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像路上用的錢,有的人是盤纏,有的人是細軟。


    這是陳雪茹在婚假三天裏最大的感受。


    這糙男人不愧是開大火車的,實在是太能折騰了。


    清晨。


    太陽照常升起。


    陳雪茹渾身酸疼。


    想跟糙漢子一樣賴在床上,可是想到大嫂的叮囑,還是拖著疲乏的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才不願當懶婆娘呢!


    窸窸窣窣的穿上衣服,拿起掉在地上的棉布墊子,扔進搪瓷盆子裏端到衛生間裏接水先泡上。


    上次洗棉布墊子時,秦淮茹和劉嵐的異樣目光,已經羞得小陳姑娘不敢再端著這玩意去中院水池了。


    隨後便進到廚房裏忙活起來。


    在黑鐵鍋裏添上水,劃著火柴點上鍋灶,小陳姑娘猛然想起什麽,慌忙掀開鍋蓋,在裏麵放上篦子,從櫥櫃裏取了三個大白饅頭放進去,這才鬆口氣。


    糙漢子飯量很大,一次能吃兩個大饅頭呢!


    小陳姑娘忙活完廚房裏的事兒,迴到臥室裏坐在梳妝鏡前抹香香。


    這個時候,李愛國才醒了過來,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聽到動靜,小陳姑娘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你醒了,起來洗臉刷牙,馬上吃飯了。”


    李愛國從被窩裏坐起來,一把將陳雪茹拉到懷裏,吧唧了一口,隨後一雙粗糙的大手就開始忙活起來。


    “哎呀,今兒早晨真不行”陳雪茹麵紅心跳的推開了糙漢子。


    “就親親,不幹別的。”李愛國一本正經。


    陳雪茹邊小步後撤,邊翻了個可愛的白眼:“親親也不行,咱們今天還有正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昨天早晨就是從親親開始的,結果一個上午沒下床。


    小陳姑娘可是個聰明的姑娘,再也不會上當了。


    李愛國這才想起上午要去老師家。


    隻能壓抑住興致,穿好衣服,來到堂屋裏。


    等他洗漱完畢,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前,陳雪茹已經將飯菜端了上來。


    白麵饅頭,一盤紅燒豆腐,一盤炒青菜,主食是棒子麵粥。


    李愛國拎起筷子夾起一塊豆腐,頓時享受得眯起眼睛。


    “雪茹,你廚藝進展挺快的。”


    “多虧了劉大娘這陣子經常教我。”陳雪茹得了糙漢子的誇獎,心中甜得就跟喝了蜂蜜似的。


    她小口喝著棒子麵粥,突然問道:“你老師級別好像挺高的?”


    “劉國璋老師現在升任了鐵道研究所副主任職務,級別應該比軋鋼廠的廠長還要高一級.”


    鐵道方麵跟地方上不是一個係統,李愛國還真不好比較。


    “那咱們送什麽禮物好?要不我迴裁縫鋪,幫他老人家做一身中山裝可是時間來不及了。”


    陳雪茹聽到這話,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你啊,別擔心了,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李愛國安慰陳雪茹兩句,便低下頭專心幹飯。


    這貨吭哧吭哧啃了兩個大白饅頭,又噸噸噸幹了一大碗棒子麵粥,這才抹了抹嘴巴迴到裏屋,將規整好的圖紙裝進帆布袋裏。


    這會功夫,陳雪茹也收拾好了。


    兩人出了門,推著自行車往外麵走去。


    剛走到中院。


    就看到秦淮茹跟梁拉娣站在南易屋子前麵吵架。


    旁邊還圍了不少人。


    個個端著飯碗,邊看吵架,邊吃飯,吃得格外香。


    敢情是把人家吵架當成下飯菜了。


    一向愛湊熱鬧的許大茂和劉嵐兩口子也在其中。


    李愛國對這些閑事不上心,推著自行車就準備離開,卻被許大茂攔住了。


    “愛國兄弟,這次賈家可算是碰到對手了!”


