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勝於雄辯。


    自卸側翻列車成功從灤平煤礦運迴兩千噸精煤,所有的質疑聲都消失了。


    鐵道研究所老所長和劉國璋返迴研究所,項目以全票通過立項。


    鐵道部在老所長的建議下,批準首批建造20組‘愛國’自卸車廂編組。


    老所長深感‘愛國’自卸車廂意義重大,親自到鐵物(鐵道部材料供應局),協調和調度生產材料。


    四方機車車輛廠、大練機車車輛廠、朱洲機車車輛廠、搪山唐山機車廠等工廠全力生產自卸側翻車廂。


    用不了多久,‘愛國’自卸車廂就會奔馳在神州大地上。


    李愛國此時所期望的.隻是那二十斤富強粉。


    帶著邢段長的批條來到前門機務段物資科。


    看到批條,老科長臉上的熱乎勁頓時沒了。


    “總局每個月就撥發給咱們機務段這麽點富強粉。


    婦聯和醫院都朝我伸手。


    段長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倒不是老科長小氣。


    他記得就在前幾個月,麵前這小子可是帶走過半袋子富強粉。


    要不是清楚段長的為人,倔老頭這會已經到總局告狀了。


    李愛國清楚他的脾氣,笑著遞出煙:“王科長,婦聯跟醫院是怎麽迴事?”


    接過煙,倔老頭的臉色才好看點。


    一邊在批條上蓋上章,讓幹事去庫房取富強粉。


    一邊緩聲說道:“富強粉是營養品,段裏麵有懷孕哺乳的婦女,每個月婦聯都要給她們發放半斤。


    醫院那邊的病號也需要補充營養。”


    好家夥,麵粉也成了營養品。


    李愛國看著那白花花的富強粉,頓時有種跟孩子搶口糧的罪惡感。


    “這次的富強粉,我就不領了。”李愛國真心實意的說道。


    倔老頭從幹事手裏接過袋子,塞進他手裏,瞪著眼說道:“這是段裏麵發給你的,不領就是無組織無紀律。”


    “咱們鐵道部門,最注重的就是紀律!”


    李愛國:“.”


    他感覺到倔老頭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得,咱不能犯錯。


    李愛國隻能將富強粉扛出物資科,放在自行車的後座上。


    再看看車座上堆滿了從林西礦帶迴來的東西,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每次行車都帶這麽多禮物迴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算了,反正這些禮物來曆清白。


    李愛國騎上自行車,迎著淡淡的陽光,朝著四合院駛去。


    四合院一切如舊,唯一不同的是,門口大樹的葉子開始掉落了。


    進到前院裏。


    剛下班的閻埠貴看到了李愛國。


    “唉嗨,愛國你迴來了還帶迴這麽多東西。”


    跟上次不同。


    閻埠貴看到自行車上的禮物。


    非但沒想著湊上前,玳瑁鏡框後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反而閃爍出一絲畏懼。


    開玩笑。


    上次因為李愛國帶迴的東西,賈家一家人被關起來了,至今沒有放出來。


    關鍵是還不知道關在哪裏。


    聾老太太跟易中海四處托人打聽,想給賈東旭送點換洗衣服啥的。


    非但沒搞清楚地點,反而被街道辦警告了。


    李愛國的東西來曆古怪。


    有大危險!


    李愛國看到閻埠貴表情不對,瞬間明白了。


    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閑扯兩句,推著自行車王後院走去。


    路過的住戶紛紛停下腳步跟李愛國打招唿。


    他們的表情跟閻埠貴差不多。


    劉海中背著手哼著小曲,路過自行車。


    掛在車子把上的兩隻大公雞撲騰翅膀,劉海中被嚇成了敏捷型胖子,躍起半米高跳到了花壇上。


    李愛國嘿嘿笑:“二大爺,多大個人了,咋沒點穩重勁頭?”


    “愛國迴來了”


    劉海中挨了訓,訕笑兩聲。


    他總覺得那兩隻大公雞,是炸彈偽裝的。


    此時陳雪茹剛下班迴來,正在收拾屋子。


    聽到李愛國的腳步聲,小陳姑娘歡快的跑到門口。


    看到朝思暮想的糙男人竟然真的出現在麵前,她再也壓抑不住情緒,兩行熱淚順著麵頰滑落下來。


    “愛國哥,你迴來了.”


