜品店是重要試點之一,店長叫梅吉紗,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女性beta。因為剛開業沒多久,諾曼爾很少會批準外來員工到學校內工作,現在隻有一個固定員工和兩個家境不好的諾曼爾學生在做兼職。

    “你是維拉將軍的親戚,怎麽會想來做兼職?”梅吉紗溫和地笑笑,“是因為喜歡做甜品嗎?”

    蘿妮點頭,“我很喜歡布萊爾夫人的蛋糕。”

    “夫人做的蛋糕確實很好,但親愛的,有一點我必須先提醒你。”梅吉紗的聲音依舊溫柔,“你必須得通過兩個月的試用期,才能進廚房,跟著師傅從學徒做起。而且,我們這兒隻做一些簡單的甜品,你如果希望能借此了解蛋糕的製作流程,可能得等很久呢。”

    “沒關係,我可以慢慢學,別的甜品我也很喜歡。”

    梅吉紗微笑了一下,“如果你能接受的話,我們就簽一份臨時約,期限是兩個月,如果兩個月後我們雙方都認為彼此合適,就簽正式的兼職約,進入廚房之後,可能還會有一係列保密協議。”

    “好。”

    梅吉紗讓店裏唯一的正式員工,巧麗把事先擬好的臨時約送過來,蘿妮在平板上簽好字,又按了指紋,做了識別瞳孔後,合約便自動生效了。梅吉紗把她的那份發送到她的光腦中備份。

    “歡迎你,蘿妮。直接叫我梅吉紗就好了。”梅吉紗站起身,簡單地擁抱了她一下,“期待之後的共事。”

    “謝謝。”蘿妮禮貌地抱了抱她,目光正好落在前方的巧麗。她坐在椅子上,拿著一個像古老的地球玩具,不停擺弄。

    梅吉紗順著她視線看見了巧麗,臉色有些沉,對她輕聲說,“你知道,夫人喜歡做慈善。不過你放心,巧麗雖然是個delete,但她每天都注射抑製劑,她現在還沒成年,不具備攻擊性。我看過她的檔案,在別的分店工作了十多年,狀況一直很穩定,不用害怕她會傷人。”

    在學星際史之前,蘿妮的認知隻停留在alpha、beta和omega,雖然偶爾聽說過gamma和delelte,但了解不多。

    強大的宇宙中,早期的人類無論是智力還是精神力,都過於脆弱,在種種嚐試後,早期的科學家通過實驗打破了生殖隔離,將人類的基因與其它物種的基因融合,從而進化生存。

    就像狼族組織遵循著一定的社會階級模式,所有成功進化的獸人被劃分為alpha、beta、omega三種,剩下基因融合的失敗者,也就是gamma、delete,被略帶刻意的忽略了。

    他們中,前者的基因存在缺陷,先天殘疾或是智力發育遲緩,大部分隻能擔任一些基層工作,就像布萊爾夫人蛋糕店的收銀員,動作笨拙,說話也不利索;後者的數量盡管比omega還要珍稀,卻得不到像omega一樣的保護。因為他們身體裏還殘存著獸類的原始本能,在成年後容易出現精神失常、躁狂、發怒、盲目攻擊等現象,從剛出生就被登記再案,受到相關組織嚴密的監視。

    大部分的gamma和delete生育的概率很低,即便有了下一代,大多也會存在與父輩母輩相類似的基因缺陷。他們中的大多得不到良好的教育,不得不早早出來工作賺錢,但大部分的公司都不願意雇傭這些存在明顯缺陷的員工,隻能在帝國救濟性質的崗位上領取微薄的收入。

    布萊爾夫人就是個例外,她幾次在公開演講中表示,應該給予gamma和delete同樣的教育機會和工作機會,並資助了科學院的項目“基因療法”,雖然持續了很久,但一直沒有顯著的進展。她的做法也被很多員工所否認,包括和善的梅吉紗,“我一直和夫人說,不要雇傭這麽多gamma、delete,如果真想幫助他們,每個月給他們一些錢,還有物資就可以了。我們的產品質量一直都有保障,但總因為服務質量低被消費者投訴,還有不少保守的顧客甚至不敢到有delete的店來,長期下來,這對未來的發展其實是不利的。我提過幾次,但夫人就是不聽我的……”

    蘿妮收迴目光,梅吉紗也覺得自己說多了,便停下這個話題,把員工卡和員工手冊給她,“你今天迴去先仔細看看,明天晚上再正式開始工作吧。對了,那個alpha是你的朋友嗎?”

    “是的,他陪我過來麵試。”蘿妮看向靜靜坐在角落用光腦的西爾斯,說不出的,就是和吃了甜品一樣,甜津津的。

    “那就快去吧,別讓你的朋友等急了。”梅吉紗拍拍她的肩膀,笑容裏帶著點兒八卦的韻味,“明天見,蘿妮。”

    “那我先走了,梅吉紗。”

    蘿妮小步快跑到西爾斯身邊,“西爾斯,我麵好了。店長讓我明天再來上班。”

    西爾斯關掉光腦站起身,和她一起走出去,“午飯想吃什麽?”

