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台縣火車站的站台上並沒有多少候車的人。


    也難怪,現在隻不過是四月下旬,既不是春運高峰期,也沒有趕上學生迴校的浪潮,火車站裏冷清一點也是難免。


    一輛老舊的特惠綠皮火車到了出站的時間,列車員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眼見是站台中沒有什麽要上車的乘客了,就吹響了頸上係著的哨子,示意駕駛員可以發車了。


    就在生滿了鐵鏽的門即將合上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小夥子跑進了站台裏,左右手各自拎著一大包的東西,望了望即將發動的火車,焦急地喊著:“等一下,等一下!這裏還有個人呢!”


    還好此時列車員還沒有走員,吹響了兩聲短暫而急促的哨聲,這是列車上約定俗成的暗號,示意駕駛員有乘客還沒有上車。


    鐵門又緩緩地打開了,小夥提著一大包東西趕緊跑了進來。


    列車員有些不滿地看著他,嘴上嘀咕了一句:“下次記得準時些,這一大車子的人可都等著你呢。”


    小夥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向列車員道了個謝,這才忙著按車票上的號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等把包裹都放置妥當了之後,拍拍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此時有人仔細地看著小夥就不難發現,提著這麽多的東西跑上車來,他除了臉色顯得有些潮紅之外,額頭上竟然沒有絲毫出過汗的痕跡,唿吸也非常地平穩。


    不過正值客運淡季,整節車廂都沒有幾個人坐著,而僅有的幾個人都是坐在後排,與他相隔甚遠,列車員也早已迴到其他車廂了,並沒有人任何人發現他的異樣。


    他的位置是在窗邊,看著窗外飛速略過的風景,小夥有些憂愁善感地歎息了一聲。


    他叫顧方,自小就在清台縣的一個小村落中長大。


    此前他一直跟著自己的父親顧青在村中打理著一家小家電鋪子,本以為這樣安安穩穩的日子還能持續很長的時間。


    不想顧青身體早有隱疾,能在村中和顧方生活這麽多年已經算得上是幸運。


    但病根始終沒有消除,就在幾天之前顧青突然發病,等送到村中的診所時已經沒了唿吸,就這樣撒手人寰。


    隻留下了年僅二十的兒子顧方,和一個空間逼仄的電器鋪子。


    如果隻是這樣那也就罷了,憑著這幾天跟著父親幫鄉裏鄰居修理家電的手藝,倒也餓不死顧方,頂多也就是累一點而已。


    誰曾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沒等顧方處理完父親的後事,就接到一名律師的電話,原來父親早就把這間小鋪子抵了出去,一旦顧青身死這間鋪子就歸了那家律師事務所。


    這是一個壞消息,不過同時而來的還有一個好消息。


    原來這間鋪子算是父親在這間事務所的一個委托的費用,隨著小家電鋪子被迴收的同時,律師交給了顧方他父親生前所立下的遺囑。


    顧方好歹是讀過義務教育的祖國未來,倒還不至於連字都不認識,等讀過一遍遺囑的內容後,他有些恍惚。


    自己的父親居然留給了他一套房子,而且這套房子還是在新海市的市中心?


    開什麽玩笑,他怎麽從來不記得自家老爹還去過那種大城市?


    要知道在新海市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市中心的房價向來沒有低於五萬一平的,就算顧方這種鄉村野小子都知道這種地方的房子有多昂貴。


    難道自家老爹是個隱形土豪,給自己留下了一套豪宅和無數家產,甚至豪宅裏麵還有一群漂亮大姐姐在等著自己?


    不等顧方繼續幻想下去,前來進行交接手續的律師輕咳兩聲,很確切地說明了顧青隻留下一棟房產而已,並沒有任何其他的資產。


    幻想破滅的顧方安慰著自己,再怎麽說這樣的房子都比一間鄉下的家電鋪子好上太多。


    揣著家裏僅有的一千多塊錢,顧方訂了一張開往新海市的特惠火車票,揣著鋪子裏能拿得走的全部家當,踏上了前往新海市的旅途。


    “也不知道那種大城市是什麽樣子,當地人會不會排斥我這樣的鄉巴佬?”


    想到這裏,顧方趕忙聞了聞自己的衣袖,在離開之前他就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清洗了一遍,現在除了聞道一股清香的皂葉味道並沒有其他的異味,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下心來。


    還好還好,至少是幹幹淨淨的。


    不過自己到了新海市之後應該做些什麽工作?


    顧方買了車票之後,身上就隻剩下了八百九十一塊二毛五。


    對,他身上的錢都精確到分了,可想而知有多窘迫,要是不能及時在城市裏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那連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一個問題。


    “難道又去修家電?可是城裏的家電能和鄉下的一樣嘛,要是我修不來可怎麽辦。”顧方的眉毛擰成了一條麻花。


    村中的家電大多數都是十幾年前用到現在的古董貨,年年壞年年修,也就這樣不鹹不淡地用著。


    不過他有幾個出了村去打工的小夥伴迴來的時候告訴過他,大城市裏的電器簡直五花八門,手機竟然是一整塊屏幕,電視也薄得跟一張鐵板一樣,說的顧方的心裏直癢癢,恨不得叫他們抱迴來一台好好琢磨琢磨。


    要真是這種高端的東西,憑自己那兩手功夫能折騰得轉就怪了。


    越想越覺得頭大,沒什麽特別的手藝還真讓顧方有些頭疼,早知道就應該跟村頭的王師傅學一手洗剪吹的手藝,等到了城市裏去當個發型總監什麽的不是挺好?


    “算了,不想這麽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到哪步算哪步吧。”


    顧方清空了腦袋裏的想法,伸了一個懶腰讓身體舒張開來,鄰座也沒人坐著,趕緊就連著自己的座位當成一張床,直接躺下來休息,不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拍了拍顧方的臉把他叫醒過來,原來是曾經見過的那名列車員。


    列車員有些不滿地把顧方擱置在鄰座的腿拖了下來,嚷嚷道:“先生,這是座位,可不是讓你來放腳的地方!”


    自知理虧的顧方哪敢還嘴,隻是一個勁地說著對不起。


    列車員也沒有太過為難他,等他完全清晰過來才跟他說道:“終點站已經到了,先生你可以下車啦。”


    提著兩手大包裹走下列車,顧方有些錯愕地看著站台裏人潮如龍,遠比清台縣大得多的地方卻幾乎要擠不下了。


    這難道不是客運淡季嗎,自己坐一趟列車還倒退迴春運了不成?


    顧方恍惚間抬頭一看,站台的頭頂掛著一張大牌子,上麵印出了清晰的字體。


    新海市火車樞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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