    “想我沒?”李愛國腳勾上門。


    衝過去將小陳姑娘抱在懷裏,湊在她耳邊在她耳邊吐著熱氣說道。


    “想了。”小陳姑娘也輕輕摟住糙漢子,眼神迷離深邃的望著他:“那伱想我沒。”


    “你說呢?”李愛國壞笑。


    小陳姑娘愣了片刻,似乎感受到了什麽,這才算是明白過來。


    腦袋頓時發暈,臉刷地紅了。


    這會兒她既害羞,又覺得丟人,還有那麽一點點期待。


    黃昏。


    天邊的火燒雲燒得正美。


    “唿”


    臉色蒼白,腳步浮漂的李愛國揉著有些發酸的老腰,從屋內出來。


    他身後跟著同樣麵色慘白,行動不便的小陳姑娘。


    沒辦法,倒不是李愛國不給力。


    而是這麽長時間沒有迴家了,屋內落了一層浮灰。


    打關上門開始,李愛國跟小陳姑娘從廚房灶台上,操勞到堂屋的縫紉機上;又進到衛生間忙活一陣子;最後才到火炕上整理被褥。


    如此大的工作量,就算李愛國是鐵打的火車司機也熬不住。


    李愛國本想在床上多躺一會。


    耐不住小陳姑娘心急那兩隻大公雞跟兩隻野兔。


    所以被小陳姑娘從炕上拉起來,給這些小動物們安排住處。


    這年月京城並不禁止養小動物。


    甚至街道辦還提倡喂養母雞,雞蛋可以為居民補充營養。


    李愛國拖著疲憊的步伐,騎上自行車去了一趟集體廢品店。


    詢問王大奎經營狀況,順帶著搞迴來十幾根鋼筋棍。


    又跑了一趟機務段整備車間,請了個四級焊工,焊製一個鐵籠子。


    一個多小時後,堅固鐵籠子擺在門口。


    小陳姑娘將大公雞跟野兔放進籠子裏。


    李愛國蹲在旁邊,看著因為喬遷新居而歡喜不已的小動物。


    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今有雉兔同籠,上有4頭,下有八足,問雉兔各幾何?”


    小陳姑娘翻個可愛的白眼,指指籠子:“查一遍不就清楚了?”


    李愛國:“.”


    當年他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呢?


    這個時候,何雨水聽到動靜從屋裏走出來,看到那些小動物,頓時歡唿雀躍起來。


    “愛國哥,以後我可以去菜市場撿白菜葉喂雞和小兔子。”


    那雙無辜的大眼睛中泛著祈望的光彩,咱李愛國自然是一口答應。


    最多到了過年吃全兔宴的時候,分給何雨水一個麻辣兔頭。


    何雨水第一次被委托如此重要的任務。


    自感覺到被人重視了,重重點頭:“明天早晨三點鍾我就起床。”


    “愛國,別欺負雨水。”劉大娘坐在門口曬太陽,慈祥的笑道。


    “哪能呢!雨水就是我妹子。”


    看到劉大娘,李愛國轉身進到屋裏,將武副科長送的兩顆野山參遞了過去。


    劉大娘也是識貨,看到大拇手指頭肚般大小的山參,連聲表示太貴重了,不能收。


    “大娘,上次社區醫院的丁大夫幫你檢查,你氣血不旺,正需要大補。”李愛國笑道:“你放心,咱不吃虧,這些東西都在小本本上記著,等天全和地全迴來,我得連本帶利的拿迴來。”