    “怎麽迴事?”李愛國停下腳步。


    劉嵐湊上來,豔羨的打量陳雪茹:小丫頭年紀不大,聲音倒是不小。


    許大茂沒有覺察到媳婦兒的嫉妒之心,眉飛色舞的說道:“你這兩天沒在大院裏晃悠,可能不知道,賈家這幾天跟南易走得很近,特別是秦淮茹,時不時的就鑽進南易家裏幫忙。”


    “也不知道從哪冒出個梁拉娣,好像是南易的舊相好,這幾天也總往南易家跑。”


    “兩人三言兩句不合,就吵將了起來。”


    李愛國聽明白後,差點笑出聲來。


    事情很簡單。


    賈家想讓南易變成第二個傻柱,可是南易是梁拉娣的盤中菜。


    兩者自然就產生了矛盾。


    兩人正聊著,南易家門口的爭吵又升級了。


    現在賈東旭還在,秦淮茹還是比較矜持的。


    而梁拉娣那可是敢踹男工人褲襠,敢猴子摘櫻桃的女人,秦淮茹自然不是對手,很快就被懟得臉紅脖子粗。


    賈張氏見勢不妙也加入了戰團,衝上去指著梁拉娣的鼻子罵道:“你一個小寡婦,整天往男人家裏鑽,也不嫌丟人!”


    “我小寡婦沒丈夫。總好過那些有丈夫的,還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梁拉娣不甘示弱,挺起胸膛迴懟道。


    “你個小賤蹄子,有人生沒人養的.”


    賈張氏哪吃過這樣虧,三角眼乜斜,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口吐芬芳。


    “賈家大嫂,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咱們以後不能罵髒話了。”易中海見勢不妙,連忙攔著她。


    髒話又憋迴肚子裏,賈張氏憋得麵紅脖子粗。


    嗝了一聲,差點氣暈過去。


    早知道不能罵髒話,她就不迴四合院了。


    在鄉下雖然吃得苦一點,住的簡陋一點,但是能隨便罵人,心情舒暢啊!


    賈張氏熄了火。


    第一迴合的勝利,以梁拉娣取勝而告終。


    她得意看看南易:“南易,把你的髒衣服拿出來吧,今兒我幫你洗了!”


    “不不用了,咱們非親非故,哪能讓你洗呢!”南易這會還沒看上梁拉娣,自然不同意。


    “你真是不知好歹!”


    南易的話,直接戳進了梁拉娣的心窩子。


    她就算是再兇悍,被喜歡的男人當眾拒絕,心也如刀攪般疼痛。


    “哼,不知廉恥的女人”賈張氏趁機落井下石。


    梁拉娣幽怨的瞪了南易一眼,跺了跺腳,飆著眼淚狂奔而去。


    吃瓜群眾逐漸散去。


    李愛國帶著陳雪茹也繼續往劉國璋家趕去。


    易中海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進到南家跟南易拉起了閑話。


    先是關心了南易兩句,然後就裝作無意的說道:“南師傅,我聽說梁師傅是個小寡婦?”


    “對,她有三個孩子,梁師傅人不錯,就是我對她沒有意思。”南易還以為易中海是要牽紅線,連忙解釋道。


    易中海連忙點頭:“沒意思就對了,她有三個孩子,將來你們結了婚,家裏肯定不安寧。”


    “你看咱們大院的許大茂,娶了小寡婦劉嵐,隻帶了兩個孩子,兩口子就整天吵架。”


    他加重語氣:“要是梁拉娣再來搗亂,你就告訴我,身為一大爺,維護四合院的安寧,是我的職責。”


    易中海看似關心南易,卻有自個的盤算。


    南易要是跟梁拉娣結了婚,養活三個孩子就夠吃力的了,將來怎麽為他養老。


    另外。


    梁拉娣看上去就不是個省油的燈,難以被拿捏住。


    南易要結婚可以,最好是娶易中海相中的女人,比如鉗工車間裏那個憨憨的女人。


    南易聞言,心中卻是一暖。


    這四合院一大爺,人還真不錯。


    另外一邊。


    李愛國騎著自行車帶著陳雪茹往劉家趕去。


    一路上陳雪茹都在為梁拉娣抱不平。


    身為女人,她更能理解梁拉娣能厚著臉皮送上門,需要多少的勇氣。


    “放心吧,南易早晚逃不過梁拉娣的魔爪。”