    蘿妮思考了一下,“有點想吃糖醋小排。”

    西爾斯突然停住了。

    蘿妮奇怪地抬頭看他,“怎麽了不走了,西爾斯?”

    “你頭發上有東西。”西爾斯低下頭,溫熱的唿吸吹在頭皮,有一絲絲發癢,手指在她的發間輕輕劃過。

    蘿妮臉上的毛細血管不受控製地開始充血。

    像過了小半個世紀,西爾斯才把手抽走,指尖捏著兩朵淡白色的小花,輕輕彈到地上,“應該是樹上掉下來的。”

    還好不是頭皮屑。蘿妮鬆了一口氣,跟著西爾斯一起吃好飯,就迴寢室午休了。

    結果還沒睡醒,就被催魂一樣的鈴聲吵醒,蘿妮胡亂地在床上摸了兩下,找到自己的通訊器,睜開迷蒙的睡眼按下接通建,就聽見穆澤有些急躁的聲音,“蘿妮,你是不是在寢室裏?”

    蘿妮閉著眼,毫無意識地答道,“是啊。”

    “幫我開一下門,我就在你們寢室外。”穆澤催促道,“快一點。”

    “噢,好。”蘿妮剛掀開被子,就被人重新拉迴去。黛拉臉色不太好,但還是溫柔地替她撚撚被角,“妮妮,繼續睡,我去開門就好了。”

    “噢,好的。”蘿妮不疑有他,閉上眼睛,剛要睡著,通訊器又不停不停地響,她抱著自己的布蘭爾龍抱枕,難受地蹭了兩下,隨後才拿到耳邊接通,果然又是穆澤,“……唔,我在睡覺,黛拉說她去幫你開門了。”

    穆澤煩躁道,“就是黛拉把我關在外麵,你先幫我打開門,我有話對她說。”

    他的聲音震得耳膜都疼,蘿妮爬起來,問正在專心致誌寫論文的黛拉,“黛拉,穆澤在門外,我要幫他開門嗎?”

    “不開。”

    “可是他看著很著急,也許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就是一些小事,他大題小做,我沒空陪著他胡鬧。”黛拉頭也不抬地答道。

    蘿妮一直摸不清楚他們倆的關係。她雖然不喜歡穆澤做的一些事,但他人也不壞,,於是勸道,“要不還是開一下吧,有什麽事坐下來說說,很快就能解決了。”

    “妮妮,你今天要是幫他開門的話,我就和你絕交。”黛拉隻有用光腦的時候才戴眼鏡,她用食指推了推鏡框,反照出冷冷的白光,陰陽怪氣地問道,“你要開嗎?”

    “不……不開。”黛拉在蘿妮心中,幾乎是人生導師的地

    位,她連忙搖頭,但還是問,“那穆澤那兒怎麽說,他一直要和我通話。”

    “就和他說我不同意。”黛拉再次低下頭,忙活自己的論文,“然後把通訊器關機,放到床邊上,下午上課的時間到了,我會叫你起床。”

    “好……好的。”蘿妮轉身就接通了穆澤,“穆澤,黛拉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你要不等她消氣了再來?”

    “你幫我把門打開。”要不是黛拉堅決不開門,他也不會找上蘿妮,穆澤陰沉沉道,“你要是不開的話,我就找西爾斯了。”

    “可是黛拉不同意,我不能開。”蘿妮說完就把通訊器掛了,再迅速關機。

    屏幕跳了一跳變黑,蘿妮就開始有些後怕。他要找西爾斯說什麽?

    但她還是天真地覺得,自己沒有小辮子落在穆澤手上,也不用擔心什麽,轉個身,抱著自己的布蘭爾龍抱枕又睡著了。

    通訊器那頭的穆澤麵色不善地看著對話框,再撥過去,發現對方已經關機了。

    他冷著臉撥通了西爾斯的號碼,“西爾斯,你有空嗎?”

    “說。”

    “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穆澤看著門牌,冷冷道,“上次入學考試的時候,我在學校裏碰見一個男性alpha拉著蘿妮。”

    西爾斯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音調冷了幾分,“叫什麽?”

    “叫安昀,他的母親和蘿妮的母親是親姐妹,蘿妮的父母過世後,還在他家住過一段時間。”穆澤頓了頓,“他照顧過蘿妮很久,光腦裏到現在還存著她的照片。”

    “你當時怎麽沒告訴我?”同樣是alpha,穆澤當然理解西爾斯那樣可怕的占有欲。

    他不鹹不淡道,“本來沒準備說的,但是蘿妮剛剛惹我不高興了,所以就告訴你了。聽說那個叫安昀的在c班。”

    “謝謝。”西爾斯掛斷通訊器,隨即就通過光腦進入教務係統,內心細細琢磨著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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