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了好幾日,我們也沒有看到燕王的軍隊有什麽動靜。平安每日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日日早出晚歸。這倒是給了我許多時間去和他的屬下們了解情況,才知道平安居然一直是那種不喜歡說話的主。看來他還是很給我麵子的,還可以和我說上幾句話。是不是因為我比較可愛啊!嗬嗬允許我小小自戀一下。

    不過要想了解更多的情況還需要我再做進一步的努力才可以,經過我這幾天的觀察,發現也就做飯的一位老伯年紀大一些。其他的倒像是剛當兵不久的小孩子。所以我決定還是從老伯身上下手應該會好一些。

    在我自以為風情萬種的走到老伯麵前的時候,才發現老伯早就已經被我嚇的說不出什麽話了。總的來說,都是該死的平安,他一個大男人,沒事長的那麽妖孽幹什麽,害的他的部下一律形成統一陣勢,對所有的女生都有免疫力。終於決定放棄使用不良手段,說起來都是被不良的平安害的。

    我盡量對著老伯露出看似無害的笑,問了很多類似他家庭如何的無聊問題,才使他終於放下對我的戒心,坐下來慢慢和我說話。我不得不佩服平安的治兵手段,連一個做飯的兵都可以給他培養的那麽有戒心,看來這也是燕王在他麵前屢次失敗的原因。

    我喝著湯,其實老伯燒的湯還是蠻好喝的。難得平安還有這樣的口服。隻是我孟婆也是專門燒湯是主,自然不會差多少,這也是我讓老伯和我親近些許的原因。

    “老伯,你是什麽時候當兵的?”我端著手中的碗,有些含糊不清。

    “已經很久了。”老伯笑眯眯的看著我喝他的湯,“我記得還是先皇在的時候,那時我就隨著那時的將軍開始征戰,那個時候,江山還不是姓朱。後來天下安定,我們這些老部下先皇也就讓我們各自謀生。我家世代都是賣粥的,所以我也就操起了我的老本行。”

    難怪老伯燒的湯那麽好喝,原來還有家族的原因。

    “這個該不會還有祖傳的配料吧?”我也得好好學習學習才行,免得無常再說我的湯不好喝。

    “是啊。光配料我就用了好幾十種。”

    “那一定很難熬吧每次。”

    “也不是,這種粥是專門給將軍煮的。其他人一般喝不到。”

    平安居然還有這樣的福氣!

    “對了。為什麽我看將軍帶的兵年紀都不大?”

    老伯低著頭,撥弄著火,“這些都是剛當兵不久的。”

    “不會吧?”我有些奇怪,“平安以前帶著部下不是打了很多勝仗嗎?他的部下怎麽會這麽年輕?”

    “打完仗以後,軍隊重整,那些兵全部給了李景隆將軍。現在將軍帶的全是新進之兵。”

    “奇怪,為什麽全給李景隆將軍?”

    “當初打仗,平安將軍屢次獲勝,每每大捷。李景隆將軍卻屢次敗陣,皇上責怪,李景隆將軍便說,是因為他自己帶的兵不好,沒有士氣,皇上便把將軍的兵全數分給李景隆將軍。並且,另為將軍招了新兵。”

    “什麽?”我差點把手中的碗打掉,“那,這不會是平安第一次帶這些新兵打仗吧?”

    “是。”

    “那讓平安怎麽打!那個李景隆將軍也太欺負人了吧。自己不會打仗居然還怪自己的兵不好。他怎麽不直接怪皇上指揮不當!”

    “噓·····”老伯緊張的四處看了一番,才敢轉過來和我說話,“姑娘,你可千萬不要亂說話,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我知道。”心裏忽然又一絲感動,在這裏居然有人可以真心的關心你,害怕你說錯話被治罪,這是不是就是朝夕相處的情誼。

    “姑娘,將軍迴來了。”老伯笑著看我,“你要是關心他,就趕快過去問問他怎麽樣了。”

    “好!”我放下碗,“老伯,我有空再來找你。”

    老伯笑笑。嗬嗬。

    “平安妖孽!”我還沒有進到帳中就開始大聲叫他,“你偵查的怎麽樣了。”

    等到進到帳中我才發現,平安旁邊還有好幾個我沒有見過的人。平安看著我有些尷尬。不會吧,這些是不是那天沒有和我們一起走的主力軍。

    “嗬嗬,你們好。”嗬嗬,好尷尬。

    “將軍,這位是?”站在平安身邊的一個人,又是一個麵癱,是不是和平安關係好一些的男子就都和平安一個德行。

    “咳咳,她是·····”平安尷尬的看著我,有那麽難解釋嗎?

    (平安:當然有了。你說你是什麽身份?

    孟婆:我是皇上派來的,我上麵有人!)

