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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節一堂影響重大的課


    這次訓話完畢之後,胖教官對團體所有人的要求並沒有提高,依然是從前那個樣子。看到誰做得不好,會提醒你一下,但是不會多麽嚴格。


    然而,這個被曾經稱為騾子班的訓練班,卻在這一次訓話之後,發生了一種看上去很細微,但是同時又很巨大的變化。


    並沒有多少豪言壯語,隻是大家在訓練的時候變得認真了許多。每當想要偷懶的時候,看看身邊的人一臉認真的模樣,心中總是會有一絲丟臉的感覺,於是便勉力維持下去。


    久而久之,也就成為了一種習慣。


    漸漸的,大家的訓練質量開始提升了上來。不知不覺中,曾經被認為無藥可救的騾子班,竟然變成了尖子班。


    而隨著這個過程產生的,是訓練班的同學們彼此之間的感情,也更加深厚了。


    在訓練的時候,大家彼此注視著彼此的眼神,都顯得格外嚴肅和執著,而當訓練完畢之後,大家一起在食堂裏大口大口的吃飯,在澡堂裏大聲地說笑。


    這其中所產生的微妙的感覺,是段天狼在俄羅斯訓練營中也未曾感受到的。在那裏,更多的是彼此競爭的殘酷,而沒有這裏這種大家團結一致的氣氛。


    這種感覺讓段天狼很感慨,他看著這個胖教官的眼神,與完全不同了。他開始意識到這個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看起來一點也不鐵麵無私的胖教官的身體裏麵,隱藏著一種平凡而又偉大的力量。


    從前,段天狼所信奉的,一直類似於俾斯曼的鐵血政策,他相信力量和智慧。他相信,隻要將智慧和力量完美結合。就可以解決世界上所有的問題。


    但是,現在段天狼發現了一種新型地力量。


    這是一種柔軟的力量,並沒有段天狼從前所想象的力量的那種剛烈。


    這是源自心靈的力量,它並不含有多少聰明的機巧,隻是那麽樸實無華,心平氣和地將事實展現出來。


    然後,它就可以激發出一個人,不。是一群人幾近無限的潛力。


    在這個時候,段天狼才知道,他從來就沒有真正明白過領袖到底是什麽東西。


    領袖不是可以幫別人擋子彈,領袖也不是可以幫別人解決任何問題,領袖更不是讓別人能夠考上大學。


    領袖是什麽?


    “領袖大概就是像胖教官這樣的人,這樣可以讓平凡地人突然變得偉大的人吧?”段天狼不是很肯定地在心裏想。


    毫無疑問,段天狼是個天才,所以他從來都是充滿信心。從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麽自己不懂,又或者不能把握的東西。


    但是現在,段天狼開始發現,這個世界上原來竟有一塊如此廣闊的領域,是他從未真正涉足的。


    從前。當王廉跟段天狼說,讓他組建團隊,讓他成為一個領袖的時候,段天狼並無多少感覺。因為他並不覺得那有什麽難度。也不覺得有多少意義。


    然而,現在段天狼發自內心地對自己說道:“我要成為一個領袖,我也要獲得像胖教官這樣神秘的力量。”


    在心裏發出了這樣的誓言之後,段天狼對胖教官地觀察就更加細致。


    這個時候,他才逐漸知道胖教官雖然隻是個士官,但是他不僅在全師,即使是在全軍區也是聞名遐爾,倍受人尊敬的。這不僅因為他是全軍區都少有的六級士官。更因為他身上這種看似平凡,實則偉大的力量。


    軍區首長曾經這樣評價胖教官,“論軍事才能,他連一個連也指揮不了,但是論到使一個排團結起來,我想全軍也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他是光彩黯淡地絕世瑰寶。”


    除了對王廉以外,段天狼第一次產生了向人學習的衝動。他很想開口問胖教官。究竟該怎樣。才可以像他一樣,隻是用區區幾句話。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意誌力,乃至讓一個團隊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呢?


    但是,段天狼外表冷漠,內心羞澀,他無法開口,隻能默默地觀察著。


    直到離軍訓結束還隻有六七天地時候,胖教官將他叫到了辦公室。


    “再過幾天,就是訓練成果檢收的時候了。”胖教官笑著看著段天狼,說道,“無論是在軍營訓練士兵,還是給大學生做軍訓。我從來沒有做過第二,這一次我希望不會破例。”


    “請班長放心,我們全班一定會用盡全力,確保勝利的。”段天狼挺直胸膛,說道。


    胖教官點點頭,然後又繼續說道:“訓練隻剩下最後幾天了,為了確保勝利,我們可能要加大一點訓練難度。”


    段天狼大聲答道:“我個人沒有任何問題,我想全班也不會有問題。”


    “這我相信,不過,我畢竟年紀大了,你們又不是真正的士兵,看你們太辛苦,我會不忍心的。所以督促訓練這個工作,我想任命一名副班長來替我完成。”胖教官說著,笑了笑,“我每一次軍訓都會這樣,在最後幾天挑選一個副班長。”


    段天狼略微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問道:“班長,為什麽是我?”