    “那你可得記清楚啊,這野山參估計是二十年的老參了。”劉大娘叮囑幾句,這才放心的收下來。


    雨水還小,天全和地全還沒有結婚,她還得把身體養得壯壯的。


    李愛國另外還拿了一斤富強粉,五個鹹鴨蛋,這些劉大娘當時就給了錢。


    每個月劉天全兩兄弟,都會寄錢迴來,劉大娘不差錢。


    這次從林西帶迴來的禮物很多,都是土特產。


    李愛國將禮物分成幾份,分別給陳家,大奎娘,周大伯家還有劉國璋家,都送了一份。


    親戚越走越親,關係越交越密。


    古人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規定了許多節日,讓人們有理由互相來往走動。


    劉國璋因為忙著布置自卸車廂生產工作,下午的時候去了四方機車廠,李愛國沒能見到。


    最後一站是老嶽丈家。


    東西不值錢,也就是兩斤牛肉幹,五斤紅薯粉,還有一些零碎。


    陳家大嫂免不得又出去炫耀了一圈。


    陳行甲也拿這個媳婦兒沒辦法,紅著臉一個勁的給李愛國敬酒。


    等李愛國迴到四合院已經喝得半醉了。


    陳雪茹進到屋裏收拾床鋪,李愛國則端了一搪瓷缸子濃茶水,蹲在門口的秋風裏散酒勁。


    看小陳姑娘那急迫的樣子,晚上肯定要加班的!


    啥?


    酒勁越大,力氣越大?


    能說出這話的,都是生瓜蛋子。


    請注意。


    課代表敲敲黑板,要給你們劃重點了。


    喝醉酒是不會有什麽衝動的(因為基本完成不了什麽事情)。


    *


    *


    *


    夕陽西落。


    四合院籠罩在夜幕的薄紗中,家家戶戶冒出炊煙,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滋味。


    “梁拉娣,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用你幫忙補衣服!”


    一道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李愛國抬頭看去,隻見梁拉娣被南易從屋裏推出來。


    梁拉娣還想說些什麽,門已經緊緊關閉了,隻能呆愣在蕭瑟的秋風中。


    圍觀的住戶躲在窗戶後看到這一幕,都唏噓的搖搖頭。


    梁拉娣這姑娘挺不錯的,知冷知熱,幹活勤快。


    一個女人能主動到這種程度,確實不容易。


    南易就是不知好歹。


    易中海不知何時出現在月牙門口,嘴角微微勾起一絲陰險笑容。


    自從賈家進去後,易中海這陣子一直在拉攏南易。


    雖沒什麽效果,卻也在南易耳朵邊嘀咕梁拉娣不少壞話。


    什麽娶小寡婦不吉利。


    帶幾個孩子生活艱難之類的。


    南易不是個耳根子軟的人,也禁不住有人使壞,這陣子對梁拉娣越發疏遠了。


    哼,隻要我老易住在大院,南易別想娶梁拉娣。


    易中海得意洋洋的收迴目光,扭過頭轉身進了屋。


    梁拉娣就算是臉皮厚,到底是個女人。


    感受到住戶們諷刺的目光。


    眼眶瞬間紅潤起來,咬著嘴唇轉過身往外走。


    李愛國放下搪瓷缸子,笑著問道:“你這怎麽哭了呢?南易欺負你?”


    “沒有,沒有”


    梁拉娣用力搖搖頭,剛剛收迴去的眼淚。


    她也是個要強的女人,邊笑邊擦著淚珠說道:“李司機,你行車迴來了,這陣子你不在家,雪茹可想壞你了。”


    “我還得感謝你陣子經常來家裏玩。”


    梁拉娣是個兼職裁縫,跟陳雪茹這個正牌裁縫,有共同語言。


    兩人關係不錯,經常來李家幫忙。


    李愛國看著不開竅的梁拉娣,突然問道:“梁拉娣,你想跟南易結婚?”


    梁拉娣愣了一下,重重點頭,長歎口氣:“南易人不錯,就是看不上俺。”


    “撲啊。”


    “啥?”梁拉娣驚訝。


    “直接撲倒!”


    李愛國沒有再解釋,端著搪瓷缸子進了屋。


    他要撲倒小陳姑娘了。


    撲.梁拉娣也是個過來人,很快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辦法聽起來有些不正經,但仔細一想,對付南易這種磨磨唧唧的男人,卻是個好辦法。


    梁拉娣嘴角微微翹起,下定決心。


    在原著中。


    南易跟梁拉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雖然經曆了種種磨難,最終還是走在了一塊。


    李愛國當然要順手幫一把。


    迴到屋裏,插上門,進到裏屋。


    小陳姑娘已經坐在了床邊。


    身穿白色旗袍,露出曲線身姿,妖嬈嫵媚。


    她見李愛國進來,仰著小腦袋,奶兇奶兇:“來撲吧!”


    好家夥,這丫頭耳朵怎麽跟兔子似的。


    李愛國扔掉煙頭,大步走過去.