    李愛國扭過頭見她的小臉蛋皺巴在一塊,笑著安慰了幾句。


    風風火火一陣騎行,不大一會功夫,就騎到了地方。


    下了自行車,還沒敲門,方師母聽到車軲轆聲,就拉了門。


    “就你知道老劉喜歡古書,前陣子那幫機務段的人來,送的那些禮物,都被老劉給退還了過去。”


    方師母跟陳雪茹打了聲招唿後,接過裝有古書的牛皮紙袋子,將兩人領進小院裏。


    李愛國來過劉家好幾次,也不拘謹,四處瞧瞧沒看到劉國璋的身影。


    方師母幫忙倒上茶水,滿懷歉意的說道:“今兒是周末,他本來應該在家裏等著你的,可是研究所臨時有事,一大早就去了。”


    李愛國知道劉國璋當上鐵道研究所的副主任後,工作比較繁忙,但是沒想到會忙到這種程度。


    “工作關緊,老師現在責任重大。”


    “你等著,我幫你打個電話問問什麽時間迴來。”方師母眼睛很毒,這會也看出來,李愛國是有事兒找劉國璋。


    她招唿兩人坐下,推開隔壁屋子的門,進去打了一通電話。


    片刻之後。


    方師母推門而出,歎口氣:“估計今天是迴不來了。”


    聽到這話,李愛國驚訝的問道:“老師這麽忙嗎?”


    “別提了,自從他當了副主任,整天在研究所裏加班,曾經連續一個多月不迴來。我勸了好幾次,讓他注意身體,他反倒跟我急。”


    “那倒像是老師的性子,解放前老師帶人搞活動,為了製作宣傳標語,也是忙活到深更半夜。就連我這個小蘿卜頭,也被他老人家抓了壯丁。”


    李愛國提起以前的事情,方師母心中的那點怨氣很快消失了。


    當初她之所以衝破家庭阻攔,嫁給劉國璋。


    不就是看上了他身上那股拚命的勁頭嗎。


    幾人閑聊幾句。


    陳雪茹跟方師母拉了一陣閑話,李愛國記掛著圖紙的事情,就起身告辭。


    “師母,我還有事情找老師商量,就不在這裏多待了。”


    “去吧,正事兒關緊,以後經常帶著媳婦兒過來,就可以了。”


    方師母也不是那種計較的人。


    站起身進到屋裏,取出一個木盒子。


    撫摸著盒子,她的臉上露出憂傷的神情,猶豫了片刻,還是遞給了陳雪茹。


    “你們結婚的時候,我身體不好,沒能參加。這算是送你們的新婚禮物了。”


    陳雪茹感覺到盒子裏的東西,有些不一般,抬起頭看看李愛國。


    接到李愛國肯定的眼神,她這才緩緩打開。


    盒子裏是一塊圓形白玉佩。


    玉佩一麵凸雕一隻立姿小兔,另一麵凸雕篆字“卯”。


    圓形佩上部鏤雕出廓,形成雙夔龍戲珠鈕。質地細膩、色澤濕潤、瑩和光潔。


    李愛國現在也是古董行裏的老手,一眼就看出這塊玉佩不凡。


    陳雪茹雖不懂玉,但是看到從李愛國凝重的神情中也意識到了這點。


    “師母,實在是太貴重,我不能收。”她合上盒子,就要遞給方師母。


    方師母拉住她的手,拍了拍道:“這塊玉佩是我老祖母傳給我的,穿女不傳男。


    我跟老劉本來有個閨女,隻是那時候局勢混亂,你老師跟我被人緝拿。


    隻能將女兒寄存在親戚家裏,前往大西北投奔組織。”


    事情過去十幾年了,現在提起來,方師母臉上還是浮現出濃鬱的憂傷。


    她的眼角浸出淚水,抹了抹眼淚接著說道:“好不容易等到解放了,我們重返京城,想要尋迴女兒,卻發現那親戚一家,早已死在了亂兵中我那女兒要是還在的話,年紀跟你一般大小。”


    “這塊玉佩,你就收著吧,算是幫我了了心願。”


    陳雪茹是個善良的姑娘,了解到這段悲傷的往事後,將盒子緊緊攥在手裏,衝著方師母重重點頭:“師母,以後我就是你幹女兒!”