    “很簡單。”胖教官看了段天狼一眼,笑著說道,“因為我知道你能勝任。”


    段天狼皺了皺眉頭,“我擔心我不能勝任,因為我覺得我似乎沒有什麽領導才能,我個性太獨了。”


    “你能意識到這點,我很開心。”胖教官笑著拍了拍段天狼的肩膀,“其實你不說,我在這個問題上也跟你有同樣的看法。我曾經一度猶豫,但是在經過長久的觀察之後,我最終依然選擇了你,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不知道。”段天狼搖了搖頭。


    胖教官舔了舔嘴唇。又靜了一會,然後又說道:“我之所以選擇你有三個原因。第一,所有人當中,你地訓練是做得最好的。不要說在大學生的軍訓中,即使是在真正地軍營裏,你的訓練水平,也足以成為標兵。第二,你是所有人裏最具有軍人氣質的。威嚴,冷淡而又充滿力量感。第三,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你是我所見過的大學生中,最有領袖氣質地一個人,你話不多,但是你地每句話都很有力量,隻要和你站在一起。那些人就會不由自主地被你的氣勢壓倒,會情不自禁地依賴你,會覺得你是當然地頭目。站在你的身後,他們不會感到委屈,也不會覺得羞恥。他們隻會有一種深厚的安全感。”


    “真的。”胖教官很認真地點頭,“我並不是故意要吹捧你,但是你身上的這種氣質,是我這一輩子也很少見到的。這是一種了不起的天賦。這值得你驕傲。”


    “你的優點是不言而喻地,甚至是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不可能趕上的,但是你也有致命的弱點。”胖教官靜靜地注視了段天狼一陣,“如果你並沒有什麽大誌向,隻想自由自在地度過一生,那麽這算不了什麽。但是如果你想未來有所成就,又或者你想要有人圍繞在你身邊,為你奮鬥的時候。你就一定要改掉這個毛病,不然它遲早會壞你的大事地。”


    “是什麽?”段天狼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道。


    “驕傲,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不屑。”胖教官看著段天狼,說道,“你很有禮貌,也很少說話,甚至顯得有點內向。我幾乎從未看過你批評別人。更沒有看到你欺負過誰。但是。你身上這種不屑的氣息,幾乎壓得你身邊所有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我沒有這麽覺得。我是把他們當做戰友看待地,在我心中,他們和我是平等的。”段天狼說道。


    “我知道。”胖教官點點頭,“但是,你知道嗎?你毫無疑問是這個班裏最為傑出的一分子,對於這一點,全班沒有任何人敢於否認,無論是在任何一方麵,他們都不敢向你挑戰。但是同時,你現在也是這個班唯一一個被排出在團體之外的人。”


    “他們都很尊敬,甚至於敬畏你,如果我任命你做副班長,我敢肯定你的任何一個指令,都會得到不折不扣的執行。其執行之徹底,甚至於強於我親自下令。但是,除了你的那個好朋友陳修源以外,沒有任何人會把你當做是他們的一分子。”


    “而追究其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你讓他們覺得,你遠遠淩駕於他們之上,你從來沒有真正尊重和依賴他們。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都不需要他們。他們對你來說,什麽都不是。”


    “怎麽會這樣?”段天狼顯得有些失落,“我真地很想跟他們打成一片的。”


    “如果真是這樣,你就應該學會去依賴你的隊友,而不是什麽事情都隻想著自己解決,任何規劃都隻相信自己。”胖大叔再次拍了拍段天狼的肩膀,“什麽叫做真正的團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用處和必然的存在價值,大家一起並肩奮戰的,才叫團隊。一個人單挑,然後所有人享受戰果地,不能稱之為團隊。”


    說到這裏,胖大叔看到有另外訓練班地班長來找他,他於是說道:“我要說的就這麽多了,你自己迴去好好領悟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地副班長了。”


    段天狼行了禮,離開了。


    那個訓練班的班長走到胖教官身邊,“班長,你剛剛在跟誰說話?很少看你這麽認真。”


    “我在跟一個注定會成為大人物的家夥說話。”胖教官笑著說著,歪了歪腦袋,“你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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