    平安看著我,帶著一絲求救。現在想讓我幫你了?你是怎麽欺負我的,我可是曆曆在目呢。

    隻是,現在不是記仇的時候。

    “平安,李景隆現在在什麽地方?”趕緊轉移話題。

    “你不是知道的嗎?開始還是你說,他的兵馬在城東。”平安不再看我。我知道,他現在就算是看我,那也是極其鄙視的。

    “有沒有辦法暗中派一隊兵馬在他旁邊守住?”

    “你說什麽!”平安看著我。帶著一絲不可思議,“孟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沒有開玩笑!”我斂住臉上的笑,“我是認真的。”

    平安看著我,發現我頭一次露出那麽認真的表情,有些妥協,“理由。”

    “建文年,燕王就會帶兵打入南京。也許你們會死守,但是李將軍不會。”

    “你不要妖言惑眾!”平安身邊的將領怒斥我,一副要把我掐死的表情。

    “那好,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建文四年,燕王帶兵打入南京城,皇上求和被燕王拒絕,隻好死守,但是李景隆卻打開金川門迎燕王大軍入城,滿朝文武紛紛投降。

    最後,南京淪陷。”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平德!”平安揮手製止平德向我進攻,“你不要亂來。”

    平安瞄我一眼,便低頭看他的作戰圖。我不知道平安會不會相信我,在他看來我好像是什麽都知道了,然後在阻止著一切。可是,在平德他們看來,我是在妖言惑眾,想要平安輸的更快。所以平德雖然被平安攔下來,他還是狠狠的看著我,一副要把我殺之而後快的表情。也許,他們還會以為,我是奸細。現在,我隻希望平安可以相信我。

    “我相信你。”平安忽然抬起頭看我,“平德,你帶一隊人馬到城東守護。記住,一定要小心,不可以被別人發現。”

    “將軍!你就這樣相信她了!”平德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將軍,你就不怕她騙你?難道你忘了曉蓮對你的欺騙了?”

    “平德!你快去!”平安臉色一變。

    “將軍!”平德見實在勸不動平安,隻好猛瞪了我一眼,轉身帶兵出帳。

    曉蓮?他說的那個曉蓮是什麽人?平安剛才聽到曉蓮名字的時候好像有些激動,可是因為他特別會掩飾自己的表情,所以顯得沒有什麽變化,可是,我還是看到了他臉色的搐動。

    這個曉蓮,她到底發生過什麽?

    至於平德,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卻也成了最後一次,他後來在抵抗燕王破城的過程中犧牲。後來我才知道,平安帶的兵本來就不多,再抽調平德帶的一隊人馬,平安就隻有兇多吉少,這才是平德不願意帶兵離開的原因。平德自己不怕死,可是他怕平安有事。在他看來,對自己親如兄弟的將軍,一定不可以死。哪怕他死了,也要護平安的周全。

    在這裏有時我真的不可以理解他們,怎麽可以如此,可是,平德甚至是平安,他們給我做出了樣子。讓我明白,有的時候,為了護住一個對自己重要的人,他們可以對自己的生死置之不顧。所以,對於平安,皇上放心的對他不加設防;而平德,也被平安派向最重要的地方。我並沒有說讓平安將李將軍的軍隊撤下來,因為此刻,李景隆是元帥,而平安隻不過是一位將軍。

    平安見我不說話也不再理我,他怕我問起曉蓮。其實我對曉蓮真的很好奇,可是我發現我已經沒有什麽時間去過問其他的事情。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快些接近朱允文,去取到他的眼淚。我怕白雙已經醒了,那樣,白雙這輩子都忘不了前世的事。

    其他將領卻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他們虎視眈眈的看著我,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我對著他們笑笑。我做的不過是想延緩朱允文的時間,讓他不要死的那麽早。我想,以朱允文的脾氣,他若活著,也不會起兵奪位,因為他真正的愛民如子。所以我相信他。所以我要他沒有事的活下去。也因為,平安為了他可以放開一切。

    也許以後我說的事情的確發生了,平安會不會記起我對他說過的話,那個時候,他會不會後悔?

    “將軍!”大家正不說話的時候,忽然跑進來一名士兵,“將軍,燕王帶兵來襲營了!”

    “什麽?”平安站立起來,看著自己手中的作戰圖,“我們處的位置進不可攻退不可守。他現在襲營,大家可有什麽好的方法?”

    帳中的將領們麵麵相覷,忽然都答不上來。此時受敵,的確不好攻或者受,不過卻可以殺出一道血路。

    “各自帶兵殺出一道血路,在城外林中會合,然後再謀計策。”平安看著我,“孟婆,你就跟著我走。”

    “平安,我們這算不算大撤退?”