    兩個小時後。


    身處聖賢時間的李愛國,斜靠在枕頭上,目光複雜的看著躺在自己胸膛上,小臉紅撲撲的小陳姑娘,心中一陣唏噓。


    小陳姑娘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可謂是賢妻。


    唯一的缺點就是費漢子。


    才幾天不見,武藝就精進不少。


    要不是李愛國常年開火車,身體健壯,壓根就降不住她。


    照此下去,夫綱不振啊!


    難道真要想辦法補一補了?


    李愛國想起了武副科長送的靈龜展勢藥酒方子。


    輕輕拉開攔在身上的雪白手臂,剛準備起床。


    哪成想卻驚動了小陳姑娘,雪白手臂再次緊了緊。


    “愛國哥,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迴來了。”


    小陳姑娘抱著他的腦袋,咯咯直笑,眼眸中驚喜雀躍。


    “沒做夢,傻丫頭。”


    本想查看方子的李愛國,低頭看著她美豔的小臉蛋,緩緩俯下身。


    “愛國哥”


    許久之後。


    小陳姑娘的臉蛋兒變得潮紅起來,嫵媚動人。


    她含情脈脈的看著李愛國,媚眼如絲:“撲啊!”


    李愛國:“.”


    作為全靠自己努力成功的人,此時自然要軟硬兼施。


    小陳姑娘很快就意識到了實力差距,討饒了起來。


    “愛國哥,不敢了。”


    “叫什麽?”


    “巴巴.”


    小陳姑娘將頭扭一邊兒去,嘀咕道:“你淨欺負我。”


    李愛國點上根煙,愜意的抽起來。


    小陳姑娘這會緩了過來,鑽進懷裏,解釋道:“剛才之所以會操之過急,是因為嫂子說了,男人出門就不老實,尤其是你們這些當司機的。喜歡鑽半掩門子。”


    李愛國:“那是卡車司機.”


    經驗主義害死人.


    小陳姑娘也明白了。


    對啊,火車司機壓根就不能隨便停車,更不可能去住招待所。


    裝作可憐道:“我錯了,懲罰我吧。”


    噗噗噗.李愛國低下頭,對著那個鮮紅的嘴唇,連續點了好多下。


    “.”陳雪茹。


    早知道,就多犯一點錯誤了。


    兩人嬉鬧一陣,都累得精疲力竭,終於能說會悄悄話。


    陳雪茹手指頭在李愛國的胸膛上畫著圈圈。


    “愛國哥,最近前門街道辦在招收臨時工,我爹想讓我去試試。”


    李愛國坐直身體:“這是好事兒啊。”


    “臨時工才十五塊錢工資.”陳雪茹有點猶豫。


    李愛國捏捏她的小鼻子:“錢的事兒也不用發愁,有我在還能餓著你。”


    “看事情不能隻看眼前。街道辦臨時工工資雖低,將來說不定能轉正,對以後的發展大有前途。”


    陳雪茹最大的夢想就是開辦一家全國知名的綢緞莊。


    隻是這年月,不允許私人開辦商鋪,這種希望也成了空想。


    李愛國卻清楚,要不了多久春風,就會來到。


    介時。


    已經在街道辦工作多年的陳雪茹,將擁有足夠的人脈關係,來完實現這個希望。


    自古以來,關係網都是成功的必要條件。


    陳雪茹並不清楚糙漢子已經算計到了十幾年後。


    不過不耽誤她下定決心。


    拉滅電燈。


    疲憊的李愛國陷入了沉睡中。


    隨後的第二天重複了第一天的情況。


    並且隨著實操經驗的增加,小陳姑娘的段位飛速增長。


    李愛國要不是使出看家本領,還真降不住她。


    他有點理解武副科長為何會臨走前送了那張靈龜展勢酒方子了。


    隨後的第三天。


    李愛國從床上爬起來後,翻出那張方子。


    嗯,咱李愛國當然不需要這玩意。


    但是藥酒造出來,可以造福群眾嘛。


    你瞧邢段長,劉清泉都是一副腎虛樣。


    沒錯,咱李愛國不需要藥酒,隻是為了幫助別人。


    靈龜展勢酒是千年古方。


    需要的藥材千奇百怪,虎鞭、牛鞭、羊鞭、龜殼、人參、靈芝、鹿茸.等三十多味中草藥。


    也就是在這個年代。


    放在後世隻是購買材料,就會被關幾年的。


    李愛國騎上自行車,在京城奔波了一上午,藥酒終於配好了。


    咕咚。


    倒出一杯,李愛國一飲而盡。


    嗯,別誤會。


    咱李愛國是神農嚐百草,為了驗證藥酒的功效。


    體內熱氣升騰、蠢蠢欲動,李愛國站起身,吼道:“媳婦兒,俺來了!”