    “好孩子!”方師母臉上的憂傷逐漸消散。


    出了劉家。


    陳雪茹抱著盒子,還在想方師母女兒的事情,心情有些沉重。


    “愛國哥,幹娘的女兒實在是太慘了,那麽小的年紀就”


    她現在也結了婚,馬上是當娘的人了,太能理解方師母的感受。


    “是啊,所以咱們隻有努力工作,將祖國建設得更加富強,才能避免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子孫後輩身上。”


    李愛國停住腳步,神情堅毅。


    *


    *


    *


    考慮到自卸車廂的重要性。


    李愛國將陳雪茹送迴去後,就騎上自行車直奔鐵道研究所。


    建國以來。


    上級領導就意識到鐵路運輸的重要性,將鐵道技術的研究提上日程。


    為此。


    接收並改造了原北平鐵路技術研究所,於湯山成立鐵道技術研究所,由交通大學校部領導。


    後來又陸續成立了京城鐵道技術研究所,大練鐵道技術研究所。


    到了五零年。


    為了進一步集中力量,重點攻堅鐵道技術,又在京城的青塔院(京城鐵道管理學院附近),購買四百畝地,將京城、湯山、大練三地人員和設備搬遷集中於京城,成立了鐵道研究所。


    鐵道研究所直屬鐵道部管轄,級別很高。


    門口站崗的保衛幹事,都是荷槍實彈。


    距離很遠,看到李愛國騎著自行車走過來,保衛幹事神情警惕起來,衝他打個靠邊的手勢:“同誌,禁止闖崗,請出示身份證明。”


    李愛國捏捏車子閘,雙腳耷拉子在地上,從上衣兜裏摸出工作證件,遞過去。


    “我叫李愛國,是來拜訪劉國璋副主任的。”


    保衛幹事接過證件,上下打量李愛國,覺得這個濃眉大眼的小夥子,也不像是壞人。


    “你預約了嗎?”


    “這個倒是沒有,我是劉副主任的學生。”李愛國無奈的笑笑。


    “對不起,同誌,沒有預約,我們不能.”


    保衛幹事將證件遞迴來,就要將李愛國拒之門外,不遠處一直盯著這邊的黑臉隊長,走過來。


    “等等,小王,這人交給我了。”


    “是!”


    黑臉隊長神情和煦:“這位小同誌,你說的那個劉老師,長什麽模樣?”


    “國字臉,濃眉毛,走起路來喜歡大喘氣,這是因為他在解放前的活動中,受過重傷.”


    跟那人的特征對上了,黑臉隊長的臉色頓時熱切起來:“你等等,我現在就跟劉副主任掛電話。”


    迴到崗亭裏接通了電話,聽到劉副主任激動的聲音,黑臉隊長心中一陣後怕。


    劉副主任雖不是鐵道研究所的一把手,可是由於資格老並且背景深厚,自從入職鐵道研究所,就大權在握。


    雖然他們按照規章製度,完全可以將那年輕人拒之門外。


    但是。


    哪裏能沒有人情世故!


    “李愛國同誌,劉副主任就在辦公室等著你,請你跟我來。”


    在黑臉隊長的引領下,李愛國步入鐵道研究所。


    由於這裏是新修建的。


    無論是建築物還是大院裏的景觀,都比前門機務段漂亮太多,就算是放在後世也不顯得落伍。


    由此可見國家對鐵道建設的重視。


    劉國璋放下電話後,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看著文件上的各種數據,眉頭不由得緊鎖起來。


    他接手副主任的位置,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工作局麵卻遲遲沒有打開。


    下屬各研究所的研究都陷入困境,直屬的第一研究小組更沒有成果。


    照此下去。


    個人的聲譽受到影響是小事,也辜負了上級的期望。


    倒不是說劉國璋的工作能力不行,而是這年月國內基礎工業水平落後。


    鐵道技術又是很吃工業水平的,大部分技術原來隻能從老大哥家引進。


    現在想自力更生談何容易。


    聽到敲門聲。


    劉國璋這才將文件合起來,狠狠的揉揉臉,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疲憊。


    作為老師,實在是不願意在學生麵前丟臉。


    “是張隊長啊,謝謝你了。”


    “領導,客氣了.”