    平安看著我,還是依照慣例瞄了我一眼。

    “平安,就算是撤退,我們也是在找機會進攻。燕王比我們來的早,他們比我們熟悉地形之類的也很正常·······”

    “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麽?”平安打斷我的話,“撤退就是撤退,我們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沒有什麽好為自己辯解的。”

    我無話好說。

    “你還不快點上馬。等著被燕王捉嗎。”平安看我沒有反應站在原地,很不耐煩的來了一句。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平安對我很不耐煩,有可能還很討厭我,可是我居然就那麽不希望他有什麽事。也許是因為中國國民本身的善良。隻是,平安為什麽就不可以沒有事的時候善良一些呢。

    坐在馬上,我們也算是倉促而逃,什麽都沒有來得及帶,隻是平安的部下連撤退都可以那麽有序,如果不是我知道,恐怕都不會以為這是一次撤退。

    “我告訴你,你現在不要胡思亂想。其實你說的一些事我也知道,但是你不要隨便的說出來,這樣會動搖我的軍心。你知道嗎?”平安看著周圍的動靜,“其實我真的不應該帶你出來,我們的戰爭很殘酷。”

    “我知道會很殘酷。”我累了,不想說話。唉,作為將領就必須想那麽多嗎。我現在累了,不願意再這樣下去。有些同情平安,也很同情朱允文。位高而自寒。

    “將軍,前麵有燕王的軍隊!”一名小兵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報告。

    平安瞄我一眼,“大家撤退。”

    “是。”

    平安抱過我,“我是不是很沒用?”

    我搖頭,“不會。有時候,撤退隻是為了保留實力,進行反攻。”

    “你怎麽會這樣想?”平安有些驚訝。

    我笑笑,“平安,你知道嗎?我家的地方,百年以前國土被欺,大家也是頑強抵抗,可是敵人始終太厲害,於是隻好撤退修整。一年後卷土重來,也是很艱辛的才把國土收迴。

    所以平安,你不要多想。你一定可以反攻的。”

    平安將臉埋進我的頭發,“孟婆,謝謝你。”

    真的想讓平安保持他這種安心的狀態,隻是來不及了。燕王已經帶著他的大隊人馬將平安的兵馬包圍。而我,也終於見到那個傳說中奪了自己侄子皇位的永樂帝朱棣。他並沒有傳說中長的那麽帥,或許是因為一直和平安在一起,天天看著平安那張妖孽的臉看的。現在看誰都不帥了。

    平安很沉著的看著自己麵前的朱棣,表情一直屬於冷酷麵癱,從來沒有變過。隻是,離他太近,我也感到一股寒氣從後背傳來。

    “平安。”燕王直盯著平安,我不得不承認,朱棣身上真的有一種霸氣。而朱允文身上的卻一直都是儒雅之氣。“一直以來,你就和你的部下取得勝利。本王也一直很欣賞你。若你可以為我所用,本王一定許你重權。”

    “若是這樣我就為你所用,燕王,你還敢用我嗎。”

    燕王一愣,繼而對著平安大笑,“不愧是平安將軍。”

    “既然如此,燕王又何必勸降。我平安帶出的部下,哪怕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會投降。”

    燕王忽然變了臉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燕王看著平安,手一揮,“進攻!”

    平安猛然將我抱緊,所有他帶出來的弟兄也都明白,現在並沒有什麽打的必要,所以也一致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路線開始撤退。我迴頭的時候,燕王追的很緊,我想他的目標定然是平安。若是平安可以為他所用,無疑是對朱允文當頭一棒。平安的馬很好,在平時肯定可以帶平安脫離險境,隻是現在加了一個我,顯然有些跑不動。眼看朱棣就要追上來了。平安還是麵無表情。

    “平安,如果因為我你被捉了,我會很內疚的。”

    “內疚個屁。你別說話,嫌不累是吧。”平安居然也會罵人!我驚訝的看著平安,這個一直好好說話的平安,我還以為他不會罵人。

    “平安。你把我放下先走。你現在這個樣子,到最後我們誰也逃不了。”我有些急。若是我被捉,朱棣不至於把一個女孩子怎麽樣吧,可是平安就不一樣了。若是不降,必死無疑。

    “不行。越是這個時候,我越不能把你丟給朱棣。他已經看到我們在一起了,我若把你一個人留下,你必定是兇多吉少。”

    我迴頭看平安。我一直都不知道他還會關心我。原來他也不是那麽冷血。隻是,現在也由不得他想或者不想。

    “平安,我知道。朱棣把他的兒子也帶上戰場了。”我想,就算我和平安不是很默契,隻一句,也足夠了。

    平安看著我,顯然明白了我是什麽意思。他拉著我,快速把我放下馬,又快速騎馬而去。

    平安,我等著你來救我。

    朱棣的兵馬很快就圍了過來。朱棣有些懊惱,他應該明白,平安自己喂出的馬,天下就沒有馬可以追的上。

    “把她帶迴兵營。”朱棣隻是淡淡看了我一眼。便揮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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