    *


    *


    *


    翌日一大早。


    李愛國早早的就起床了。


    今天是行車的日子,身為火車司機,還是要幹好本職工作。


    吃完早飯,陳雪茹也要去前門街道辦遞交申請。


    李愛國送她出門後,騎上自行車晃晃悠悠來到了機務段裏。


    機務段的今天跟昨天一樣,永遠充滿了喧囂。


    看到副班司機重新歸隊,白車長顯得很高興。


    倒不是代班的那個司機技術不好,隻是遇到麻煩事情的時候,那貨總是躲在後麵。


    哪個領導不希望能有一個扛大旗的火車司機!


    火車司機的工作是枯燥而乏味的。


    將旅客送到目的地後,李愛國照例下了列車。


    站在站台上,一邊吃老冰棍,一邊盯著小黑胖子跟張雅芝送貨物到列車上。


    “李司機,我爹現在已經能下床了。”雪糕姑娘黃婧一邊招唿客人,一邊跟李愛國閑聊。


    “那恭喜了,以後你就能輕鬆一點了。”


    “等我爹能下地,我也不想賣冰棍了。”


    “那你準備幹什麽?”


    “當火車司機。”黃婧揚起小臉蛋。


    李愛國愣了下,扭頭看看雪糕姑娘,並沒有當真。


    這年月火車司機很苦,一般男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個小姑娘。


    “.祝黃婧同誌早日實現理想!”


    李愛國見小黑胖子走過來,敷衍了雪糕姑娘兩句,大步迎了上去。


    黃婧看著李愛國的背影,一雙大眼中閃爍出異樣的光彩。


    她一定要像李愛國那樣,成為光榮的火車司機。


    “叔叔,有陣子沒見了,您老忙些什麽。”


    兩人走到僻靜的地方,小黑胖子掏出煙,給李愛國點上。


    在救小黑胖子那次,李愛國“當上”他的叔叔。


    這貨是個記仇的,每次都那這事兒打趣。


    李愛國倒是不介意。


    “跑了幾趟臨時任務,最近情況怎麽樣?”


    “好,形勢一片大好,有了這條線,咱現在混得是風生水起。就是最近的風頭有點不對,街道上開始查鴿市了。”


    “幸虧您提醒得及時,我們的兄弟才沒被抓到。”


    小黑胖子感激的說道。


    “以後會越來越嚴了,鴿市那邊早晚得出事,應該盡早放棄。”李愛國提點道。


    小黑胖子皺眉頭:“可是那麽多兄弟要吃飯。”


    “你們這麽多年來,積讚了不少老客戶吧?”李愛國抽著煙,淡淡的說道:“以後隻做老客戶的生意就夠了,錢掙得多,小心撐著。”


    小黑胖子雖然不舍得鴿市,也明白‘掙錢得有命花’的道理,重重的點點頭。


    小黑胖子是個狠人,離開火車站後,立刻將鴿市上散貨的小兄弟招了迴來。


    那幫兄弟一聽說要放棄鴿市,當時就急眼了。


    “師兄,鴿市可是咱真槍真刀拿下來的,就因為那人的一句話,就放棄了?”


    “鋼廠二柱子那夥人,早就眼紅咱們的鴿市了,肯定會趁機搶走。”


    “咱不是把錢白白的送給他們嗎?”