    送走了黑臉隊長,劉國璋將李愛國讓到沙發上,拎起鐵殼茶瓶,給他倒了一杯茶。


    還特意捏了一小撮茶葉。


    “老師,您這是鳥槍換炮了。”


    李愛國左右環視辦公室,木質的地板,朱紅色寫字桌.擺設雖不豪華,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感。


    劉國璋放下茶杯,身體後仰雙手放在沙發扶手上,臉上有說不盡的疲憊。


    “責任越大,壓力越大。當年我幹活動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那時候隻知道不要命就可以了.”


    他似乎想起什麽,直起身體,看向李愛國:“不說這個了,你最近工作怎麽樣?”


    “前陣子跟著武裝部的老牛搞個案子,最近才迴到包乘組。”雖然劉國璋級別高,李愛國還是沒有透露細節問題。


    “我在內參上看到過這案子,上麵是化名,沒想到是你小子搞出來的。”


    劉國璋還以為是劉峰的案子,瞬間來了精神:“能開火車,又能搞案子,你小子是個全才啊。”


    “嘿嘿,這都是老師教的好。”


    李愛國毫不客氣的從桌子上拿起一包白皮煙。


    抽出一根遞給劉國璋,又自己點上一根。


    深深的吸了兩口,這才打開帆布包,取出一份圖紙。


    “老師,我趁著閑暇的時間,鼓搗出了一個小玩意,還請您指點一二。”


    “圖紙?”


    劉國璋狐疑的拿起圖紙,細細看去。


    最開始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些不以為然。


    可是看了兩眼之後,臉色就驟然發生變化,眼神緊緊的盯在圖紙上,再也移不開了。


    “通過液壓自卸側翻的方法,實現貨物的自卸.”


    李愛國抽著煙,緩聲說道:“我上次開運煤車,見那些臨時工們冒著生命危險,爬到車廂頂部卸煤。當時就想如果可以自卸的話,那他們就不用再冒險,所以才設計了這種自卸側翻車廂。”


    “啪”


    大巴掌拍打在圖紙上,劉國璋連喊三個‘好’。


    他激動的站起身,看向李愛國:“愛國,看來你是將我的教誨放在了心裏。咱們這些在組織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把老百姓放在心中,急老百姓所急,想老百姓所想。”


    “這種自卸側翻車廂雖然技術難度不高,意義卻很重大,一旦使用,不但可以大量節省卸煤的時間,還能避免人員傷亡。”


    劉國璋越說心情越激動了。


    自卸側翻車廂一旦製造出來,那可是一項大大的成績。


    不過是否可行,還需要經過專業研究員們的驗證。


    畢竟李愛國是個火車司機,研究這些玩意隻是個人愛好。


    劉國璋是個雷厲風向的人。


    當下就將李愛國拋在一旁,抄起電話撥了內線電話。


    片刻後。


    五位身穿藍黑中山裝的研究員進到了辦公室內。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戴著啤酒瓶底那麽厚的眼鏡。


    在這些人中,李愛國也看到了一個老熟人——原四方廠的工程師董青甫。


    一段時間不見,董青甫更瘦了,臉上的皺紋也更多了。


    劉國璋現場開了一個短會,指著那份圖紙說道。


    “這是我一個學生的作品,你們看看,是不是可行。”


    董青甫這會也認出了李愛國,再看看李愛國麵前擺著的茶水,笑道:“劉主任,您的學生,不會是李愛國同誌吧?”


    “你怎麽知道?”


    董青甫笑道:“以前我跟李愛國同誌打過交道,火車上的沙包,就是愛國同誌的傑作。”


    說著話,他已經顧不得劉國璋了,拿起圖紙看了起來。


    身為專業的研究員,董青甫的專業素質,要遠超劉國璋。


    “結構雖不複雜,但是構思卻相當精妙!這簡直是絕了!”


    “李愛國,當初我就說,你小子不搞研究實在是虧了。”


    劉國璋是了解董青甫的。


    這位老研究員脾氣很倔,在四方廠子裏不受待見。


    他出於愛才之心,親自前往四方廠,將董青甫調到了鐵道研究所裏。


    一段時間接觸下來,劉國璋終於明白為何四方廠會不待見董青甫了。


    此人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


    自持技術水平高,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有時候就算是他這個主任說錯了話,也會被董青甫當麵指責。


    能得到董青甫如此高的評價,難道他的這位學生,在鐵道研究上還真有天賦。


    趁著幾個研究員研究圖紙。


    劉國璋走到李愛國跟前,掏出一根中華煙甩過去:“愛國,你有沒有想過到研究所來工作?”


    李愛國接過煙,站起身道:“老師,我不是科班出身,之所以能搞出這些發明,是因為在開火車的時候,遇到的困難,接觸到的東西,讓我產生了靈感。


    要是離開了火車司機的崗位,我估計連給董工程師當助手的資格都沒有。”


    李愛國並沒有妄自菲薄。


    這年月的研究員個人能力都很強。


    因為沒有計算機,算盤計算速度太慢,研究員們的心算能力都能參加後世的最強大腦。


    最重要的是,在研究所裏當研究員,哪裏有開大火車來得有意思。


    劉國璋點頭:“也是,你搞的這兩項發明,技術難度都不高,但是思路清奇,要不是長年累月工作在第一線的工作人員,還真想不到。”


    “老師,這也許就叫做從勞動中來,到勞動中去。”


    兩人正閑聊著。


    第一研究小組已經將圖紙研究了一遍。


    研究員董青甫拿著圖紙,興奮的說道:“劉主任,這套自卸側翻車廂圖紙實在是太完美了,特別是液壓泵、液壓缸、液壓閥、機架、工作台的設計水平,遠超過我們常規的設計。”


    劉國璋也不是科班出身,擺擺手道:“老董,我就問你,自卸側翻車廂是否可行。”


    “當然可行!絕對可行!萬分可行!”董青甫激動的說道。


    劉國璋當下拍板:“那好,現在你現在馬上撰寫項目規劃書,等研究所招開項目評審會議的時候,請幾個所領導跟高工們共同研究一番。”


    “是!我現在馬上”


    董青甫話說一半,臉色卻奇怪起來。


    他將劉國璋拉到旁邊,壓低聲音說道:“主任,咱們是不是先找個地方,將自卸火車廂製造出來,實驗成功後,再將項目提交所裏審驗。”


    劉國璋這會也明白過來了,點點頭道:“老董,你的思慮很周全啊。”


    “主任,我也是見您是個幹實事的.”話到嘴邊,董青甫恨不得跟自個一耳光。


    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劉國璋卻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小氣。


    此時已經開始思慮該選擇在哪裏製造第一輛樣車了。


    京城適合製造樣車的地點並不多。


    他的目光不由得著落在李愛國的身上。


    李愛國此時也感到納悶。


    圖紙已經交上去了。


    研究所隻要按照圖紙生產樣車就可以了,還有他什麽事兒?


    “愛國,你陪我走走。”


    劉國璋吩咐那幫研究員,繼續研究圖紙,帶著李愛國送出了辦公室。


    此時正值上午時分。


    兩人漫步在通往外麵的水泥路上。


    一陣微風出來,路邊的大樹發出嘩嘩的聲響。


    劉國璋不時跟路過的研究員們打著招唿,不時跟李愛國扯著閑話。


    “愛國,你這次可算是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


    “老師,您這邊情況不好嗎?”李愛國微微皺眉頭。


    劉國璋將鐵道研究所的現狀介紹了一遍。


    “朱洲那邊的ss1電動列車出現問題後,我們又陸續上馬了幾個新項目,都沒有取得應有的成績。”


    李愛國沉思片刻,勸解道:“老師,咱們底子薄,比不得別人,不能急於一時,要采取小步快走的策略。”


    “小步快走.這個說法有點意思。”


    劉國璋緩緩點頭,突然笑著說道:“你看看,這次你送給了我一個大寶貝,我本來應該感謝你,隻是現在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老師,您盡管說。”


    “我記得你們前門機務段的整備車間,是京城鐵路局裏麵最大的,設備最齊全的。”


    “確實是這樣,前門機務段在解放前是京城的機務總段,甚至還製造過火車車廂。”


    李愛國這會也逐漸明白過來了,主動說道:


    “老師,我跟機務段邢段長的關係還行,可以幫你們牽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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