    因為小黑胖子保密,他們並不清楚李愛國的身份,卻知道這人對小黑胖子有很大的影響力。


    小黑胖子看著那幫眼睛紅了的師兄弟,緩緩站起身,拱拱手道:“諸位,財貨迷人眼,誰要是想發財,我不攔著,但是今天你們出了這個門,以後就別再迴來了。”


    小黑胖子的仁義是眾師兄弟看在眼裏的。


    大家夥雖不願意,卻沒有一個人想著要散夥的。


    小黑胖子撤出鴿市後的第二天,津城展開清查行動,鴿市作為魚龍混雜地帶首當其衝。


    不可一世的二柱子等人,被五花大綁押上卡車,送到‘小西關’。


    小西關在解放前有個正式的名字,“津城習藝所”。


    “習藝”並不是要學習藝術,指的是學習手藝和技術。


    在這裏罪犯可以學習手藝和技術,並給社會作貢獻。


    人群中。


    小黑胖子看著卡車逐漸遠去,心中一陣唏噓。


    要是他沒能聽從李愛國的建議,當機立斷放棄鴿市,現在被送到小西關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一趟行車,收獲滿滿。


    根據王大奎的計算,在采取了‘量身定製’的策略後,每次行車李愛國能分到七塊錢左右。


    所謂的量身定製,就是李愛國根據後世的經驗,對客戶進行了分級。


    那些大客戶擁有‘點餐’的特權,可以提前預定貨物。


    當然,要實現這種特權,自然得——加錢。


    迴到京城,王大奎帶人上了站台,裝作乘客,將貨物帶走。


    李愛國駕駛脫了掛的火車頭,返迴前門機務段。


    剛將車頭停在整備車間,閻解成就匆匆的跑了過來。


    “愛國哥,教育室的領導找你。”


    閻解成在意識到扛煤沒有前途後,把工作重心放在拉關係上。


    平日裏喜歡給領導們拎開水瓶,傳遞消息。


    當然,這些跟李愛國無關。


    將在行車中發現的問題,交給檢修組長後,李愛國跟劉清泉他們道了別,轉身快步來到辦公樓的二樓。


    敲開教育室的門,教育室主任佘翠屏熱情的站起身。


    “愛國,快過來,將這份表格填了。”


    李愛國見黃淑雅也坐在辦公桌前,衝著她笑笑,快步走到佘翠屏跟前,打了聲招唿。


    接過表格,隻是看一眼,整個人就呆愣住了。


    “全國鐵路總工會先進獎章申請書”


    這種全國性的獎章,雖隻是總工會頒發的表彰,卻比機務段的先進鐵路工作者,高好幾個等級。


    如此重要的榮譽。


    是他這個剛進機務段不到一年的小火車司機能獲得的?


    佘翠屏此時也是一臉的茫然。


    夕陽透過窗戶灑落在她臉上,襯托得那抹疑惑的神情更加顯眼。


    身為教育室的主任,負責工人幹部獎勵的申請和發放,比一般的工人更懂得其中的‘規矩’。


    像這種全國性的表彰,往往需要在全國各個路局,各個路段展開篩選,選出候選者。


    然後還要評比幾乎每次的評選,都是一場‘血雨腥風’。


    這次卻無聲無息。


    就在今天上午,佘翠屏突然接到了總工會的通知,接著就拿到了這張寶貴的申請書。


    “李司機,你最近又立功了?”佘翠屏想來想去,隻有這個可能性了。


    李愛國想起老所長臨走時的那句話,此時也明白了過來。


    嘿嘿嘿笑笑。


    確實沒有虧待,老所長還挺能處的。


    全國鐵路總工會先進獎章的影響力,比李愛國想象得好要大。


    填寫了申請書離開教育室,李愛國就被周克還有劉清泉他們攔住了。


    “李司機,今天你要是不請喝酒,那就說不過去了。”


    現在新製度已經頒布。


    行車不喝酒,喝酒不行車的大幅標語就張貼在客運車間的門口。


    但是。


    鐵道職工工作條件艱苦,平日裏休班除了睡覺,就是打牌、喝酒。


    遇到了喜事,又碰到不行車的時間點,這幫家夥還是喜歡湊在一塊整一杯。


    李愛國自然不會推辭。


    隻不過隻有機務段的幾個大老粗喝酒太沒意思了。


    段長辦公室內。


    李愛國提議將在側翻自卸車廂項目中,作出貢獻的領導都請來,大家夥好好聚聚。


    邢段長聞言讚賞的點頭:“多條朋友,多條道,愛國,你又長進了。”


    “都是您指導有方。”李愛國嘴上說著最謙遜的話,卻毫不猶豫的拉開抽屜,將兩包白盒煙揣進兜裏。


    看到邢段長一臉無語,他嘿嘿笑:“等會招待客人,需要用到。”


    邢段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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